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說杖打就杖打,如今倒心疼起一隻畜牲來了。”


    祁書羨越說聲音越冷。


    他本是不想讓孟央知道此事的。


    畢竟以孟央柔軟善良的性子,若是知道,定是要將責任攬到身上。


    可說來說去,這件事和她有何關係?


    要怪就怪盛知婉自己心狠手辣!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而已!


    “嗬嗬……好一個死得其所。”盛知婉低眸笑了笑,繼而麵無表情又問:“你是從誰口中得知狗血辟邪的?”


    “世子……”孟央淚意盈盈望過去,“世子原來都是為了妾,公主,您要恨就恨妾吧,是妾對不住您,不要再牽連其他人了。”


    “我讓你說!”盛知婉直看著祁書羨。


    祁書羨垂眸:“人人皆知。”


    “好一個人人皆知。”


    盛知婉目光四下一掃,並沒看到昨日青柳,她意味不明地看向孟央:“孟姨娘,今日的事本宮記下了。”


    孟央咬唇無辜惹憐:“是,這都是妾的錯,妾不該高燒不退還昏迷……”


    “與你有何幹係!”祁書羨打斷她,“盛知婉,一隻畜牲而已,你何必惺惺作態!”


    岸芷汀蘭氣得眼眶通紅。


    盛知婉卻勾了勾唇:“的確,一隻畜牲而已,可世子一條手臂,在我這卻比不上這隻畜牲的命。”


    說罷她轉身就走。


    祁書羨臉色陰沉無比,盯著她走出去的背影。


    “公主……”孟央還要開口,祁書羨扯住她,孟央無措道:“世子攔著妾做什麽?世子的手臂難道真的讓公主廢了?”


    “無妨不必求她!沒有她,本世子還不能找別人?”


    他從不知道盛知婉通曉穴位,想來也是這兩年嫁入國公府後每日為母親按壓才粗通了一些。


    這樣的粗通能弄出多嚴重的傷?


    當即祁書羨沒有耽擱直接出府。


    盛知婉回到憑欄居,讓汀蘭在院子的桂花樹下挖了個深坑。


    憑欄居所有的丫鬟嬤嬤們都看到了來福涼透的小身體,好些人忍不住偷偷抹淚。


    汀蘭捂著嘴不敢哭出聲。


    岸芷將來福的身體放進去,要填坑的時候,卻被盛知婉叫住。


    “將那些它的小被子、圍嘴、毛線球都一起埋了吧。”那都是來福生前最喜歡的東西。


    希望以後它在地底下,也還能同它喜歡的東西一起。


    “是。”岸芷應了一聲,將東西全收拾出來。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知道小家夥小小的,東西卻不少。


    岸芷將坑又挖大了一些全埋進去。


    盛知婉安靜看著這一切,直到坑填平了,才一言不發地回到房內。


    這夜,盛知婉又是寒毒發作,翌日睡到晌午醒來,睜開眼,隻覺得院子裏比往常安靜極了。


    對了……是來福,來福已經沒了。


    盛知婉想了一會,起床,梳妝,用膳。


    整個憑欄居沒人敢大聲說話,所有人的心情都無比壓抑。


    盛知婉看著這樣的大家,忽然起身,拍拍手:“好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再難過來福也活不過來,它若能看到,相信也不希望大家如此,日子還得繼續,該如何如何。”


    “是。”


    “是……”


    丫鬟嬤嬤們紛紛應了,雖然氣氛還是有些低迷,但相比之前還是好了許多。


    盛知婉轉過身,臉上卻滿是冷凝,她回到臥室的暗格處,找出兩瓶已經放了兩年的藥出來:“岸芷汀蘭,隨本宮去看看浣竹。”


    浣竹的院子在未央院旁,叫凝香園。


    院子不大,遠不如憑欄居和未央院闊氣,其中裝飾也尋常,甚至院子內的雜草都還無人清理。


    盛知婉進來的時候,隻一個年長吊眼的嬤匆匆上前見禮。


    “世子夫人來了!”說罷,又斜了眼房內,“姨娘是耳朵聾了還是腿腳不好?這會子都不出來,真以為成了姨娘就是主子?”


    “公主……”一個瘦削的身影這才紅著眼從房內出來。


    盛知婉朝著對方望去。


    短短半月光景,浣竹簡直像換了個人,從前她跟在盛知婉身邊,雖名義上是丫鬟,但吃穿用住,卻堪比一般富戶的小姐,一雙手從不碰冷水,皮膚也用頂好的肌膚露養護。


    可如今呢?


    盛知婉目光掃過她皸裂紅腫的雙手,以及憔悴凹陷的臉頰,笑了笑,對嬤嬤道:“本宮找浣竹姨娘有話要說,岸芷,帶著嬤嬤出去走一走。”


    說罷,岸芷連忙上前,嬤嬤還想說什麽,目光正掃到岸芷手中露出的金瓜子上。


    頓時一雙吊眼笑起來:“那老奴便不在這裏礙世子夫人的眼了。”


    嬤嬤離去,浣竹這才有膽子看向盛知婉:“公主是來看奴婢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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