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


    秦國未來實堪憂,王猛思慮無良謀;


    賢臣良將歸西去,獨當一麵不能夠。


    苻堅欲查造謠案,景略阻止方罷休;


    慕氏報複生惡念,刺殺丞相太愚蠢!


    相對於暫時駐紮在湖口的慕容垂而言,王猛的複出並不感到一絲的驚訝。平心而論,此刻的慕容垂根本不願關心朝廷的任何變化。不管誰的勢力的興起,對於慕容垂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慕容垂之所以現在對朝廷的這些官員避得遠遠的,主要還是自己目前的勢力還非常薄弱,朝廷目前的主流還是以改革派為最強大,王猛的勢力正如日中天。即使他長期養病在家,但朝廷上每天所發生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今天王猛已經病愈恢複職務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湖口的營地,傳到慕容垂的耳朵裏去了。慕容垂隻是淺淺一笑說:“這是秦國的一樁天大的喜事,王丞相回來了,秦國的朝令製度才會得到很好的執行。更何況,王丞相也是個典型的諍臣,許多事都需要他與皇上溝通才能得以解決。”


    慕容垂雖然是這樣對手下說上述話的,但內心在想些什麽誰也不會知道。此刻的慕容垂將自己埋藏得很深,輕易不願意表白自己的觀點。即使是需要自己表態的時候,他也都是盡替別人說的好話兒,從來不將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別人。因此,別人都很難對他進行一個準確的評價。


    慕容垂並不關心王猛的病是好是壞,但現在知道了慕容暐也已經加入到了‘競賽’的隊伍之後,心情自然更加複雜了起來:現在看來,這個跑道上越來越熱鬧起來了,這幾支力量,綜合分析下來,還是自己最弱勢。然後是姚萇,慕容暐的力量若王猛不及時加以製止?估計很快就會彎道超車,趕超王猛也很難說?這主要要看苻堅的態度。這個苻堅也真是像謎一樣的人物?你說他英明仁義謙謙君子吧?他卻後宮佳麗滿園花枝招展?你說他色迷迷荒淫無度嗎?似乎他又很是克製,喜歡上一個嬪妃後就不再去理會另外一個。總之,自己做了幾個國家的臣子,比較起來,苻堅確實是不錯的。他宅心仁厚,體恤臣民百姓,已算是個十分難得的英明皇帝了。


    姚萇不知是出於什麽目的,這個時候派人送來一封書信,內容無非是拉拉家常,與自己搞搞關係。信裏主要的一點就是說將軍在外,已疏於朝廷事務,國家雖然越來越強盛了起來,但卻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慕容暐送親妹進京,當今皇上對於慕容婉嬌十分迷戀,現在一切都以慕容婉嬌為中心連軸轉動。這還說得過去,畢竟是真命天子,喜新厭舊仍是曆來帝皇的共性,當今皇上亦難以脫俗。但所憂的一點是,慕容暐竟然還送他弟弟慕容衝進宮做孌童。慕容衝雖然年紀輕輕的,但亦不簡單,整天打扮得妖裏妖氣,人不人鬼不鬼的,惹得皇上神魂顛倒。如此下去,皇上一定會被這姐弟倆玩完,國家也會隨之遭殃。信中說,將軍是慕容暐的親叔叔,雖然過去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現在已經都在一起共事了,可以冰釋前嫌,委婉勸說一下慕容暐,令其收斂一點。否則,若被王丞相盯上,就得麻煩了。


    慕容垂看了此信,覺得這個姚萇有些不可思議,你既然如此在心,又何必不自己出麵去向慕容暐去勸說去?明知道自己與慕容暐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絕無可能冰釋前嫌的,卻在此刻惡心自己,居心何在?


    不去理睬吧,這姚萇就有可能在朝廷諸大臣麵前說三道四。慕容垂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回一封信給姚萇,感謝他的好意,他肯定會寫信勸慕容暐的,但自己位卑言輕不一定勸得動慕容暐,但隻要自己努力了,心也就釋然了。這樣的回信無可厚非,也很有策略。可以說,將姚萇的嘴堵得嚴嚴實實的。即使以後姚萇翻老賬,慕容垂也是根本不懼怕的。


    不到一天,慕容垂又收到了來自京城的另一封信。這封信原來是王猛寫給他的,除了關心他的邊防生活之外,也告訴他近階段朝廷所發生的一些微妙的變化。當然,這個微妙的變化也是指向慕容暐送妹妹進京的事,連同慕容衝的事也說了。信中並沒有希望他勸說慕容暐的意思。當然,王猛不可能處理不了這個問題。否則,他就不是王猛,就不是當今的丞相了。


    慕容垂不懂王猛寫信的目的是什麽?試探也好,關心也罷?不管出自什麽目的,總之自己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給王猛。表麵上兩人早已冰釋前嫌,和睦相處,但在各自的內心世界裏,那個死結是永遠打不開的。


    慕容垂給王猛回複了一封飽含真情的信,既為丞相的病情康複表示了祝賀,同時也會他恢複朝會替國家操勞感到無比欣慰。總之該用的好詞都用上了,該表示的態度都表示了,就是不對皇上專寵慕容婉嬌的事發表評論。這也是王猛意料之中的事,王猛對慕容垂還是比較了解的,慕容垂現在越努力表現出對苻堅和朝廷的忠誠,這說明他越是在醞釀自己的複仇計劃。


    王猛接到慕容垂的回信,對自己的幾個心腹將領說:“道明還是原來的道明,沒有一點變化,這至少在近階段不會對朝廷造成威脅。他是一個智者,不會做冒險無把握的事情。我寫信告訴他朝廷的一些變故,無非也是想告訴他,將來他所麵對的對手,又會多了一個。”不管怎麽樣,慕容垂都不會與慕容暐這股勢力結成聯盟,這一點,我與別的同仁有著不同的認識。我這也是在與慕容垂打心理戰術,假如慕容暐某天忍受不住提前叛亂?那麽,王某就會毫不猶豫地指派慕容垂出兵平叛,先讓這兩股勢力互相削弱,這樣,朝廷也可以省心省力許多,而後不管誰勝誰負均由姚萇出兵來收拾。


    王猛這盤棋謀劃得很好,但問題是自己的疾病能不能挺到慕容暐的叛亂開始,假如自己挺不到那個時候該怎麽辦?朝廷苻堅還會按照自己的規劃來執行軍事行動嗎?那個時候,苻堅能不能指揮的動慕容垂他們?而且,最大的憂慮並非指派誰去平叛叛亂,萬一這些異族將領同時揭竿而起該怎麽辦?那時朝廷誰還能壓得住風起雲湧的國內形勢?目前看來,鄧羌已老,不堪負重,苻融算一個?呂光呢?徐成、王當他們呢?這些人已算是不錯的了,但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足於獨當一麵去抗衡慕容垂、慕容暐或者姚萇他們,而且到時是否還有臨陣叛逃的其他將領大臣,誰能保證這些搖擺不定的投機分子?不確定因素還有可能給朝廷帶來難以想象的困難和被動。


    想到此,王猛真的憂心忡忡,老一輩大臣老的老,走的走;將領也是一樣,隻可惜更新替代的這一代年輕將領之中能起到定海神針作用的沒有。他們或者智慧學識不夠充實,或者對國家貢獻不大名聲還不是很響亮,沒有號召力,自己沒有全麵的才能學識,不能服眾就做不了統帥。


    王猛給年輕一代大臣和將領排隊摸底,似乎還找不出能力特別出眾者,這不是一件好事,這是秦國未來極大的一種隱患。


    苻堅自從慕容暐給他送過來慕容婉嬌後就開始對朝政事務鬆懈了下來。現在王猛帶病朝會,苻堅內心是非常高興的。王猛可以極大地分擔了他對奏折的批閱,他盡可能將一些奏折推給王猛來完成批閱工作。雖然王猛也希望自己多為朝廷出點力氣,但自己畢竟是帶病在身,根本不可以長時間工作而不進休息。這樣,巨大的工作量很快使王猛的身體吃不消。禦醫已經多次向王猛發出了警告,再繼續工作下去,身體很快就會垮了。


    王猛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知道這樣下去的後果為是什麽?但此刻都在節骨眼上,不能鬆懈,否則,前段時間的工作都行將前功盡棄。這樣王猛是不甘心的,他必須盡快勾勒出秦國的未來規劃,包括官員的銜接問題。政府機構是一個整體,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會造成嚴重後果,這點隻要稍微有點經驗的官員都會體會得到。但有時候,官員斷層銜接不上去的事是比較普遍的,這種情況對於一個執政者來說略顯有些尷尬。若不合理安排這些崗位官員,就會造成某些崗位的擁擠和另一些崗位的缺失,造成許多浪費。


    慕容婉嬌這天正與弟弟慕容衝在做《鼠戲貓兒》遊戲,兩人正玩的起勁之時,苻堅回來了,隻見慕容衝正坐在慕容婉嬌的身上,扯著慕容婉嬌的兩隻辮子搖搖晃晃,慕容婉嬌一邊學著貓叫,一邊笑著求饒:“鼠大王饒命,小貓再也不敢有非分隻想了。”慕容衝還不依不饒地說:“不,你今日什麽求饒都沒有用,你們祖祖輩輩吃我的先輩吃了不知多少代了,從你開始,現在遊戲規則要徹底改變了,轉變為鼠吃貓,你答應不答應?”


    慕容婉嬌連聲說:“鼠大王呀,隻要今日裏先饒了我的命,以後不管鼠大王怎麽欺負貓家子孫都是可以的。”


    苻堅一直站在他們身邊,聽著這對姐弟做著遊戲,也聽了‘貓鼠’的對話,實在忍不住了,才咳嗽一聲。姐弟見站在他們身後的是苻堅,早驚嚇得不得了。慕容衝從姐姐背上翻滾了下來,兩人立即跪在地上向苻堅磕頭:“不知皇上駕到,奴婢(小臣)有失遠迎,望皇上恕罪。”


    苻堅說:“兩位都平身吧,剛才你們姐弟倆在做什麽遊戲?朕聽著實在有點新鮮,一隻貓被大老鼠逮住,成了俘虜,這不是翻了天啦?”一邊問,一邊笑。


    慕容婉嬌知道苻堅剛從朝殿上回來就直接來到了她這裏,於是就說:“皇上,這個遊戲是鳳凰今天才想出來的,好玩極了,我們姐弟倆都玩了一天了,還不過癮,皇上若喜歡,就讓臣妾與鳳凰再給皇上重演一遍,不知皇上肯不肯給臣妾賞光?”


    苻堅於是說:“愛妃與鳳凰若能給朕帶來歡樂,為替解除一天的疲勞,朕不但喜歡,還為給你姐弟倆賞賜。”


    “好呀,臣妾早知道皇上一天為國事操勞,臣妾幫不上什麽忙,但替皇上排憂解乏還是可以的。”慕容婉嬌從地上爬起來,伏在苻堅的肩頭柔聲說。


    苻堅將慕容婉嬌的手輕輕一拉,慕容婉嬌順勢將身子倒在苻堅懷裏撒嬌道:“皇上,臣妾的話您聽進去了嗎?”


    苻堅附在慕容婉嬌的耳畔輕聲說:“美人,明天吧,朕忍受不住了,美人先給朕一個驚喜,朕沒有時間看你們姐弟的遊戲了,美人服伺朕享受一番天倫之樂比啥都重要。”


    慕容衝識相地暫時告退了出來,悶悶不樂地獨自一人走回自己的寮室。


    苻堅與美人顛鸞倒鳳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倒在美人身邊,慕容婉嬌意猶未盡地匍匐在苻堅胸脯上撒嬌:“皇上,您答應過臣妾的話還算不算數,都這麽長時間了,鳳凰什麽名分都沒有?更氣人的是整個京城都在傳謠,話兒說得都很難聽,臣妾聽了都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苻堅笑著說:“美人且別生氣,朕答應過你給鳳凰名分就會給他一個名分,隻是目前有丞相阻攔,朕又不得不考慮朝廷大臣們的意見,再說,如何給鳳凰一個合適的名分,朕還在冥思苦想不得要領,又不能與別人商量,因此,此事不可過於草率。至於美人說京城謠傳什麽,若有損美女身份的,真會派人去調查,查到造謠者,定會將其繩之以法的。”


    慕容婉嬌不依不饒說:“皇上,您真是太菩薩心腸,皇上是天子,京城有人冒犯到皇上頭上了,皇上竟然還不急不惱,換做是別人,早已緝拿歸案,嚴懲法辦了。”


    苻堅卻說:“美人兒,京城到底謠傳著什麽話兒,使美人兒如此生氣了?”


    慕容婉嬌伸出一個玉指,戳在苻堅的額頭上說:“皇上,臣妾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一說出來,皇上也會生氣的,謠言不但侮辱了臣妾姐弟,同時連皇上都一起侮辱了。”


    苻堅聽了,氣的破口大罵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罵朕,美人不妨說出來,朕好著人去調查。”


    慕容婉嬌這才說:“還能是什麽,就是‘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


    苻堅聽了,氣的從龍榻上坐起來:“反啦,反啦!朕明日就著人去徹查此事,對第一個造謠者嚴懲不貸。”


    第三天,苻堅剛一臨朝,就著刑部官員苻腫調查京城造謠清平公主姐弟的案子。王猛啟奏攔道:“陛下,臣以為此事隻管著官府出一份告示,警告一下造謠者,自布告貼出之時開始,凡繼續造謠傳播者,必嚴懲不貸,而不是細查此事勞民傷財不值得。”


    第四天,苻堅說:“朕覺得此造謠者有一定的修養,不但讀過不少書,而且才華橫溢,隻可惜用錯了地方,若早出來做官,為國家出力,朕到非常高興,可此刻朕隻有生氣的分,不查清楚,實難使朕開心釋懷。”


    王猛說道:“陛下,謠言止於智者,此謠言雖然惡毒,但陛下亦不必大張旗鼓地在京城搞得人心惶惶,微臣認為欲使謠言消失,唯一的根治之法就是將鳳凰姐弟兩人分開,微臣認為陛下可以給鳳凰一個名分,使他體麵地離開長安到外麵做官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苻堅沉默不語,明顯對王猛的建議持不同的意見,但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話語來反駁王猛,隻好說:“此事暫時擱置別論,待朕今日處理完其他公案後再議吧。”


    苻堅退朝回宮,慕容婉嬌就問苻堅今日已派人著手調查此事了沒有?苻堅開始不說,慕容婉嬌追問得急了,於是才說:“朕今日朝會,第一個就想到著人去調查此事,卻不料遭到了王猛的阻攔,因此,朕還沒落實此案查辦人手。”


    慕容婉嬌有些不滿地說:“皇上,臣妾並非是逼著皇上追查辦理此事,皇上若自己連如此小的事情都要征得大臣們的同意,這些大臣也太自高自大了點,皇上何時變得如此軟弱了起來?”


    苻堅笑道:“並非朕沒有這個權利,是朕後來也覺得沒必要讓資源浪費在如此細小的問題上,美人但請放心,此事很快就會平息下去的。”


    慕容婉嬌隻好沒再說什麽,但私下再去了解,才知道王猛極力製止的原因,因此對王猛非常痛恨,慕容衝回家亦氣的臉色煞白,慌得可足渾氏急忙問為何事?


    慕容暐也添油加醋地說:“唉!都怪這漢奴老賊,三番五次壞我家大事,京城近來在謠傳‘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的惡毒謠言,皇上本準備著刑部調查此事,經漢奴老賊一阻攔,此事又泡湯了。不僅如此,更氣人的是,這漢奴老賊還要苻大頭將鳳凰趕出京城放到外麵做官去?難道鳳凰在乎去外麵做什麽狗屁官員嗎?”


    可足渾氏憤憤不平道:“漢奴老賊如此不識相,可就別怪哀家對他不客氣了。”


    可足渾氏將自己的毒計說出來,早嚇得慕容喡一身冷汗:“母後,此計萬萬不可實施,無論成敗,風險都是極大的,咱們承擔不起!”


    可足渾氏罵道:“皇兒如此瞻前顧後,恐怕將來一事無成?皇兒若想成就一番事業,不使用一點手段怎麽行呢?別怕,這事由哀家來安排?”


    慕容暐說:“母後真的有此手段,孩兒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執行者必須要找個絕對的死士過來,萬不可意誌不堅定者害人害己。”


    可足渾氏笑道:“皇兒盡管放心,此事哀家自有把握,不成功便成仁!”


    “母後能夠說到做到,那自然最好不過,隻是此事萬不可張揚出去,就是皇叔也不可相告!”


    “好的,刺殺這個漢奴老賊包在哀家身上。”可足渾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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