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那點溫存消失得無影無蹤。


    阮初從沈聿淮的懷裏褪了出來,抽出一張紙巾鋪開,整張貼在臉上,擦掉眼淚和花掉的彩妝。


    手機鈴聲響了幾下,被沈聿淮摁掉。


    剛掛斷沒幾秒鍾,電話緊接著又打了進來。


    “怎麽不接?”


    阮初的嗓音像浸過水一般,在這個寂靜的冬夜響起。


    沈聿淮的心被這幹淨得像一汪清澈湖水的聲音揪起。


    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林靜婉”三個字,他索性直接把手機關機。


    “沒什麽好接的,我們先回家。”他平靜地說道。


    卻聽到阮初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回家?沈聿淮,我們之間早就沒有家了。”


    嵐悅居不是他們的家,隻是一棟房子,一個可以供人在內安置生活的房子。


    曾經阮初覺得,那裏就是他們的家。


    剛結婚時,她對那棟隻有他們兩人居住的房子精心布置,細心打理。


    在她心裏,那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小世界。


    後來她知道,沈聿淮娶她是迫不得已,他對她的愛早就已經消失。


    她心中的小世界崩塌,那棟房子在她的心裏,也就隻是一棟用磚瓦堆疊起來的冰冷的房子罷了。


    回到嵐悅居時,王媽正在廚房裏忙碌,她馬上就要下班了。


    阮初隨手把包放在沙發上,踱步走進廚房:“王媽,今天晚上下班之後您直接放假就好,明天後天這兩天我們都不在家,您提前回去過年吧。”


    她記得王媽好像是有一個女兒,目前還在上大學。


    反正這兩天那天家裏也沒人,也就沒有必要讓人家多來上這一天班了,不如回去好好陪女兒過個年。


    王媽邊洗手邊問:“我沒什麽事的太太,您和先生是要出去度假過年嗎?”


    “不是,”阮初揉了揉發酸的脖頸,“要去陪我媽吃個飯。”


    “原來是這樣,我女兒要是像您這麽孝順,又找一個這麽孝順的老公,我就知足了!”


    阮初笑了笑,從廚房退了出來。


    家裏無論有什麽事情,王媽都會多關心、多問一句,倒是個很熱心腸的人。


    很多人家遇上這種愛打聽、管閑事的保姆早就解雇了,阮初心腸軟,覺得她做這行不容易,熱心腸也不是壞事,便也沒多想。


    “明天要和子銘他們聚一聚,這不是要過年了。”沈聿淮冷不丁地說道。


    阮初看都沒看他一眼,從廚房出來後徑直上樓:“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帶你一起去。”沈聿淮跟了上來,胳膊圈住她的腰。


    “不用了吧,都是你的朋友,你跟他們玩好就行,沒必要帶上我。”


    阮初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躲避著他的觸碰,趿著拖鞋繼續爬樓梯。


    “我就偏想帶呢。”


    阮初在心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算了,他是老板,他說了算。


    “那好吧,那明天就聽您差遣了,沈老板。”


    她這模樣有氣無力的,好像下一秒整個人就要碎掉了。


    沈聿淮從她身邊經過,伸手刮了她鼻尖一下:“累就趕緊睡吧,今晚不折騰你了。”


    “算你還有點良心。”


    這點良心隻維持了一小會兒,連二十分鍾都沒有...


    卸完妝後阮初放水泡澡。


    都說泡澡能治愈一天的疲憊,的確如此。


    當身體浸泡在溫熱的水裏,水蒸氣像毛茸茸的粉撲一般撲在臉上。


    她靠在浴缸裏差點睡著,忽然浴缸的水晃動起來,水聲把剛迷糊上的阮初吵醒了。


    “你怎麽進來了!”


    阮初捂著胸前的春色往後靠,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


    沈聿淮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浴室,還把自己脫光泡進浴缸裏,嚇了她一跳。


    “捂什麽捂,你哪兒我沒看過?”沈聿淮拽開她的手,一把把她撈進懷裏。


    皮膚的相互碰撞讓浴室裏的氣氛迅速升溫。


    “說,你愛不愛我——嗯?”


    男人的嗓音此刻好像被蒙上了一層水蒸氣,低沉又性感。


    ......


    結束後,阮初拖著疲憊的身體一頭紮到床上。


    在他手底下討生活真難為,也不知道他手底下的員工,日子有多難過。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錢難掙,屎難吃。


    就是這麽個理。


    阮初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事情,但是身體的疲憊感已經不能支持她再從床上爬起來。


    眼皮像是掛上了千斤重的東西一般,沉沉的,抬不起來。


    明天好像還要陪沈聿淮去聚會,她閉著眼睛伸手在床頭櫃上摸索。


    拿起手機來,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快速定了個鬧鍾。


    今天實在太累太困,定鬧鍾的功夫手機從手中滑落砸在了臉上。


    “肌無力。”


    她聽到沈聿淮笑話她,可也沒什麽力氣跟他拌嘴了。


    擱下手機,阮初沉沉地睡了過去。


    沈聿淮把她摟進懷裏,大手捂著她的肚子。


    他勾著嘴角,笑意藏在眼底,阮初今天忘記吃事後藥了。


    笨蛋。


    第二天阮初睡到中午才醒,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出來,整棟房子安靜得出奇,除了窗外的風聲,房子裏沒有一點聲響。


    看來沈聿淮已經出發了。


    她鬆了口氣,心裏說不出的輕鬆,太好了,又能多清淨一天。


    他們結婚之後,沈聿淮從來不帶她參加任何聚會,她心裏總是又難過又失望。


    每每聽到電話裏,他那些發小們喊他出去聚會時,阮初都在心裏期待,這一次,他會不會帶上她。


    就像她還在上大學時那樣,就像他們曾經那樣。


    他在桌上打牌,她則靠在他身邊吃他眼中的垃圾食品們。


    每一次她心裏期待的聲音都沒有響起,回應她的是大門被關上的響聲,還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也說不清到底是從哪天開始,阮初終於不再在乎這些。


    從剛得知他出軌時,在心裏逼著自己放下。


    到現在終於不再在乎,而是在心裏逼著自己不去抗拒與他的正常相處。


    她驚歎於自己的變化,同時也倍感輕鬆。


    阮初起床拉開窗簾,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現在已經停了。


    地麵上的積雪厚厚一層,就連樹枝上也仿佛裹上了雪白的冬衣。


    窗外蒼茫一片,這個時候若是坐在窗邊喝上一杯熱紅酒,再配上雪景,豈不快哉!


    她伸了個懶腰,下樓去煮熱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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