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知婉嗎?!


    “無妨,隻有三個月而已……”祁書羨的聲音輕不可聞,不知是在安慰孟央,還是在說給自己。


    “可是這樣的疼怎麽能夠忍三個月?”孟央聞言淚如雨下,她已經猜出來了,“是公主嗎?是不是她讓您服下毒藥才肯給天珠果?”


    祁書羨沒有反駁。


    他也沒力氣反駁。


    區區寒毒而已……怎能這樣難熬?


    以前,盛知婉也是這樣熬著嗎?沒有天珠果,她也要這樣熬著嗎?


    祁書羨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愧疚來。


    “她怎能這樣狠毒!怎能眼睜睜看著您受這樣的折磨?世子,我要去找她,我不要天珠果了,我把這條命還給公主,我去求她,求她給您解藥!!”孟央說著抹淚就要下床。


    一直咬牙不吭聲的祁書羨,此時卻一把扯住她。


    他嘴裏滿是自己咬出來的腥鹹味:“夠了!還嫌不亂嗎?”


    孟央怔了怔,回過神。


    祁書羨又強軟下聲音:“別惹她,你鬥不過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好,世子別說話了,我、我都聽世子的。”孟央含著淚胡亂點頭。


    祁書羨最終在半痛半睡之間撐到了天亮。


    孟央也陪著他熬到天亮,不等到用早膳,便再也熬不住睡了過去。


    祁書羨小心的將人放到床上,又好生囑咐了青杏一番,這才輕手輕腳出了未央院。


    昨日的痛,依舊曆曆在目。


    腳步卻不受控製一般,鬼使神差來到憑欄居外。


    此時天色將將亮,還未到上早朝的時候,他忽然有些好奇盛知婉在做什麽。


    是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還是,因著他昨夜拿走了天珠果而生氣得難以入眠?


    若是沒有孟央和她腹中的孩子。


    他如今,其實該同她睡在一處的……


    想到這,祁書羨微微抿了抿唇,心中忽然有種難以言明的鬱氣。


    曾經對他滿眼愛慕、乖巧溫順的女子,如今卻變得這樣果決、狠辣,隻一出手,便輕易讓他痛不欲生。


    可明明,他什麽都沒做,他隻是遭人算計,才同孟央有了關係。


    她就非要這樣容不下嗎?


    “世子?”


    就在祁書羨出神之際,憑欄居的門忽然打開一條縫,浣竹看到站在門外的人,先是一愣,繼而漂亮的杏眼立刻紅了。


    “浣竹?”祁書羨一眼從幾個四等丫鬟中認出了她,看到她身上的衣服,眉頭皺了皺:“你這是?”


    “奴婢……奴婢惹惱了公主。”浣竹撲通一聲跪下,微仰著臉,露出半截纖細的脖頸。


    她手指激動得微微顫抖。


    終於,她終於等來了世子。


    隻要世子接著問下去,問她為何惹惱公主,為何會成為四等丫鬟。


    她便可以將自己為世子所做的那些說出來,讓世子看到自己的衷心和心意……


    她等待著,將要說出的話都一遍遍在腦海中重複。


    果真,祁書羨如她所願,將其他丫鬟支開。


    “世子……”她微仰著小臉,滿眼愛慕。


    “盛知婉,當真有寒毒之症?”祁書羨的聲音壓過她的。


    浣竹一愣,所有打好的腹稿全部被這一問消失殆盡。


    她有些不明白世子為何要問這樣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就是不識得公主的那些人,也知公主畏寒,每年冬季都要到行宮避冬。


    世子怎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問你是不是真的?”被盛知婉的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祁書羨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


    就仿佛他問出了什麽不該問的事。


    “世子……難道不知道嗎?”浣竹試探著。


    “本世子應該知道嗎?”


    “……公主自幼便胎中帶寒,原本已經快好了,隻是自冰湖救出您後,寒毒之症更加嚴重。”


    “嚴重?到什麽地步?”祁書羨恍然記起的確有這回事。


    盛知婉嫁來前夕,他曾被太後叫到宮中訓話,那時太後說了許多,他隻記得當時的羞辱和不悅,竟連最後的幾句叮囑,都忘記了。


    “世子是問疼到什麽地步嗎?有時……公主會央求奴婢將她捆綁起來,或者,用布巾塞住嘴,才能熬過去……”浣竹如實道。


    即便公主如此待她,她還是希望公主跟世子能夠重歸於好的。


    因為隻有這樣,自己才能更有機會見到世子。


    祁書羨聞言衣袖中的手攥了攥。


    浣竹還在說什麽,他卻一句都聽不下去了,隻目光深深望著憑欄居內。


    良久,才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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