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


    蛇衣靈性誘同伴,萬蛇飛舞聚身邊;


    王當驚惶絕處走,誤入魏營暫脫險。


    悟徠將軍多詭計,欲使降將先出戰;


    少年有幸識陰謀,脫逃敵營落虎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又累又餓的王當隻能望著藍天白雲輕歎。這時,他不經意朝遠處觀望了一下,這一看不打緊,竟差一點嚇出一身冷汗出來。你道他看見了什麽東西令他如此驚慌失措?原來這個草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從山林荒野各處地方正悄悄聚龍來成千上萬條五顏六色的毒蛇,這些毒蛇正從四麵八方朝他身邊快速遊弋過來。


    王當那裏經曆過這種情況,早嚇得臉色灰白,他一個箭步朝馬兒衝過去,一躍就上了馬背,趕緊催促馬匹朝前麵衝刺出去。


    這馬也發現了危險,配合著王當拚命揚蹄往前疾跑了起來,腳下不知踩死了多少條毒蛇。翻過一座矮扁山頭,放眼前麵,竟然橫亙著一座更高的山峰。王當不及細想,雙腿一夾,馬兒就開始走上山路,朝大山進發。


    山路崎嶇,馬行艱難。王當下馬,牽著馬韁走在前麵,山勢越來越陡,馬兒已上不去了。王當又不能丟下它不管,現在這馬才是他唯一的好夥伴和行進的交通工具,失去馬匹就意味著走不了更遠的路子了,而燕兵隨時都可能從後麵追趕了上來,將它抓走或者殺死。


    好不容易王當和馬匹翻過了這座大山,天色灰暗,這一天馬上就將過去了,黑夜就像一塊巨大的屏幕一樣鋪天蓋地籠罩下來。王當不敢繼續往前行進了,於是就決定在這個山腳下挨上一夜。肚子還是空著,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天是怎麽挺過來的,若不是為了逃命,自己是無論如何都堅持不下去了的。


    他首先揪準一塊相對平坦一點的草坪,將馬係到旁邊一棵不知名的大樹上去。為了躲避野獸的攻擊,王當決定就依靠這棵大樹做一個簡單的防護柵欄,這裏不缺乏樹枝椴木藤曼枝條,但王當沒有更好的工具將這些樹枝製作成一麵圍牆。他摸索著搬來這些枯枝木頭,沒有力氣,搬不了多少木頭製柵欄,就點燃一堆篝火反正將就著可以過一個晚上就行。


    上半夜實在難以入睡,山腳的冷風盡往他的身上灌輸,王當隻好仰起頭望著天空數著星星。好在王當身上穿著蛇衣,蛇衣很好地保護著王當的體溫不致流失。王當還是不能入睡,主要是饑餓造成大腦皮層不斷運轉不肯休息的緣故。但王當是不懂得這些道理的,他隻記得自己已一整天沒有吃上頓飯了,不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餓又能怎麽樣?明天,假如明天能夠尋找到吃的什麽就好了。王當這樣想著,夜深物靜,他這才慢慢地睡去。


    又一輪的陽光普照著大地,王當蘇醒過來後就發現自己的手腳被什麽東西束縛著,幾乎動彈不得。仔細一看,手腳又被什麽人給捆綁了起來。


    王當心裏苦啊!輕微歎息自己的命運不濟,這世道無時無刻不在同他作對,好不容易躲過去一個災難,緊接著又遇上更大的難題。


    旁邊似乎有人說話,對,竟然還有不少的人在走動。但王當分不清楚這些人是狩獵者,還是響馬,抑或是哪一國的兵丁?總之,自己足夠倒黴的了,厄運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一個接著一個朝他飛撲而來。


    “醒啦。”有人大聲說。


    “醒啦,還不帶上來?”有人接腔道。


    “是。”兩個士兵走到王當跟前,支起他的雙臂朝遠處營帳走過去,王當被狠狠地丟在地上。


    “你是燕國的什麽人?快說,為何到此刺探軍情?不說是吧?本帥自有一切手段,你是自己主動說,還是需要本帥給你提個醒再乖乖地說?”


    “將軍爺,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我不是燕軍探子,我不是。”


    “嘿嘿,你不是密探?你當然可以隨便編個故事來向本帥蒙混過關的了?實話告訴你吧,本帥說你是密探就是密探,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當看營帳裏坐著一個身穿盔甲頭戴黃色軍官帽子的人,此人身材高大,聲音洪亮,眼神放電,威風凜凜。


    王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看這些人的服飾打扮,應該不是燕軍,這就好辦了。


    站在這個將領身邊的兩排人應該都是他的手下,他們的將軍放話王當沒應答,早已經惱了部分人,隻見有人大聲嗬斥王當道:“奸細,你不願意交代問題就隻有一個字‘死’。”說畢,拔出一柄長劍就架在王當脖子上麵。


    王當心裏冷笑道:“你別恐嚇我,大爺若有半個“怕”字,就不是我爹娘生養的。再說,我都不知道你們是哪國的士兵,你們就敢給我頭上亂扣帽子,說什麽我是探子奸細,豈不可笑之極?”


    將軍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劍放下,威嚴地說道:“好,既然你不承認自己是探子、奸細?那我問你,你哪來的這匹戰馬和這身燕服?你若說不清楚,就休怪本帥對你不客氣了?”


    “嘿,大帥原來是問這個呀?好說,剛才我就是從燕兵手上脫逃來到這裏的,因為二天沒有進食了,又累又餓,大帥您若想得到詳細的燕國消息,那麽,王某有個前提條件,大帥得先給王某吃個飽飯,否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可惱,大帥,別與他廢話了,讓我來給他開導開導。”


    站在王當不遠處的一個將領猛地朝王當身上刺出一劍,冷笑道:“不給你身上放點鮮血,你以為憑一張嘴巴就能逞能。”


    那大帥本想製止手下的粗魯行為,但早已製止不住了,那柄長劍刺到王當身體的時候,卻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這柄長劍竟然被一種什麽力量給嗑了一下,早從中間斷成兩段。


    一些人大驚道:“你是什麽人,身上穿著什麽,為何寶劍都刺不進你的身體上去?”


    王當搖著頭說:“這沒有什麽,你們信不信,我天生身體就是有刀槍不入的本事,不信,你們可以再試,就是脖子也是硬如鋼鐵的。有人不行,又朝王當肚子刺上一槍,結果槍頭立即被折斷,丟在王當腳下。”


    王當仰天大笑道:“昨天,王某在沒有挨到背上這三支羽箭之前,王某也不知道自己有此本領,直至王某從燕兵手中奪過來一匹戰馬,衝出包圍圈,他們朝我背後射箭,我心還在想,這回死定啦,死定啦,結果,僅僅在外衣上留下三個窟窿,不信,你們自己過來看,我王某是不是說謊?”


    幾人過來扯王當的外衣,卻被一股從王當身體所發出的一股奇臭味熏得頭昏腦脹,於是不敢再動手。


    那麽這種荒唐的情景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這裏需要解釋一下這種行為。原來,這種奇臭氣味並非是從王當身體上迸發出來的,而是從王當穿在身上的蛇衣裏崩發出來的,這蛇衣就有這麽一股神奇的力量,當穿在它身上的主人一旦受到外部勢力的進攻擊,受到危險的時候,不但這蛇衣堅硬如鐵刀槍刺不穿它,而且它還會釋放出一種特殊的氣味來保護自己的主人。


    將帥知道他們今日遇見了一個奇人,不管怎麽樣,現在這個奇人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因此不怕今後會弄不明白這中現象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個好說,慢慢著來。想到此,他立即命令將王當鬆綁,並人手下人拿來酒肉,他要好好招待招待王當這個奇人。


    也是王當命不該絕,假如剛才有人真朝他脖子上用刀一抹,甭說一個王當,就是十個王當早已是一堆死屍,哪裏還有他坐在這裏喝酒吃肉的份兒。


    王當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就將這幾天來的經曆全一股腦兒告訴了這位將領。這位將領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道:“本帥確實對你的行為半信半疑,原來你也是漢人,這就好辦,以你的身手本領,也是個十分難得的人才,你願意跟隨本帥抗擊燕兵嗎?”


    王當立即表態說:“金將軍,您剛才也說過了,您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王某跟隨金將軍,這是王某的福氣,王某豈有不願意的道理。”


    “好,既然你如此痛快,那麽從今日起,你也就算是我手裏的一個兵士,我金某有個規矩,不管你有多少本事,與我是什麽關係,凡進我這裏當兵打仗,都得從士兵開始,隻有你不斷立功了,才能升遷得快,你才能夠向上麵不斷升官又發財。”


    原來,這位將軍叫金悟徠,是冉閔旗下的一個常勝將軍,自領兵打仗一來,他還從沒有打過敗仗,人稱金常勝。金悟徠確實有一套自己的本領,行軍打仗他都非常注重戰前的實地考察。然後還要求各個將士提供寶貴的意見和建議,凡合乎情理的建議,不論官兵他都有賞賜。


    別看王當現在還年紀輕輕像個毛孩子不到二十歲,但他的閱曆已經絕對不會比那些做將領的少。這金悟徠看他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知道這個人腦袋瓜一定會很好使,就有意將他留下來,一個是眼前自己的身邊需要像王當這樣的機靈鬼,可以給自己做做參謀;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他對王當還是半信半疑,他要用時間來驗證王當並沒有欺騙他;再有一點,既然王當身上有如此特殊的功能,收在自己手下,當個先鋒,豈不以一當十,省去許多不必要的犧牲,遇到那些危險難攻的城池,將來讓王當去打頭陣,就會減少部隊的傷亡。有這麽多的好處,作為將領若棄之不用,豈不是太傻乎乎了點。


    王當這個時候並不察覺金悟徠的野心,隻覺得暫時委身與魏國是最好的臨時歸宿,他現在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留在魏國隊伍裏,可以暫時解決許多困難,至少衣食無憂。他猜想自己會在適當的時候離開魏國的軍隊,先去琅琊山將慈兒接走,前後往南去尋找自己的叔父。王當至今不知道師父人在哪裏?能找到自己的師父沒有?有沒有至今還停留在青州?


    王當想,自己目前投靠這裏還可以躲避燕兵的追殺,隻要自己有機會說不定還可以替素雲師太和張鷂他們報仇雪恨。


    金悟徠詢問了王當一些有關燕兵的駐地情況後,於是就決定采取一次快速行動來偷襲燕兵。


    王當自然非常高興金將軍率領軍隊打回去,這樣他就不必停留在魏國的軍隊裏,他完全可以借戰爭之際擺脫隊伍去找慈兒。在戰爭中失蹤一個士兵有時候根本引不起別人的注意,這樣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不用自己花費這些心血來達到目的了。


    金將軍立即召開軍事會議,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與慕容垂的軍隊打過一次硬仗。但是,金悟徠知道燕國將領慕容垂是燕國的名將,作戰勇敢,謀略過人,還從來沒有聽說這人打過敗仗。對於一個常勝將軍來說,他的興奮點並不在於自己打了多少次勝仗,而是更喜歡尋找與自己同樣輝煌戰跡的敵人來進行廝殺,這樣才能檢驗一下自己的真正水平和能力。


    金悟徠召開這次將領會議時並沒有讓王當參加,也沒有向王當說明不讓他參加會議的理由。但會議結束後,還是決定讓王當來做部隊向導對燕兵展開一次突然襲擊。


    王當心裏有些不爽,既然金悟徠對自己還不十分信任,又何必讓自己做向導來對燕國的慕容垂發動突然襲擊呢?不過,現在既然身在魏營就不得不替魏國出力。王當至少還有自己的一套小九九歪腦筋在動,若取得成功自己很快就可以與慈兒他們幾人見麵的了。


    其實,王當這次帶張鷂到琅琊山庵廟救黃師太所遇到的燕兵早已經不是慕容燦的部隊了。慕容燦的部隊在搗毀黃素雲的庵廟後就接到慕容暐的聖旨,命令他的部隊向南麵的魏國城池浥海城進行攻擊。原來浥海城的守將冉塗剛剛擊敗燕國將領慕容愚,燕兵在浥海城一役之中被冉塗斬殺萬餘人馬,損失十分嚴重,慕容愚也被燕王慕容暐革除了兵權問罪。


    而目前琅琊山附近的駐軍是慕容暐的親弟弟慕容忻。這慕容忻年輕氣盛,力大無窮,但也並非隻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人。原來這慕容忻自小就跟隨在叔叔慕容恪身邊長大,而慕容恪是燕國最著名的將領之一,慕容恪軍事才能也十分出色,在前燕消滅後趙的無數次戰爭當中,重要的戰役多數是他和慕容垂這兩人一起打下來。慕容恪在前燕的地位遠超慕容垂,這主要是慕容恪既是慕容垂的兄長,且慕容恪與當時的前燕皇帝慕容儁關係挺好,而慕容儁對慕容垂的態度卻是十分的惡劣。慕容儁有些瞧不起慕容垂的原因相當複雜,並非用一二句話就能說得清楚。慕容恪對於自己在臨終前對慕容儁的告誡和托付慕容垂根本就不當一回事。那時慕容恪希望在他死後,國家軍事交由慕容垂掌管。可惜慕容儁的老婆即皇後可足渾氏非常仇恨慕容垂的老婆段蓉妃,可足渾氏甚至明目張膽的命令朝廷將慕容垂的老婆段蓉妃抓進自己的後宮進行侮辱、逼迫、動用嚴厲的刑罰對段蓉妃進行迫害,最終段蓉妃慘死在可足渾氏的淫威之下。


    慕容垂沒有能力救下自己的愛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妻慘死在後宮裏。但慕容垂忠心耿耿,就是這樣他都依然不願意反叛朝廷。


    慕容垂的愚忠導致了他在燕國的地位越來越開始遠離權力中心,也使支持他的官員越來越少了起來,最後在萬般無奈之下出逃前燕,這當然是後話。


    再說,王當領著金悟徠的部隊向琅琊山前燕的駐地出發,他恨不得一日之內就感到琅琊山,借冉魏的軍隊消滅慕容燦,報他血海深仇。


    但王當犯了一個十分低級的錯誤,導致他在潛意識裏記錯了方向,他近乎將金悟徠的部隊帶進了一條死亡之穀,這次失誤不但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給冉魏的軍隊帶來滅頂之災,王當本人也幾近命喪此地。


    王當領著這支部隊經過一日一夜的長途行軍,終於翻越了他記憶中的那座峨峨大山,卻立即受到了燕兵數十倍的重兵的包圍,將這支隊伍圍困的水泄不通。金悟徠大驚失色,讓人急忙將王當叫過來責問道:“王當,你不是告訴我這支燕國軍隊隻是一支小分隊,人數甚少,為何現在會出現這麽個情況,包圍咱們的燕兵少說也有數萬人之眾,卻是為何,你可要說實話?”


    王當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頭腦了,自己肯定沒有記錯位置,但為什麽慕容垂的部隊在一夜之間就憑空變化出了這麽多人來了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事實容不得自己狡辯。王當隻好硬著頭皮辯解說:“金將軍,王某肯定不會弄錯具體情報的,這座山王某在前日剛剛翻越過,又怎麽會記錯的呢?”


    金悟徠憤怒地大聲說:“如此說來,這慕容垂豈不是會三頭六臂變魔術的,憑空就變出了這麽多的官兵出來,我沒有功夫同你耗下去,各位將領以各自的小隊為突圍點,今天能突出多少算多少。”眾將領各自領命去了。


    王當還想分辨,金悟徠怒目一睜,大喝道:“王當,別演戲了,我一開始就懷疑你圖謀不軌,你假裝自己是漢人,編織謊言欺騙本帥,你該當何罪?”喝令刀斧手將王當綁了,推出門外斬首示眾。


    王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於是他大聲高呼道:“金將軍,王某不服,王某不服,王某沒有做錯什麽,將軍若不分青紅皂白就將王某推出午門斬首,王某雖死,但心裏不服。”


    金悟徠冷笑道:“你假裝前來偷襲燕兵的綠林好漢,騙我軍深入敵人腹地,好一舉消滅我們,還編織謊言欺騙本帥,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話說?”


    王當百口難辨,任由刀斧手推出門外,閉上眼睛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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