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夏文博參加了代表會議,會議結束,吃飯的時候,夏文博和張副局長沒有在招待所吃飯,他們到了招待所旁邊的一家酒館裏,張副局長已經提前給青峰建築公司的老板穆立申打過招呼了,這穆老板比夏文博他們早一點到了酒店,正等著他們。


    一進包間,夏文博就看到了一個滿臉笑容的中年男子,大概四十來歲,身形彪悍,滿臉橫肉,可以想象,平常一定是一個讓人畏懼和擔憂的家夥,不過今天他一點都沒有顯露出凶惡的樣子,因為他所麵對的是一個專門鎮壓各類凶頑之徒的張副局長。


    大家寒暄幾句,張副局長就介紹說:“穆老板,這位是我的好朋友,你大概也聽說過,叫夏文博!”


    穆老板一下站起來,趕忙給夏文博發了一支煙:“聽說過,聽說過,這可是清流縣政壇的新貴,是歐陽書記的嫡係,我還聽說啊,夏鄉長和市委郭書記的女兒郭潔是好朋友,能認識你是我穆立申的榮幸!”


    夏文博沒想到這個家夥對自己的底細還如此了解,不由的笑了笑,點上香煙,吐出一口青霧說:“穆老板,你太客氣了,不過呢,我不僅有郭潔那樣的朋友,還有張局,歐陽書記這樣的朋友,更重要的是,我還有一個你狠熟悉的朋友!”


    “哦,是誰!”聽說夏文博和自己很熟悉的人也是朋友,穆老板眼前一亮,他很夏文博能和夏文博這樣的政壇新星掛上關係,這對自己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


    “她叫周若菊!”


    夏文博的話一出口,穆老板一下臉色就變了,猛地盯住夏文博的眼睛,有那麽幾秒的時間,他們就這樣相互對視著,最後,穆老板還是不由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眼神是不斷的飄忽,極力的回避和躲讓著夏文博射來的眼光。


    夏文博嘿嘿一笑,和張副局長相互看看,作為刑偵出身的張副局長也和夏文博一樣,看出了穆老板的心虛,估摸著關於周若菊的一切事情,都一定和他有關了。


    夏文博又抽了一口煙,今天,他沒有用嫉惡如仇,或者是厭惡憎恨的表情來看著這個穆老板,相反,夏文博給人的感覺是親切,安詳,恬靜,文雅,他先什麽也沒說,徑直的打開了那壺茶的茶蓋,給張局長和穆老板都倒上了一杯茶。


    然後才說:“我和周若菊的關係很好,就像你和塑鋼廠的張副總一樣!”


    夏文博在談笑間,再一次的給穆老板施加了足夠的壓力。


    穆老板忙擺手:“夏鄉長,這事情可能是個誤會,我真不知道周若菊是你的朋友,我呢,和張副總的關係也很一般,真的,很一般!”


    夏文博從容不迫的喝了口茶,淡淡的看了穆老板一眼說:“真的嗎?那就好,我剛好還有幾件事情想讓穆老板你幫幫忙呢。”


    穆老板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沒有回應夏文博的話,他吃不準夏文博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夏文博提起了茶壺,給穆老板也倒上了一杯茶,淡淡的笑了笑。


    那穆老板更是手忙腳亂的異常惶恐的雙手接過了茶杯,嘴裏說著:“客氣,客氣,謝謝夏鄉長。”


    夏文博放下了茶壺,平淡的說:“看來我的麵子還是不夠大啊,那好吧,今天我們就不談這些事情了,喝酒,不過有一點我要提前告訴穆老板,我這個人啊,隻要決心幫朋友,我會使用一切手段和一切資源,希望穆老板能好自為之。”


    夏文博這話說的和和氣氣,平平淡淡的,但穆老板聽在耳裏,驚在心中,他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他固然在清流縣有些關係,等閑的領導根本都沒有放在他的眼裏,但是,今天自己麵對的這個人不一樣,他有著比自己更深厚的背景,不要說他可能成為市委郭書記的乘龍快婿,就是歐陽明,袁青玉,甚至就是張副局長,都能壓的自己抬不起頭來,自己根本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錢!勢!這些東西在權力麵前,都會顯得弱不禁風。


    張副局長也冷哼了一聲,說:“看來我的麵子也不夠啊,哈哈,夏鄉長,老哥我欠你一個人情,放心,我一定會給你補上。”


    說完,張副局長也冷下了臉,目光冰涼的看著穆老板。


    穆老板後背開始冒虛汗了,他除了怨恨自己做了個傻事外,還把張副總恨之入骨,要不是他躥騰自己,說那個周若菊是個外鄉人,在清流縣無根無底的,很好對付,自己怎麽會腦袋發暈幫他去對付周若菊呢,這倒好,惹下了一個不該惹的人,自己冤枉啊,這事情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就是收了張副總的十萬元好處,這也太不合算了。


    穆老板哆嗦著嘴皮,有點結結巴巴的說:“夏鄉長,我..我,你說吧,我隻要能幫你,絕對義不容辭,其實我和張副總的關係不深,他和你比,算個毛,我寧願結交你這樣的朋友。”


    夏文博心中暗笑,這家夥,把出賣朋友說的如此義正言辭,真夠可以的。


    夏文博笑笑的端起一杯茶,在眼前晃悠了幾下,研判著茶水的湯色,再放在鼻子下麵聞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那好,第一,我不希望周若菊再出一點意外。她的安全你必須給我保證。”


    “成,這點沒問題,我派人24小時保護她!”


    “好,第二,假如下一步張副總有什麽動向,我希望穆老板能通知我一聲!”


    “成,這都不是事,那小子,我早都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了!”


    夏文博卻擺擺手,說:“不,不,今天的事情就我們幾個知道,你和他還要好好的相處,我可不想讓他去找別人。”


    穆老板眨巴了幾下眼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細細的想想,自己其實除了此路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反正不是得罪張副總,就是得罪夏鄉長,總是要得罪一個,但張副總和夏文博那是沒法比的,自己隻好對不住他了。


    想到這裏,穆老板就狠狠的點了一下頭,剛才那一身的猥瑣全然不見,他麵露凶光的說:“好,我聽夏鄉長的。”


    夏文博這才嗬嗬的笑笑說:“這就對了,穆老板這朋友我算是交定了。嗬嗬。”


    “好,我會把他所有的動向告訴你,還讓他發覺不了,哈哈哈!”


    似乎這小子感到給夏文博做臥底很好玩一樣。


    實際上,穆老板笑的很虛,自己的小名自己是知道的,這些年做了那些壞事,他心裏清楚的很,當然了,他也相信張副局長更清楚,真要是今天談不攏,得罪了夏文博和張副局長,自己的麻煩就大了。


    看著穆老板這個樣子,夏文博覺得自己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越老越大了。


    接下來,夏文博他們就轉換了話題,不再說這事情了,氣氛也就慢慢的融和起來,他們談著,聊著,喝著,又點了幾個酒店裏的特色小菜,還要了一瓶酒,喝了起來。


    他們散的挺早,主要是張副局長接到了一個局裏的電話,說有重要事情要處理,夏文博呢,也剛好準備到醫院去照看周若菊,三個人喝了一瓶酒,便結束了今天的會麵。


    走的時候,穆老板個夏文博又信誓旦旦的做了一遍保證,說一定按照夏文博的意思來處理這件事情。


    等夏文博到了醫院,卻看到周若菊正在病房裏來回走著。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咋起來了!”


    “我感到沒事了,躺在床上都一天了,太難受,我要回家!”


    “這不行,這不行!”


    但不管夏文博怎麽說,周若菊都不想在醫院住了,本來她也就是擦破了一點皮,倒沒什麽大礙,連護士都說,可以回家住,明天再過來換點藥,檢查一下,要沒什麽明天就能出院、


    “看看,我說的沒錯吧,走,回家去!”


    周若菊挽著夏文博的胳膊,出了醫院,夏文博還是有點害怕,天是黑了,但萬一遇到個熟人,這可麻煩了,但他麵情又軟,也不好直接甩開周若菊的胳膊,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夏文博想,女人都喜歡巡遊吧,特別是一些漂亮的女人,她們驕傲地在街上走,昂著頭,象正在演出的演員。


    而此時的自己就象一個道具,一個讓周若菊掛著她那白嫩胳膊的道具。


    夏文博保持著抿嘴笑的麵容,春風拂過,不動一紋。


    小城的青石板路上爬滿了歲月的蒼苔,斑駁的月光穿過紮根於石縫間的小葉榕再鑽進陳舊的窗板射入旁邊的木樓裏,夏文博看得見遍布皺紋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眯起了眼從窗子裏向外窺視,也看得見那些眼睛裏映射出的一點點亮光。


    隻是夏文博看不清,這些眼光中是懷疑,還是驚歎,抑或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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