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薛睿滿眼詫異的和林若曦對視在一起。


    什麽叫可以嗎?


    好似是在詢問有沒有待在他身邊的資格……


    小丫頭總會出其不意的說出最卑微的情話,給他的心髒狠狠來上一下。


    林若曦說“沒有未來”,像是缺乏安全感;


    但林若曦沒有去逼問他,甚至反駁了她老媽的話,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


    如果最後不能在一起,林若曦就會成為他的姐姐,在他的身邊一直呆下去。


    “有情人終成姐弟?”薛睿心中自語道,這都什麽怪事?


    不過眼下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林若曦的期待,薛夏瑩的驚訝,薛瑤的不解……


    嗯,還有他老媽赤裸裸的威脅。


    這讓他怎麽拒絕?


    他貼在林若曦耳邊說道:“我喜歡當老大。”


    “唔,我也可以做妹妹。”林若曦慌了神,薛睿是不同意嗎?


    “其實我在家裏沒什麽地位的,你自己同意就可以。”薛睿歎了口氣,把選擇權交給了林若曦。


    他實在是拒絕不了,但又不想背這口鍋。


    林若曦捏著薛睿的衣角,她是想的呀。


    如果她同意的話,就得管薛睿的母親喊媽媽?


    她從來沒喊過這個稱呼……


    要是被顧慕雪同學知道的話,會把顧慕雪傷的更深。


    薛睿現在是在擔心顧慕雪同學嗎?


    任群芳聽不到兩人的低聲討論,她拍拍桌子催促道:“小睿,那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林若曦開口道:“阿姨,我還是更喜歡女朋友。”


    她知道自己讓薛睿為難了,現在她不該答應的。


    “曦曦,他剛剛是不是威脅你了?”


    任群芳把筷子拍在桌上,起身從薛睿手裏奪走了酸奶。


    薛睿嘴角一抽,他老媽撤回了一條道歉……


    “唔,沒有。”林若曦緩緩搖頭,她給薛睿倒上一杯酸奶。


    薛瑤不滿道:“哥,你太賴皮了。”


    薛睿一臉無語,到頭來他還是背鍋的那一個。


    “曦曦,你想什麽時候答應都行。”任群芳也沒有催促,畢竟這件事確實來的太急。


    “嗯,謝謝阿姨。”林若曦滿意笑了起來,她對薛瑤解釋道:“瑤瑤,我以後會是姐姐的。”


    “吃飯吃飯。”薛睿打斷道。


    他這頓飯吃的心不在焉的,林若曦變聰明了?


    說話隻說一半,留足了遐想空間。


    跟他學的?


    ……


    早飯後,林若曦牽著大黃,和薛睿出去遛狗。


    薛睿深吸一口氣:“曦曦,你變壞了。”


    他一直以為林若曦是傻乎乎的小丫頭,什麽都任由他控製。


    但經曆剛才那頓飯,他發現林若曦有自己的主見,而且很多。


    雖然結果都是對他極其有利的……


    如果他拋棄林若曦,林若曦就會成為他的姐姐。


    至於是什麽姐姐?


    當然是陪吃陪睡的大姐姐……


    太狡滑了啊!有哪個女孩能接受自己男人有這麽個“姐姐”?


    到時候讓他去拒絕林若曦?


    他自認沒那個本事,小丫頭勾引他的花招太多了,他不可能每次都把持住,總會翻車的。


    到最後,他身邊的女孩都會被林若曦氣跑,然後林若曦繼續霸占他……


    他以為在這段感情中他是獵手,可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林若曦才是隱藏在幕後的“頂級獵手”。


    “變壞了?”林若曦眨眨眼,她輕輕攬住薛睿的胳膊:“嗯,我是個壞女孩。”


    她最近確實拿了很多主意,這是顧慕雪教她的,有關自己切身利益的事絕不能放棄。


    林若曦覺得這樣很自私,可她還是這麽做了……


    她對不起顧慕雪,聽顧慕雪的話是她能做的補償之一。


    顧慕雪的方法很對,林若曦能感覺到,任阿姨對她的感情是獨立於薛睿之外的,她好像有了依靠和退路。


    無形中,林若曦的心態發生了一絲轉變,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


    “曦曦,手機給我玩一玩。”薛睿說著往林若曦的牛仔褲兜裏摸去,不給林若曦拒絕的機會。


    林若曦身子一扭,她心裏突然好害怕,她剛剛拒絕了薛睿。


    可是她為什麽要怕呢?


    “唔,你想說什麽?我替你說。”林若曦眨眨眼說道。


    “也沒什麽,就是問個早安。”


    薛睿悻悻的收回手,心說這下完了,小丫頭的智商和情商在直線上升,他剛才隻是伸了個手,林若曦就猜到他要給顧慕雪發消息。


    林若曦點點頭,拿出手機給顧慕雪發了“早安”。


    兩分鍾後,顧慕雪同樣回了個“早”。


    薛睿看了看自己微信上的一大堆綠色泡泡,全都沒得到顧慕雪的回複……


    在重新審視完林若曦後,薛睿試探開口道:“曦曦,你是真不介意我和慕雪,還是……”


    林若曦獨立後,他心頭多出一股壓力。


    準確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和林若曦平等溝通。


    他想把以前的很多問題重問一遍,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比如顧慕雪的事情,林若曦發現的時候很是傷心,可不僅不責怪他,甚至還把第一次送給了他。


    現在成長後的小丫頭會怎麽回答呢?


    林若曦衝薛睿甜甜一笑,語氣輕快道:“不介意。”


    顧慕雪對薛睿很好,對她也很好。


    以前的她是害怕被薛睿拋棄,被迫接受一分為二的愛,雖然心裏有不開心,但從來不會說出口。


    現在的她對顧慕雪更多的是感激,同情,還有憐愛……


    如果說薛睿本性就喜歡兩個女孩子,那她願意接受。


    可另一個人,隻能是顧慕雪。


    薛睿伸出臂膀,林若曦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他輕輕把小丫頭腦袋摟在懷中,他覺得林若曦變了,又好像沒變。


    許多事情的結果還是一樣的,隻是過程有一些小小的差別。


    以前的林若曦是傻乎乎的被迫吃虧,亦或者被他忽悠。


    現在呢,隻要他去求,林若曦一樣會答應的。


    比如他隻要纏著林若曦說兩句好聽的,小丫頭還是會把手機給他的。


    林若曦看似掌握了主動權,但又沒完全掌握。


    薛睿仔細一想,這活脫脫就是“美男計”啊!


    他是什麽?嫪毐?


    薛睿想到這裏,忍不住拿出手機對著臉照了照,他對林若曦開玩笑道:“我和吳彥祖誰更好看?”


    說出來的時候他都臊得慌,頗有種“吾與城北徐公孰美”的味道,畢竟現在的林若曦可不是以前的林若曦了。


    “唔,你最好看。”林若曦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薛睿嘿嘿一笑:“嗯,我也這麽覺得。”


    然而下一刻,薛睿發現林若曦嘴角噙著笑意,衝他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杏眼中有著花季少女般的活潑……


    薛睿一時間看呆了,可他總覺得林若曦的眼神沒那麽簡單,好像有種壞壞的笑。


    “睿,我和顧慕雪誰漂亮?”林若曦開口道。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若曦的心跳的很快,她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好像變了。


    可是她就是想看薛睿呆呆的樣子,她覺得那樣的薛睿很可愛。


    她發現薛睿聽到這句話後愣住了,翹起的嘴角也在漸漸收斂,瞳孔中滿是震驚。


    薛睿腦袋快裂開了,這是你說出的話?


    顧慕雪都沒問過這個問題啊!


    林若曦丟掉手中的狗繩,伸出雙手捧起薛睿的臉,用兩隻拇指把薛睿的嘴角微微往上抬:“睿,我是開玩笑的,你說誰我都不介意,我喜歡看你笑。”


    薛睿腦袋空空的,這一幕好熟悉啊!


    他第一次跟林若曦回村的時候也是這麽調戲林若曦的……


    時隔兩年多,反過來了?


    他伸出手捏著林若曦的臉:“好啊,原來你之前的乖巧一直都是裝的。”


    他覺得自己被騙的好慘!


    “我永遠不會騙你。”林若曦緩緩搖頭。


    她從沒有騙過薛睿,她潛意識裏認為薛睿喜歡的是傻傻的林若曦,所以時時刻刻都把自己可愛的一麵給薛睿看。


    時間一長,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本來是什麽樣的呢?


    她不知道。


    薛睿喜歡什麽樣的,她就是什麽樣的。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的過分依賴會讓薛睿產生壓力。


    以前的她很獨立的呀,可以一個人去上學,種地賺錢……


    這幾年在薛睿身邊,她總覺得越活越幼稚了,什麽都想等著薛睿去安排自己,寸步不離的想黏著薛睿……


    薛睿做的夠多了,也太累了。


    薛睿給她補全了世界,她也要給薛睿一個他喜歡的世界。


    林若曦踮起腳尖,在薛睿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又低下身子貼在薛睿的嘴唇上,逐漸向下巴靠近……


    她深深的注視著薛睿的眼睛:“睿,你喜歡怎樣的我?”


    薛睿沉默了。


    吻額頭是保護欲的體現,通常是男孩子對女孩子做的,這本就和林若曦的順從相衝,但林若曦每天都會吻他的額頭。


    他不斷在記憶中翻找著和林若曦的點點滴滴,說來他也是遲鈍。


    林若曦和他在一起那麽久,他其實早就知道的,林若曦的另一麵是個無微不至的大姐姐,隻是林若曦的乖巧順從讓他忽略掉了這個細節。


    但不論是哪一麵的林若曦,都很溫柔。


    薛睿覺得壓力好大,今天的林若曦不斷在給他提問題,讓他做選擇。


    林若曦認真盯著薛睿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到答案。


    突然,她靈光一閃:“我知道了呀,你全都要。”


    薛睿很貪心的,應該是兩個都要了。


    “嗯?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薛睿牽起林若曦的手。


    不論林若曦怎麽變,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


    嘴上說著獨立,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是太少了,還是需要被照顧的那一個。


    “我們去看奶奶。”林若曦說道。


    “嗯,別買蛋黃派了,老太太看了保準氣死。”


    薛睿把肩膀壓在林若曦的肩頭,走起路來七扭八歪的,但林若曦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任由他去折騰。


    “可是她什麽都不缺,買什麽都是浪費,我們買點零食送過去,奶奶吃不了就會讓我們帶走。”林若曦小聲說道。


    “你居然算計老太太?”薛睿捂著肚子大笑道:“你信不信老太太的臉,待會跟驢臉一樣長?”


    “我不信,奶奶很節儉的。”


    “咱倆打個賭?”薛睿饒有興趣道。


    “賭什麽?”林若曦有些興奮,薛睿第一次要和她打賭。


    可是她有什麽是可以輸給薛睿的呢?


    她的一切都是薛睿的。


    薛睿被林若曦問沉默了,小丫頭這麽興奮,他要說什麽才不讓小丫頭失望?


    “你要是輸了,今晚不準進我房間。”薛睿很不要臉的說道。


    他才是沾便宜的那一個,現在居然用這種話威脅林若曦?


    他真是在小白臉的路上一去不複返了……


    林若曦噘著嘴:“唔,那我不能輸的。”


    ……


    兩人駕車來到養老院門口,後排放著一大堆零食禮盒,還有幾盒電視台認證的“智商稅”保健品。


    零食當然是林若曦買的,保健品是薛睿買的。


    “你拿你的,我拿我的。”薛睿自信說道。


    林若曦替薛睿解開安全帶,信心滿滿的在薛睿臉上重重親了一口:“我不會輸的!今晚我還要睡你。”


    說著,她繞到後備箱,把買來的大包小包的零食提在一隻手手裏,把手心勒的發白,她示意薛睿牽著她一起進去。


    薛睿歎了口氣,從林若曦手裏接過三個禮盒,牽著林若曦的手走進養老院大門。


    “喲,王老太太孫女來了。”


    “還有他孫女婿。”


    “買這麽多東西,真孝順啊……”


    許多老頭老太太看著兩人到來紛紛打著招呼,這兩人可是養老院常客了。


    薛睿抬眼看去,院子內還是那些老熟人,跟村口曬太陽的老人沒什麽區別,各自在各自的“地盤”上,屬於固定刷新的npc……


    至於沒看到的薛睿也不會過問,畢竟這個歲數的npc,有可能隨時下線。


    “霍爺爺呢?”林若曦開口問道。


    薛睿急忙瞪了林若曦一眼,低聲說道:“大過節的少問點,別把人問死了。”


    “老霍讓兒子接回去過節了。”


    薛睿笑著點點頭:“我們也來接老太太回去。”


    “怎麽沒看到梁爺爺和您一起?”林若曦照常問道。


    “老梁走了,腦梗。”李老頭歎息道。


    薛睿心裏咯噔一下,林若曦還是問出事了,小丫頭會不會自責?


    林若曦低著腦袋,她知道“走了”是什麽意思,她真的把人問死了……


    薛睿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她心中暗暗記住了。


    “行了,王老太剛回她屋子裏,你們去吧。”


    “好嘞。”


    薛睿捏捏林若曦的手:“跟你沒關係,你噘嘴幹什麽?給爺笑一個看看。”


    “嗯。”林若曦抿抿嘴,衝薛睿甜甜的露出一個笑容。


    “奶奶!我們回來了。”林若曦在門前喊道。


    老太太頭也不回,嘴裏嘀嘀咕咕的:“昨天就回來了,今天才想起來找我?”


    薛睿嘴角一抽,這老太太真小心眼。


    “奶奶,我和薛睿給你買了東西,你別生氣了。”林若曦糯糯喊道。


    老太太背對著兩人,嘴角噙著笑意,她有什麽不開心的?


    今年的中秋是她這輩子過的最好的節日,薛睿的父母給她送了禮物,還有銀行的人來拜訪她,連花村長都來給她送了兩包月餅。


    養老院裏的老頭老太太那個羨慕啊,一個勁誇她孩子有本事,讓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以前哪有人搭理她這號人物?現在薛睿來了都不一樣了。


    不過她不會給薛睿好臉看的,轉過頭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表情管理,努力壓住了嘴角。


    然而,等她看到自家孫女手裏的禮物,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薛睿憋著笑,在林若曦耳邊小聲說道:“你看,我就說她臉比驢臉還長。”


    林若曦呆呆的眨眨眼,薛睿是怎麽猜到的?


    “奶奶,你和薛睿串通好了嗎?”林若曦噘著嘴說道。


    “曦曦,是你和他串通好了吧?”老太太冷哼一聲。


    拿的都是她吃不了的東西。


    魷魚幹?她咬的動嗎?


    “老太太你別上下嘴皮一嘚啵就汙蔑人,這都是你孫女精心挑選的啊!”


    薛睿把“精心挑選”幾個字咬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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