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鳴是知道賴三棍幾人怎麽死的,但他隻能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裝著不知情,“惡人自有天收,這是報應。”


    張獵戶事先告訴他,大概是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吧,江家剛和賴三棍幾人結仇,他們就死了,任誰都會懷疑到江家人身上來。


    事情有點棘手,不過他身正不怕影子歪,官府若真找上門來,總不至於屈打成招吧?


    這時楊氏從屋裏出來,緊張兮兮的把他拉進屋裏說話,看她栓門,江一鳴就知道她想問賣人參的事。


    於是先發製人,“人參是五姐挖的,賣人參的銀子也是五姐的,誰也不要和她爭。”


    楊氏氣鼓鼓,瞪著兒子好一會兒才恨鐵不成鋼道:“人參明明是你發現的,你不說,咱家誰認識人參長啥樣?再說就算真是你五姐發現的人參,她的不就是你的,一家人分什麽你我?”


    江一鳴好氣又好笑,“現在的問題是姐姐們的是我的,連幾個姐夫的也是我的,我的隻是我的,這不是欺負人嗎?”


    楊氏自有她的一套歪理,“你姐姐姐夫是自願給你的,咱又沒偷沒搶。”


    那是你pua太成功,幾個姐姐才會那麽傻。


    江一鳴態度強硬,“你別打這筆錢的主意,那是五姐的錢,她樂意給,你才能拿。”


    楊氏委屈的不行,眼淚汪汪的,“哪有閨女管錢的,五妞還沒出嫁呢,她的錢得交給我和你爹保管。”


    “娘,您想要錢,兒子會賺回來給你花,不要跟五姐爭好不好,我保證會賺大錢回來。”


    “人參到底賣多少錢?”


    江一鳴本想說三百兩,可想想沒必要,便實說了,“六百兩。”


    楊氏倒抽一口冷氣,“這,這麽多,不行,不能全給五妞,給她二百兩,不,給她一百兩就行了。”


    “之前在小石村張獵戶出來作證,我允了他一百兩,在縣城我買了一個宅子,還有一個鋪子,花了二百多兩,房契上的名字是五姐的,剩下二百多兩也是五姐的傍身錢。”


    “什麽,房契寫的五妞的名字,鳴哥兒你瘋啦,應該寫你的名字,哎喲你個傻孩子,咋就這麽實心眼呢?”以前挺聰明的,被水淹過一回人就越來越傻了。


    “我這裏還有一兩銀子,娘你收著,你別跟五妞鬧。”江一鳴把係統給的沒用完的一兩銀子塞楊氏手裏。


    楊氏把錢還給他,跺著腳道:“娘不要你的錢,娘也可以不和你五姐爭,但你得把房契上的名字改成你的,那可是縣城的宅子和鋪子,該給你。”


    江一鳴不想多說,轉身走人,“這事聽我的,現在我要去村長家一趟,娘你記得不要到五姐跟前鬧,有什麽事你衝著我來。”


    楊氏一邊哭一邊拉住他,“鳴哥兒你五姐守不住那麽多產業的,你忘了你姨婆家的事了,就你姥姥的妹妹,生不出兒子,隻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小的嫁出去,大女兒招了個上門女婿。


    剛開始幾年還好好的,等到你姨婆夫婦去世後,那個上門女婿就被同村人帶著逛花樓,有一天半夜醉倒在半路凍死了,你姨婆的女兒因為也沒生出兒子,隻生了個女兒,就被族人逼著嫁人,爹娘留下的房子田地帶不走,全被族人瓜分了。”


    “你五姐一個姑娘家如何守得住家產?”


    江一鳴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安慰道:“不是有我給五姐撐腰嗎,誰敢來搶,得先問過我同不同意。”


    楊氏癟著嘴抹淚,“你幾個姐姐倒是命好,遇到你這麽好的弟弟,一心護著她們,我在娘家的時候哥哥和弟弟可勁了欺負我,老是搶我的飯吃,我在山裏烤隻麻雀都要搶。”


    江一鳴歎了口氣,“你也知道被欺負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不要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人的樣子,那是不正常的,正常人應該是全家人都過得舒坦,都能吃飽穿暖,而不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隻成全一個人。”


    楊氏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讓你過得更好一些。”


    “我有辦法,娘隻要聽我的,就一定能賺到大錢,你別哭了,也別攥著我不放,我現在去找村長。”


    村長家。


    “那楚王的封地鬧蝗災和我們有啥關係,隔得那麽遠,咱們這莊稼一年種兩季,就算吃不飽也不至於餓死,有啥可慌的?”村長不知道江一鳴在焦灼個什麽勁。


    江一鳴把人牙子那聽來的話學給村長聽,“楚王狼子野心,私下征兵囤糧,想爭儲君之位,太子也不是吃素的,找到機會就打壓楚王,這次北地幾個府城鬧蝗災,其他府城的賑濟糧都下發了,唯有楚地的賑濟糧被扣押,太子大概在等楚王反,然後就能名正言順的殺掉楚王。”


    “上麵神仙打架,楚地百姓肯定遭殃,就算楚地不亂,好幾個府城鬧蝗災,莊稼都被吃空了,那麽多人沒飯吃,朝廷不得賑災,賑災的糧食從哪裏來,指定要從南邊調糧去北邊,今年的賦稅怕是要加重,糧價也會飛漲。”


    村長皺著眉,順著這個消息分析了一下,分析到後麵冷汗都出來了,“往年收成好也才吃個七分飽,遇到天公不作美的年份,都是勒緊褲腰帶熬日子,北地如果真的亂了,那今年南邊的百姓怕是也要餓死幾個。”


    雖說南邊一年種兩季莊稼,但時下產量很低,畝產最高四百多斤,低的時候隻有二三百斤,每年交完賦稅,大家都是拿白米換糙糧,這樣才能挨到次年夏收。


    賦稅一旦加重,白米換成雜糧也不夠吃,等到冬天又冷又餓的時候,少不得要死幾個人。


    不敢細想,想多了日子沒法過。


    “這可咋辦好呢?”村長滿臉愁容。


    “囤糧,不拘野菜啥的,盡量多囤一些,秋收過後,若有人來村裏收糧,就是開天價也不能賣。”江一鳴心裏也著急,江家隻有三畝水田,夏收的糧食交完稅,賣了一大半,家裏的餘糧將將隻夠吃到秋收。


    “老八這消息可準?”因為原主的人品還存有質疑,村長對他的話也是將信將疑。


    “縣城已經有難民出現,我也是從人牙子那裏聽說的,村長,這事我就跟你透個氣,你若信,最好盡快組織大夥囤糧,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反正我家是肯定要囤糧的。”江一鳴言盡於此,就看村長如何抉擇了。


    回到家江一鳴就通知家裏人,要開始囤糧,除了去鎮上縣城多買一些糧食回來,還要上山挖野菜,打些小獵物之類的,多多益善。


    楊氏搓著雙手,眼珠子轉來轉去,跟兒子打商量,“那把所有錢都用來買糧吧,到時候有餘糧還能高價賣出去,豈不是發財了?”


    江一鳴表情一言難盡,瞥了他娘一眼,“我不幹這種事,囤糧是為了確保不餓肚子,不是為了發災難財,我將來要當官的,不能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而壞了名聲,眼光要放長遠些。”


    楊氏神色訕訕,“啊對,我兒將來要當官的,是要注意名聲。”可惜了這麽好的機會。


    江五妞吃了兩天藥,又有幾位姐姐輪流開導,病好的差不多了,但人還是沒精神,也不咋說話。


    江一鳴和她說了在縣城的安排,把宅子和鋪子的房契放到她手上。


    “張獵戶那裏承諾了一百兩,剩下二百多兩銀子都在這兒,房契也給你,若是在村裏住的不開心,就搬到縣城去,宅子鋪子都是你的,咱有錢,在哪生活都有底氣,凡事得往前看,隻要你過得比別人好,別人隻有羨慕嫉妒你的份,五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房子鋪子都是我的,銀子也全給我?”江五妞怔怔的看著他,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房契上麵寫著你的名字,不是你的是誰的?我還給你買了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你若是搬去縣城,她們會伺候你,你不用擔心人生地不熟,若是擔心沒人陪你說體己話,可以讓六姐和七姐搬去和你住。”


    “鳴哥兒你為啥對我這麽好,我,我不知怎麽謝你?”江五妞眼淚嘩嘩流,鳴哥兒太好了,以前她錯怪他了。


    家裏人都聽鳴哥兒的,鳴哥兒說把宅子鋪子和錢給她,那就真的是她的。


    “你是我親姐姐啊,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江五妞握著他的手哭得不能自已,“家裏人都說你長大了懂事了,我是不信的,這幾年五姐總在心裏怨你,覺得是你害了我,有時候我打心底瞧不上你,覺著你這輩子也考不上秀才,可現在隻有你對我最好,是五姐錯了,你怨不怨我?”


    江一鳴咧嘴一笑,“以前你怨我是應該的,不過以後可不能再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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