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芷本來是要睡著的,因為於葑長老的動作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她應該已經死了,為什麽現在還有感覺?


    剛剛為什麽會得到莫名其妙的傳承?


    現在是什麽情況?!


    睜開眼是無盡的黑暗,濃密的黑暗隻聽得到外麵的一點風聲。


    這黑暗讓她抱住了自己,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眼眸裏也帶著惶恐來。


    她本來是不怕黑的,但是死過了一次以後,就怕黑。


    黑暗讓她想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伴隨著心跳監控設備變成了一條筆直直線,她身體一空,進入至暗時刻。


    醫生的聲音縹緲,“記錄死亡時間,xxxx年x月xx日,0點0分,衛雲芷死亡。”


    聽到了被宣告死亡,她輕飄飄的靈魂就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看不見摸不著聽不到,那是永遠也無法蘇醒的黑暗。


    現在的黑暗讓衛雲芷想到了讓她感覺到窒息的死亡時刻,她從原地站了起來,想要逃離這一片死寂黑暗。


    踉踉蹌蹌走了兩步,衛雲芷就摸到了邊界。


    衛雲芷用手戳了戳,像是柔軟的牛皮袋子一樣。


    衛雲芷又用手按在袋子上,用手按壓,禦獸袋如同水麵的浪潮一樣翻動。


    這讓於葑感覺到了禦獸袋的動靜。


    於葑把禦獸袋晃了晃,裏麵衛雲芷鬆開了手不說,整個人也天翻地覆開始滾動起來。


    於葑說道:“裏麵的狐狸聽著,你若是再胡鬧,讓我感覺到了動靜,我就捏死你!”


    衛雲芷感受到了天翻地覆之後,還可以聽到冷厲的於長老的聲音,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感覺到了這裏隻是一個黑暗的軟房子,外麵是有人的。


    衛雲芷不停告訴自己不要怕,外麵是有人的,現在先分析是個什麽情況是正理。


    衛雲芷輕咬著下嘴唇,手指也扣著手心,細微的疼痛,讓她勉強集中注意力思索問題:為什麽喊她狐狸?她應該是死掉了,難道她不再是人了?而是一隻狐狸。


    衛雲芷連忙摸自己的身體,她明顯還是一個人,並且還是一個女人。


    最外麵是披風,披風下是綢緞衣服,而最裏麵……則是肚·兜。


    衛雲芷摸到了穿肚·兜的金鏈,隻覺得這似乎不是正經肚·兜,一般肚·兜不都是古代女子內衣嗎?用這種金鏈子豈不是硌得慌?


    衛雲芷的手再往肚·兜下一探,這沉甸甸的手感也不是她可以擁有的,自從腿疼開始,她吃得越來越少,尤其是到了最後,她瘦得都成了一把骨頭,哪兒有什麽曲線可言?


    穿越到了另一個人身上?那為什麽會說是狐狸?


    衛雲芷思索的時候,頭頂黑發之中的毛茸茸耳朵抖動。


    感覺到了頭頂上有東西,衛雲芷一摸,結果摸到了手感很好的狐狸耳朵。


    這是什麽?!


    衛雲芷用手捏了捏這毛茸茸的耳朵,這軟糯糯的耳朵像是覺得主人在和它玩,在她的手心裏抖動了一下,耳朵尖撓著她的手心。


    衛雲芷的人類身軀是新生的,沒有一丁點的使用痕跡,毛茸茸的耳朵在她手心之中一撓,她就有點受不住了,癢得她叫了一聲。


    忽然想到了外麵的冷厲女人的警告,衛雲芷不知道叫出聲算不算動靜,連忙捂住了嘴。


    於葑長老五感還是敏銳的。


    於葑自然聽到這一聲甜膩細小又發軟的聲音。


    於葑覺得,這狐妖是在自瀆。


    於葑嫌惡狐妖在她的禦獸袋裏做出了如此讓人作嘔之事,又覺得小狐狸越淫邪,越是可以勾得謝玉瑾與她顛鸞倒鳳,采補那邪魔。


    反正這個禦獸袋晚點也不會要了,這小狐狸在裏麵做什麽都可以。


    ·


    於葑把謝玉瑾安置在她意外發現的小秘境裏。


    這秘境的界口曾經是一棵巨大的桃花樹,桃花樹妖被她擊殺,於葑利用陣法修改了秘境的權限,如今這秘境是歸於她的。


    於葑往前走進入到了一棵碩大桃花樹的根部,那裏有一個足有十丈高的樹洞。


    樹洞被一層黑金色的不停旋轉的光幕所擋。


    於葑的手按在光幕上。


    光幕如同水一樣蕩漾開來,於葑順利進入。


    黑暗的樹洞裏,於葑一抬手,樹洞裏爍爍靈光亮了起來。


    她可以看到被鎖鏈拴住的那人,清風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明月曉風一般的人物,身上卻流淌了於葑最為嫌惡的魔族人的血脈!


    青白相間的清風宗衣服還套在那人的身上,頭頂的發髻用防護法器固定,還是曾經的宗主送給謝玉瑾的。


    於葑的族人是被魔族所害,她踏入仙途的時候,就立誌斬殺所有的魔族之人。


    於葑在前段時間發現宗門裏的謝玉瑾是半魔之體,他是人族和魔族生下的混血。


    於葑原本就與謝玉瑾有舊怨。


    她的弟子薛微微喜歡謝玉瑾,她本來是想要撮合兩人的,誰知道謝玉瑾不答應也就算了,還把薛微微愛慕他之事在宗門裏傳得沸沸揚揚,害得薛微微狼狽外出去探險,結果中了毒。


    於葑在給薛微微解毒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薛微微竟然是她失蹤多年的親生女兒。為了救薛微微,於葑不惜讓自己的修為受損,就是為了替薛微微求得良藥。


    卻不曾想,於葑在回宗門的時候,發現謝玉瑾居然有魔族血脈!


    於葑本來就厭惡魔族血脈之人,一想到這等惡心齷齪魔族血脈之人居然還拒絕女兒不說,還把女兒害得中毒,她心中就有戾氣!


    於葑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便用宗門玉牌通知所有的長老過來,打算眾人審判謝玉瑾之後,廢棄功法、壞其丹田,將他逐出宗門。


    在昭告之前,還單獨給宗主發了訊息,寫明謝玉瑾是有魔族血脈之事,沒想到受了重傷閉關的宗主竟是為了謝玉瑾出了關。


    宗主謝琅臉色蒼白,見到了師妹於葑的第一件事,便是求她隱瞞下來謝玉瑾是混血魔族之事。


    “宗主師兄,你是瘋了不成嗎?”於葑臉色鐵青,嗬斥說道,“我們清風宗十萬弟子皆是人修,你再疼惜謝玉瑾,也萬萬不可讓這謝玉瑾做你的親傳弟子!”


    “我輩年輕弟子的第一人是個混血,這怎麽可以?!非我族類必有異心!你若是舍不得他死,我可以不對外說他的身份,隻將其丹田損毀,由他在外自生自滅。”


    “師妹,謝玉瑾雖說生母有魔族的血脈,但是她身上有得是最低等的魅魔,玉瑾身上的魔族血脈極其輕微,他如今已經是金丹期,我這次在外已經為他尋到了可以祛除魔族血脈的靈藥,隻要在金丹進階到元嬰期的時候服用下,他就會轉變為人族修士。師妹隻需要再等一等……”


    於葑怎會願意?女兒的毒素尚未全部拔除,她自己境界受損,都是因為謝玉瑾而起!


    謝玉瑾還是她最厭惡的魔族,她怎會容忍此人活著?謝玉瑾在這個世界上呼吸,都是錯誤!


    她勃然大怒,掐出法訣攻擊宗主。


    她沒想到謝琅不能動用靈氣,這一擊之下,於葑擊中了宗主的丹田。


    丹田霎時間如同金玉碎裂,宗主隨著丹田氣息的外泄,頭發一寸寸變得雪白,皮膚幹枯,竟是顯露出天人五衰之相。


    於葑當年踏入仙途,還得過宗主的恩惠,見狀連忙扶住了他。


    “師兄,怎麽會這樣?我隻是動用了一點靈氣,你的傷有沒有得治?”


    謝琅握住了於葑的手,目光灼灼看著他,“師妹,我的傷不要緊,本來就是我的死劫,我隻是求你一件事,在我的靜室暗格裏,有一份給他準備的丹藥,待到金丹大圓滿之際,他可以自行取用。”


    “玉瑾的身世,這世間除了我以外無人得知,他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隻要徹底祛除了魔族血脈,他還是好孩子的,師妹……”


    於葑的心中天人交戰,她還沒有下定決心的時候,宗主已經坐化。


    於葑思索過後,還是覺得宗門裏不能有魔族後人,她的師兄是糊塗了,才想保全謝玉瑾。


    她不能讓師兄犯下錯誤,謝玉瑾這種魔物,就應該被昭告身份,釘在恥辱柱上!


    於葑看著被鎖鏈禁錮的謝玉瑾,氣不打一出來,想著這魔物也配清風宗的法衣?也配師兄的法器?


    於葑想也不想地把玉冠從謝玉瑾的身上取下來,納入到了自己的儲物戒指裏。


    原本謝玉瑾頭發規整地梳攏好,此時頭發就散亂開了。


    於葑上前,輸入了一些靈氣,扯下了謝玉瑾的清風宗門派服,此時謝玉瑾就隻穿著一身雪白中衣。


    謝玉瑾的表情痛苦,正在經受血脈的改造。


    若是不看臉,這還是清風朗月的宗主大弟子謝玉瑾,若是把人的臉抬起來……


    於葑用手抬起來了謝玉瑾的臉,他的眉心有一道湧動的黑氣。


    黑色的漩渦偶爾會夾雜了一點淺藍色的氣息,這淺藍色的氣息便是謝玉瑾人類身份的象征,他還是單一水靈根的屬性。


    謝玉瑾的眼眸如今滿是黑色的瞳仁,這也是魔氣侵蝕所致。


    隻是現在若是有清風宗的其他長老願意救一救謝玉瑾,徹底拔除他的魔族血脈,那謝玉瑾也就繼續是風光的正道魁首。


    可是憑什麽呢?於葑就要這個謝玉瑾做不成他的正道魁首!


    她擔心宗門裏有其他長老還憐惜這個魔物,所以幹脆想著把謝玉瑾的魔族血脈完全激發出來。


    等到全宗門上下都看到了魔化的謝玉瑾,必定會誅滅此魔。


    於葑用手點在了謝玉瑾的眉心,壓住了他的魔性以後,見著他的瞳仁恢複了黑白相間,把禦獸袋拋出來。


    ·


    “於長老。”謝玉瑾看著於葑,本來以為這是一次簡單的帶著小弟子們曆練的經曆,卻不想被於葑關在了這裏。


    謝玉瑾是極其尊重於葑長老的,他的師尊是於長老的師兄。


    謝玉瑾看著於葑,皺眉不解:“這是何意?”


    於葑並不理會謝玉瑾,一道靈氣彈入到了禦獸袋。


    禦獸袋打開,披著披風的衛雲芷金光一閃後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黑色的長發披散在披風後,女子的頭上有一對雪白獸耳。


    於葑把人給丟入到謝玉瑾麵前,謝玉瑾下意識地抱住了此人。


    在抱住的女子的瞬間,蹭得一下,謝玉瑾的下腹火中燒一樣。


    素來清心寡欲隻有劍道的他,竟是對女子生了欲念。


    他連忙把衛雲芷推到了一邊,防備似地看向了於葑:“你給我下了藥?”


    謝玉瑾因為要壓住欲念,神色狼狽,對昔日裏尊敬的長老也是神色有了一絲提防。


    “我給你下藥?”於葑哈哈大笑。


    “這是你身體裏低賤的魅魔血脈的作用。謝玉瑾,你是人修和魅魔所生下來的低賤玩意,你骨子裏有魅魔血脈,我不過是激發了你的血脈罷了!”


    而被丟開的衛雲芷在摸到獸耳的時候,心中就有了隱隱的猜測,自己大約是穿越到了一本書裏。


    隻是衛雲芷抱著僥幸的心理,這書中的狐妖從頭到尾都沒有名字,不是說同名同姓才會穿書嗎?


    而現在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於長老、魅魔、謝玉瑾,衛雲芷徹底死心,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我要修仙》這本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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