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成墨身死,金吾衛們頓時行動起來。


    他們迅速將李泰與張成墨分開,一邊關心被嚇得嗷嗷哭的李泰,一邊對張成墨的屍首進行補刀。


    李道宗來到李泰麵前,對李泰一頓安慰,這才讓李泰止住了哭腔。


    李泰用肉乎乎的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真的不是那什麽鬼魂托夢嗎?”


    他還記得陸鶴鳴忽悠張成墨的話。


    李道宗搖著頭,說道:“當然不是,我們會找到你,都是陸校尉的功勞。”


    接著他就簡潔的介紹了下陸鶴鳴是如何通過層層推理,準確無誤的找到這裏的。


    李泰聽過之後,不由轉過身看向衣袍被撐爆的陸鶴鳴,看著陸鶴鳴那魁梧健碩的體魄,他忍不住道:“我大唐行伍的要求現在這麽高了嗎?一個普通校尉,都要求既有強健的體魄,又要有如此聰慧的大腦?”


    李道宗眼皮一跳,知道李泰誤會了,連忙解釋道:“尋常軍士隻需要聽懂命令,敢打敢拚就夠了,沒有那麽多要求,陸校尉他是特例。”


    房遺直補充道:“便是尋常大理寺、刑部的人,都沒有陸校尉查案厲害,陸校尉這是天賦,恐怕我大唐百萬雄兵中,也找不到第二個陸校尉這樣的人。”


    “原來是這樣。”


    李泰道:“那他還真夠厲害的。”


    李道宗十分讚同的點頭,他出身大家族,現在又居於高位,見過的能人誌士何其多也,可即便如此,如陸鶴鳴這樣讓他感到發自內心震撼的人,也隻有一個。


    陸鶴鳴不僅僅是推理能力一流,麵對剛剛那種突發的意外,更是擁有沉穩的定力。


    要知道,陸鶴鳴可是武夫出身,周圍的成長環境都是那些天天打打殺殺,直腸子的軍士,可他卻能超脫出來,讓自己的個性沒有被其他人同化,這才是最為難得的。


    如果接下來的‘殺良冒功’案重查,陸鶴鳴真的能證明自己是被冤枉的,被官複原職……那李道宗能夠預料到,這樣本事高絕的陸鶴鳴,在未來的朝堂之上,必有一席之地。


    現在就看陸鶴鳴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重查案件的機會,結果會如何了。


    見李泰仍舊渾身發抖,臉色慘白,李道宗不再耽擱,他說道:“我立即護送殿下回宮。”


    說著,他轉過頭,看向房遺直,道:“收尾的事就交給你了。”


    房遺直點頭道:“李尚書放心,交給下官便好。”


    李道宗微微頷首,他又看向陸鶴鳴,看著陸鶴鳴那滿麵的笑容,李道宗心中忍不住的感慨,若在昨天,他絕對不會相信,能夠幫自己脫離困境,解決問題的人,會是一個被關在死牢裏的死囚武夫,他更不會相信,一個武夫能夠擁有那般恐怖的破案天賦。


    “武將行列裏,終究出現了一個比我更有智慧的人了。”


    李道宗深吸一口氣,向陸鶴鳴道:“我會向陛下如實稟述你的功績,接下來,我會派人先將卷宗交給你翻閱,再命人將那些證人召回,這需要幾日的時間,你先好好休息,做好重查案子的準備。”


    陸鶴鳴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拱手笑道:“有勞李尚書了。”


    李道宗擺著手:“本就是你與我的約定!隻希望……”


    他深深看了陸鶴鳴一眼,道:“你真的是被冤枉的,這樣的話,我大唐就不會損失一個真正的人才了。”


    說罷,他沒有任何墨跡,直接轉身,道:“走!”


    一行人便護著李泰上了馬車,然後浩浩蕩蕩的離去。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房遺直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下來。


    他看向陸鶴鳴,笑道:“陸校尉,恭喜,終於得償所願。”


    陸鶴鳴搖頭道:“真要洗刷冤情,才算得償所願,現在才剛剛開始罷了。”


    房遺直不知道陸鶴鳴究竟是否是冤枉的,但從他與陸鶴鳴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他不覺得陸鶴鳴是那種為了功勞,不擇手段之人,所以,他心裏已經有些傾向,陸鶴鳴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認真道:“真的假不了,我期待陸校尉洗刷冤屈的那一天。”


    “多謝!”陸鶴鳴謝道。


    房遺直轉過頭,看向金吾衛處理張成墨的屍首,這時他不由回想起陸鶴鳴剛剛的話,忍不住道:“陸校尉,你怎麽知道趙年找錯了人,張成墨才是當年偷了何瑩瑩錢袋的人?”


    他明明一直都和陸鶴鳴在一起,陸鶴鳴調查的任何事,他都知曉,所以他能確定,陸鶴鳴從來就沒有調查過何瑩瑩丟失錢袋的事,不是陸鶴鳴不想調查,而是一來時間不夠,二來三年前的偷盜之事,當事人找不到,又沒有任何人證物證,想調查也無從查起……可就是這樣,陸鶴鳴卻能知道偷了何瑩瑩錢袋的人,不是趙年所殺的第一個死者,而是張成墨。


    陸鶴鳴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自己就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發現?


    陸鶴鳴笑了笑,道:“其實我也沒有任何實證,完全是猜的。”


    “猜的?”房遺直一怔。


    陸鶴鳴緩緩道:“還記得趙年第一次動手時,因突發任務,離開了長安城六天嗎?”


    房遺直點著頭:“當然。”


    這還是他通過個人關係,從不良帥那裏快速得到的情報。


    陸鶴鳴道:“之前,在向不良帥了解趙年昨日是因誰的任務被臨時叫走時,我順手翻閱了一下趙年之前的任務記錄,結果我發現……”


    他轉過頭,看向房遺直,沉聲道:“趙年第一次動手時,迫使他不得不離開長安城六天,而導致他在第七天才能手刃仇人的任務發布者,赫然也是……錢岩!”


    “也是錢岩!?”房遺直一臉意外,他的注意力隻在昨天叫走趙年的人是誰了,根本沒去看更早之前的記錄。


    陸鶴鳴點了點頭:“如果是其他人,那倒沒什麽,趙年會被臨時叫走,可能真的隻是巧合,但這個人是錢岩,那我覺得,就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房遺直看向陸鶴鳴,就聽陸鶴鳴緩緩道:“雖然現在仍不知道錢岩為何要綁走越王殿下,但他要在長安城,天子腳下動手,還是在熱鬧的人來人往的西市動手,就絕不可能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他必然籌謀了一段時間。”


    “而結合他能完美的利用趙年這個鬼麵判官,那是否有這樣一種可能?”


    陸鶴鳴沉聲道:“不是因鬼麵判官的出現,他才利用了鬼麵判官……而是,他的行動,需要一個鬼麵判官,所以才有了鬼麵判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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