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沈墨玉陪著父親用膳的時候,一直低著頭。


    沈思斛猜到了幾分:“楚姑娘不願意?”


    “她把去報信的宋嫂嫂和封嫂嫂都罵了……”沈墨玉低低道,有些自責,“我還說我喜歡她當我的娘。”


    “爹,我是不是給她壓力了?”


    沈思斛給女兒夾了菜,笑笑。


    “爹,你是不是早知道嵐嫂嫂會不同意?那你為何還……”


    “玉兒你很好奇,怎麽之前爹問你願不願意的時候,你不問,直接同意?”


    “嵐嫂嫂人真的很好。袖袖妹妹也很可愛。”沈墨玉想了想還是道,“如果沒有她,女兒或許早就……”


    “她救了我。卻從未以此攜恩……嵐嫂嫂看似大大咧咧,其實是心很細的一個人。”


    “之前沒說是怕你擔心。楚三姑娘不僅救了你,也救了為父。”


    “若不是她飛鴿傳書,想來這時候躺在山裏的人,便是我了。”


    沈思斛因女兒之故,轉了道。


    代替他繼續巡視的好兄弟、好同僚,遭遇了埋伏,雖活了下來,卻已身殘。


    消息傳來的時候,沈思斛思前想後,哪裏還不明白為何楚燕嵐會有那麽奇怪的舉動。


    楚家如今的家主,剛調入京都戶部,可是即將進內閣,人人都十分看好的未來首輔。


    會知道一點內幕,並不奇怪。


    楚燕嵐確實救了他。


    沈思斛將事情簡單告知:“思來想去,我覺得任何報答的方法,都不如直接上門提親。”


    沈墨玉捂著心口,不知父親的處境如此危險。


    聽了這話又愣了愣。


    報答恩情,以身相許嗎?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你不用擔心。巡鹽使的差事我已經跟上頭辭了,聖上已然恩準。”


    “趁著這段時間,還沒有新的官職,把這事給辦了。這樣,家裏有了女眷,你也不必再到楊府去住了。”


    沈思斛沒有說的是,先前楊母攔過他好幾樁的續弦,一心勸說他把女兒送進祥國公府,由她這個外祖母親自照料。


    楊母就是這般把墨玉差點照顧到湖底去的嗎?


    他倒是要看看,別家的續弦都不行,楊家的新寡孫媳婦,又如何?


    ***


    袖袖沒有任何反應。


    楚燕嵐發現自己有了一絲迷茫。


    從什麽時候,她竟如此依賴女兒的心聲了。


    便不是有女兒告知楊德武正在偷情的事,難道她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楊德武不是什麽好鳥嗎?


    隻是被其他的人和事遮住了眼。


    小孩子的心聲猶如一柄利劍,破開迷霧,讓她重見青天和光明。


    成了寡婦之後,她也不是真的日日沉迷和宋氏讀書,和封氏打牌的日子。


    外頭的產業,她都在一一的分割和處理,把自己的嫁妝從楊府裏頭分出來。


    把楊府安插在她鋪子裏的釘子,一顆顆拔除。


    她在等一個機會,先前設想過,比如楊府也會有其他的紅白事,她可以趁機先離開楊府,住在廟裏道觀裏的都成。


    再比如過段時間,楚家也可以派人來接她。


    楚家也有難念的經,她的繼母可是個佛口蛇心的主,雖比楊府這個火坑強些,也隻能過渡。


    無論她在哪裏,有一條,她都無法逃避。


    她的戶籍明文還在楊家,想徹底擺脫,另嫁幾乎是唯一的路子。


    楚燕嵐隻是沒想到,這件事來得這麽快。


    那人還是沈思斛,當年相貌俊朗文雅比過探花郎的狀元。


    這些年官運亨通,連眼光最是挑剔的楊母都說不出他半點毛病。


    便是女兒沒了,都還要把人牢牢拽在手中。


    對著梳妝鏡,楚燕嵐抬頭,細細看了起來。


    嫁給楊德武後,她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五官樣貌。


    每日一睜眼,就有大大小小的事在等著她,沒有一個管事婆婆是省油的燈。


    她對著下人要板起臉恩威並施,對著老太太和婆母要眉開眼笑、插科打諢,她還不到二十歲,眼角的皺紋已然很明顯了。


    幸而這些時日養下來,鏡中仍是五官明豔的女子,身段也還窈窕有致,算沈思斛有眼光!


    秀秀就在後頭看著,這些日子,娘親幾乎一醒來就在她的身邊。


    是擔心她聽到婚事之後,心緒有影響嗎?


    秀秀對帥大叔能有什麽想法?


    楚燕嵐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她自己做決定就好了。


    她已經在考慮自己的到來,好像產生了不少的蝴蝶效應,正在靜靜觀察而已。


    青芳進來輕輕報:“小廝看見二夫人朝著鬆瀾院過來了。”


    二夫人屈尊降貴來到兒媳婦的地方……


    看來楊府的三位話事人,已經有了決斷。


    越氏原本聽到沈思斛提親的消息,在心裏都不知道罵過幾回了。


    楊母也太不要臉了!


    為了沈家的家產,收了一個沈墨玉眼看不起效,居然要把楚燕嵐也賣了?


    可楊信同意了。


    他說,沈思斛大難不死,聖上雖暫時收回了巡鹽使的好差事,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在等著沈思斛。


    在這個節骨眼,得罪他,不是好事。


    楊信本就是中不溜的性子,他要是真的有眼光,怎麽會隻是個蔭封的禮部四品?


    但對著天一樣的丈夫,越氏哪裏敢說不!


    楊母也找到了她,明著分給她一匣子的珠寶,讓她去勸勸楚燕嵐。


    越氏嘴上說著:“這……是武哥兒的媳婦,大夫人還沒說什麽,我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楊母斜著眼:“她不過是個繼室。你還是嵐姐兒的正經姨母,這事,隻有你最合適。”


    “嵐姐兒才多大?你忍心看著她,跟我一樣,在這後宅苦熬幾十年嗎?”


    越氏心想,宋氏守寡的時候,比楚燕嵐年紀還要小,你個老太婆當時可是一聲不吭。


    心裏嘀咕,但收下珠寶匣子的她,還是親自來了。


    她怕,隻是派人傳話,楚燕嵐根本不會搭理她!


    越氏看出來了,成了寡婦的楚燕嵐,比起從前手握權柄,對她還要不加忌憚。


    這是無欲則剛了。


    楚燕嵐在門口,就把二夫人迎了進來,禮數無一不到位。


    二夫人擺足了譜,又看了看袖袖,把下人都撤出去後,才道:“這事,宜君也跟你說了,你自個兒是怎麽想的?”


    楚燕嵐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袖袖還這麽小,我暫時不考慮其他。”


    一旁的秀秀:?


    我倒成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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