“你好,你就是墨梓安同學是吧。”


    兩個軍官坐到了墨梓安對麵,以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道,“你最近填寫的報考誌願,我們已經審批過了。


    你是先天覺者,文測的成績也名列前茅,預訓練期間組織的小比武,你的身手也令我們印象深刻。


    帝國各大軍校都對你非常青睞,有的軍校直接放話,你過去的話,複試免測。”


    說話的軍官打開了自己的公文包,遞給了墨梓安一份文件,“你看看吧,有沒有心儀的。”


    “是,長官。”


    墨梓安接過文件,看了幾眼,抬頭問道,“請問長官,這裏麵為什麽沒有首府軍校,我記得我的首選誌願就是首府軍校,是我的成績不達標嗎?”


    “不是。”


    回答墨梓安的是另外一個軍官,對方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道:“墨梓安同學,我就直說了吧,你去首府軍校,可能不夠資格。”


    “請長官指示,我為什麽不夠資格。”墨梓安平靜地問道。


    “因為你的背景不夠資格。”


    對方答道,“或者說你的背景不夠可靠,首府軍校是特殊單位,也是我帝國陸軍最好的軍校,但具體怎麽個特殊法,我還不能告訴你。


    你出身霂南鎮,無父無母,嚴格意義上來說,沒有任何跟腳可查,你是個人才,但是我們不能冒險,讓背景有明顯瑕疵的人進入首府軍校,請你諒解。”


    墨梓安聞言點了點頭,稍微沉默了一會兒。


    “二位長官,我想請您二位看個東西,可以嗎?”墨梓安突然道。


    兩個軍官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可以啊。”


    “二位長官稍等。”


    墨梓安返回了自己的房間,時間不長,他的手中多了一柄插在刀鞘裏的老刺刀。


    兩個軍官一開始不以為意,但是當他們看清刀柄上的龍形木雕時,表情瞬間一凝,隨著墨梓安走近,不自覺地緩緩站起了身。


    “墨梓安同學,你……從哪得來的這個。”其中一個軍官雙手捧著接過刺刀問道。


    “這是我幹叔的。”墨梓安道。


    “你……幹叔??”


    “是的,我幹叔的。”


    墨梓安點了點頭,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說不出的感傷,“他叫薑顯忠,第九萬零八百五十一名皇族兵,他犧牲的時候,我就守在他旁邊,用他的那支老【736】,架在了窗戶框上,在我家著火的房子裏,打死了四五個琛桓鬼子。


    這些,您都可以向一個人求證,他現在在哪任職我不清楚,但他原本是西南集團軍霂南鎮城防長官,陳誌上校。”


    兩個軍官聞言均瞳孔微震,其中一個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墨梓安同學,那年你才……”


    “是的,長官,那年我8歲,我幹叔教過我怎麽用以太銃。”


    墨梓安淡然的語氣中透露了一絲堅決,“保家衛國,不分男女老少,敵人來了,而我手裏有武器,那麽我就應該去戰鬥,去保護那些不能戰鬥的人。”


    聽著墨梓安這句話,兩個軍官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一樣的神采,互相微微點了點頭。


    墨梓安繼續道:“我知道,雖然親王下過令放寬門檻,但是我們這些老百姓的跟腳,可能確實不如很多傳統軍戶家庭或者將門之後可靠。


    可是我覺得我是特殊的,我有那個資格去首府軍校試試,我也覺得首府軍校會是適合我的地方。


    當然,去哪當兵都是當兵,都是保家衛國、履行使命,我相信不管怎麽樣,首府軍校都一定會給我一個答複。”


    這個時候,那名接過了刺刀的軍官湊到了另外一人耳邊,低聲耳語道:“我確認過了,是金絲琉璃楠的木雕,作不了假的。”


    那人聽完後微微點了點頭,將刺刀還給了墨梓安後,語氣鄭重道:“墨梓安同學,你所說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我們會盡快核實,然後給你一個正式的答複。


    我們後麵還有幾個人要通知,就不久待了。”


    “謝謝二位長官,再見。”


    兩個軍官敬了個禮,而後快步離開了鑠楓武器店,有些沉默地鑽進了自己開來的軍車內。


    “怎麽辦?”負責開車的人突然開口問道。


    “什麽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另外一個看了對方一眼,而後瞟了一眼鑠楓的門臉,“這事兒現在性質變了,知道麽?”


    ……


    兩個軍官走後,又過了四天的時間,墨梓安收到了一封由軍隊專線寄送的信函,而信函內,正是首府軍校的複試邀請函。


    由於確定了要參加首府軍校的複試,所以墨梓安之後的日常生活再次發生了改變。


    仍然是天不亮就開始習武,但是在這之後,墨梓安上午不再需要盯店,而是從店裏挑一支以太銃,要麽去位於城北的靶場練習射擊——這個靶場是軍務府下設的,光武城內唯二的合法靶場。


    要麽,就幹脆鑽進光武城東北的芒山山脈裏,練習打獵——而且是非小型目標不打,專門打兔子、鳥、鬆鼠等目標。


    時間一晃就到了光武曆842年的晚春。


    這一天,剛剛下過雨。


    林間。


    枝繁葉茂,光線昏暗。


    濕潤的空氣夾雜著草木特有的氣息充斥著墨梓安的鼻腔,也將墨梓安手中的【獵用老單響】變得濕漉漉的。


    一片承載著太多雨水的樹葉終於不堪重負,將它背負的沉重拋向了大地。


    雨水落在了黑色的銃管上,濺起了一小片微型的水花,四散而開。


    就在此時,墨梓安突然感覺周遭的時間仿佛變得粘稠起來,就像上輩子看電影時調成了慢放一樣。


    他甚至看得清水滴潰散、濺落的全部過程和細節。


    深呼吸。


    扣動扳機的手指緩緩發力。


    砰!


    原本安靜蟄伏的【老單響】銃身微微向後震動,激起了彈倉與護木連接處的積水。


    一聲不太清脆的開火聲擊碎了潮濕而寧靜的空氣,驚走了樹梢的飛鳥,留下了一隻染血的灰色石雀被貫穿了眼睛。


    隻見灰鳥從半空墜落,伴隨著幾根散落的羽毛,掉在了遠處的地麵上。


    周遭的時間感知恢複正常,墨梓安如釋重負般輕吐了口氣,站起身,低頭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雜草和泥土——


    眼睛,他終於做到了。


    墨梓安還在回味著那種類似“子彈時間”的奇妙狀態,這個時候,兩道身影從旁邊走出,撿起了石雀——


    他們是墨梓安在打獵期間混熟的,其中一個在預訓練期間也打過照麵,一個叫衛樵,家裏是煙草商人,一個叫駱衝,將門虎子這個詞說得就是他。


    與墨梓安相同的是,他們都是應征準備去首府軍校複試的學員,來這裏打獵的目的也和墨梓安大致相同。


    練槍。


    “哇噻,梓安兄,你這次直接射中眼睛的啦!”撿起了石雀的衛樵被驚得下意識帶上家鄉口音。


    駱衝平常的話不太多,看了一眼石雀後,挑了個大拇指,認真稱讚道:“好槍法!”


    “過獎了,有些巧合的成分。”


    墨梓安嘴上謙虛著,可臉上卻難掩驕傲的神情,他接過石雀後,看了眼自己懷表:“二位兄弟,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咱們首府軍校複測時見,希望我們都能通過測試!”


    “嗯,複測見!”


    “再見,梓安兄!”


    在這之後,墨梓安沒再進山狩獵,而是好好地在家盯店,順便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態——


    這些年隨著年齡增長和勤奮的習武修行,再加上【造化銀河】的滋養,正常先天覺者需要在十八歲才能摘掉的【以太枷鎖】,他去年年初就徹底擺脫了。


    而他的實力層級,也跨過了覺者體係中【武者】的入門門檻——初階武徒,直接來到了中階武徒巔峰的層次。


    日曆一頁一頁的被撕下,終於,在這一天,日曆上的日期來到了光武曆842火月25日。


    首府軍校複測的時候到了。


    這一天一大早,歸海鑠便開著以太車,載著穿上一身筆挺黑色軍常服的墨梓安出了北城門,來到了位於芒山深處的一處崗哨附近——


    這裏是所有複測學員的集合位置,墨梓安到得比較早,所以還沒有幾個人。


    歸海鑠整理著墨梓安身上本就很規整的衣領,拍了拍已經和他齊平的肩膀。


    “該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啦,是你們揚名立萬的時候了。”


    “師父說笑了。”


    墨梓安微微一笑,“當初我問您,您說非也,現在您問我,我也要說一句,非也。


    我穿上這身軍服,並不是為了揚名立萬,更不是為了升官發財。”


    這個時候,一輛軍車恰好駛過,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疤麵軍官貌似聽見了墨梓安的話,瞟了他一眼。


    墨梓安渾然不知,走向了崗亭。


    看著遠處身後對自己揮手的歸海鑠,墨梓安扭過身,規規矩矩地敬了一個有力的軍禮。


    “我來了。”


    看著眼前的崗哨大門,墨梓安心裏暗自道,“我回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請為這個世界再扣一次扳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開飯山居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開飯山居士並收藏請為這個世界再扣一次扳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