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是第一次有人敢於當著她的麵,說她的優點和缺點,而且,實事求是的講,夏文博說的很準確,謝主任也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作為女人,她也想好看,也想美麗,但總是無法糾正過來,因為她看到的都是俯首帖耳的男人,這些男人總是讓她生氣,不在於別人有沒有惹她,也不在於別人是否有錯,她就是從骨子裏憎惡!


    她真正喜歡的是可以虐待她,抽打她,讓她疼痛而快樂的男人。


    她把頭扭到了窗外的方向,默默的看著掠過的山岩,樹木。


    路邊有時候能看到零零星星的農舍,這裏的民房大多還是那種裏麵是純木架子,外麵再用青磚砌牆包裹著,屋頂蓋瓦,中間脊梁,四角翹起的單層老式房子,房子的瓦沿下和四個翹角上還會畫些魚獸花鳥什麽的;房子旁邊都會有個更小的青磚房,緊靠著的大點的是灶屋,再小點的是豬圈或茅房。


    青磚房子的牆上總會有石灰水或煤灰水寫的標語,如“保護山林,人人有責”,“誰燒山,誰坐牢!”,還有什麽“計劃生育是我國的一項長期國策!”“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


    最讓夏文博感到好笑的是有個牆上寫著:“養兒不讀書,不如養頭豬!”這樣雷人,甚至恐嚇的語句。


    這樣的房子雖然看上去老土,而且整理打掃也不太利索,但住在裏麵冬暖夏涼,空氣流通,就是在裏麵燒著旺火取暖也不會感覺煙熏。


    他們來之前是給高峽村打過電話的,所以一到村委會,就受到了肖支書和一個村長的熱情接待,


    肖支書五十來歲,瘦小的身軀,臉上皺紋橫豎交割,還有久治不愈的哮喘落下沙啞喉嚨,這種喉音配著他那咬文嚼字的語氣,會讓一般人肅然起敬,總得來說他算是個和藹的人。


    他嚷嚷著:“先吃飯,先吃飯!”


    本來路不好走,夏文博他們離開鄉政府的時候時間也有遲了,錯過了中午飯,這會大家肚子也都餓了,平常大不咧咧,挺好吃的汪翠蘭像是也有點怕謝主任,不敢隨意的答應,她就給夏文博使眼色,讓他問問謝主任。


    “謝主任,我們是不是先吃飯,大夥都餓了!”


    “那就先吃飯吧!”


    謝主任這一答應,村委會頓時就熱鬧起來了,所有前來高峽村的人,都享受了一頓野味大餐,野豬,野兔、野雞,野麂子這是高峽村的四大野味,蛇和老母雞一鍋燉的是有名的“龍鳳湯”。


    夏文博不由的對謝主任伸個大拇指:“主任啊,你就是麵子大,你看看這規格,這


    酒菜的豐盛,有些野味我見都沒見過。”


    “我真有這麽大的麵子嗎!”謝主任竟然對夏文博笑了笑。


    我勒個去啊!直接把夏文博和汪翠蘭等人都差點雷倒了,這女人會笑?


    夏文博也是抱著警惕的心態,這一笑該不會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吧。


    大家小心翼翼的一番客套,拉拉扯扯好一陣,終於各就各位,坐了下來,謝主任的級別最高,當然坐在了首位,左右是夏文博和汪翠蘭,再往下排,就是肖支書和村長挨著夏文博他們了。


    夏文博剛把筷子伸向一隻野兔腿!


    謝主任問了一句:“小夏,那是什麽菜?”


    夏文博順著她的筷子看去,那個菜他倒是見過,是牛鞭,這在當下可是很難遇到的貴重菜,現在牛已經很少很少了,何況一隻牛隻有一條鞭,還不像人,有的人是二球。


    夏文博不禁犯難了,自己該怎麽跟謝主任講呢?不能不回答,可又不能讓她難堪!好在夏文博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於是他把頭湊近謝主任耳朵,輕聲說:“是牛身上的一個器官。”


    “哦!牛身上的器官?”謝主任來了興致:“什麽器官?”


    這下夏文博更發窘了,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一旁的肖支書小聲提醒夏文博說:“你就說是牛鞭呀,她不就明白了。”


    夏文博搖搖頭,謝主任不會明白的,估計過去從來都沒人敢給她說這玩意的名字,她一定會繼續追問下去,看得出來,謝主任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


    果然,謝主任再次問夏文博:“小夏,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麽器官。”


    “其實豬身上也有這種器官。”情急之中夏文博突然冒出這麽一句,連自己都大吃一驚,汪翠蘭正在咬一隻雞腿,聽了這話張嘴欲笑,手一抖,差點把雞腿塞到鼻孔裏。


    謝主任更驚訝了,很不耐煩的說:“一會兒說是牛身上的器官,一會兒又說是豬身上的器官,你這個小夏,賣什麽關子!”


    夏文博感到臉上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大家也都停止了說笑,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夏文博。


    謝主任又把臉轉向右側:“王村長,你說說,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王村長倒是臨危不亂,他放下筷子,畢恭畢敬地回答:“謝主任,其實夏鄉長說得不錯,不僅牛和豬身上有這種器官,很多動物,包括人身上也有這種器官。”


    “哈哈哈……”一向不苟言笑的謝主任竟然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家都跟著笑。


    夏文博總算找回了一點輕鬆的感覺突然,謝主任止住了笑,嚴肅地說:“你們都跟我賣關子!是不是笑我見識少?”


    “來來來,吃菜吃菜,不談這個了。”肖支書出馬打圓場了,他把一盤雞蛋炒西紅柿移到謝主任麵前,換下了那盤牛鞭。不過他的努力似乎是引火燒身,謝主任把目光轉向他說,“老肖你別瞎摻和,我問你,你身上有沒有這種器官?”


    這下輪到肖支書發窘了,他就像回答老師提問的小學生一樣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嘴裏囁嚅著說:“我身上……有……沒有……”


    謝主任似乎更加生氣了,她盯著肖支書,老半天不做聲。


    謝主任又給予了致命的一擊:“那你告訴我,我身上有沒有?”


    “沒有……吧!”肖支書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像蚊子的叫聲。


    然而他的噩運並沒有結束,謝主任窮追不舍:“你這個老肖!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幹脆點。”


    這時夏文博才發現,肖支書原來是個寧折不彎的硬漢子,他坐下來,恢複了先前的鎮定,一仰脖子喝下了半杯中國勁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慢條斯理地說:“謝主任,這麽說吧,你身上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


    他這話剛一出口,汪翠蘭正在夾菜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筷子掉到了地上,她迅速起身溜了出去,村長也假裝找打火機,出了房子,夏文博想出去躲一下,但謝主任盯他盯的緊,他隻好硬著頭皮坐著,還有幾個計生委的小女孩留在這裏,她們不知道這些男人們在打什麽啞謎,很想弄個究竟。


    場麵冷了下來,大家都停止了吃喝。


    謝主任放下了筷子,由於憤怒,她白淨的麵龐顯得更加飽滿紅潤,這在夏文博看來,更是別有一種韻味。她站了起來,


    挑釁地看著肖支書說:“什麽時候有,什麽時候沒有。”


    可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吧,肖支書將半杯勁酒一飲而盡,大著舌頭說:“白天沒有,晚上有。”


    “說下去,我在聽著呢。我倒要聽聽你的高論。小夏,拿酒來。”


    夏文博給她倒了一點點,剛好蓋過杯底,她搶過瓶子,倒了一滿杯酒,一仰脖子喝下去,結果差點嗆出眼淚來,但這並不影響她提問:“你說說我身上現在有沒有這種器官。”


    “現在沒有。但是……你回家後就會……有……”夏文博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狗日的肖支書膽子也真粗啊。


    夏文博越想越後怕,似乎做了一場噩夢,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一桌子的人都跑了,隻剩下自己和謝主任,肖支書,還有一個計生委的漂亮的女孩子,她正滿臉好奇的,正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他們。


    謝主任笑了,她用不屑地語氣說:“小夏啊,其實我早就猜出來了那是什麽器官,你們這些鄉鎮幹部也太小看人了!是胎盤,對吧?!”


    夏文博長出一口大氣,連連的點頭,說很對,相當的對!


    這頓飯吃完,肖支書和村長就開始匯報情況了,他們詳細介紹了高峽村得現狀,特別是肖支書,一說到那個釘子戶賈富貴,就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不過夏文博卻心裏很清楚,事情並不是他說的那樣。


    據夏文博聽到的情況來說,這些年來,釘子戶賈富貴就是他手中的一根法杖,被他運用得伸縮自如,張弛有度,肖支書是高峽村幾十年的老支書了,高峽村一直是曆屆鄉領導心頭的一塊症結,在村裏大部分都姓肖的情況下,高峽村一直保持著家族自治的局麵,就連肖姓以外的村民也順風倒在他們的巨大威力之下,按照汪翠蘭的說法,那些人都成了為虎作倀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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