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天道臨世的洪荒,太過野蠻,也太過血腥。


    連天道都無,此世間何來的道與理。


    隻要我想,隻要我能,世間何人不可殺,世間何物不可歸。


    一念挪星落鬥,一念動殺萬萬裏……


    從而引來諸多星神、諸多神聖的大亂鬥,在太古之前,那實在是太過常見。


    完全可以說。


    太古之前的洪荒,那就是大亂鬥時代。


    甚至。


    那時候的先天神聖、洪荒萬族,都不喜歡施展神通、大術,也不太喜歡祭出靈寶爭殺左右。他們自身,那就是道,一拳一腳就是神通大術,呼吸都有神通之偉。


    又何須其他。


    孫悟空是個喜歡聽故事的,也好奇洪荒太古、上古到底發生了多少旁人難知的古怪之事。


    隻要鎮元子肯說,孫悟空能連續聽上三月,都不嫌煩悶的。


    反正都是躺平擺爛,有一位與世同君的大仙,給自己講古,孫悟空還有什麽不喜歡的。


    孫悟空是滿意了。


    可等在萬壽山外,時時張開六耳,細聽左右方圓幾萬裏上下,想要尋等孫悟空出山的六耳獼猴,卻真的有些惱煩了。


    左等不見孫悟空的影子,右等不見孫悟空的聲響。


    哪怕是孫悟空漏出一點行藏來也好,哪怕是孫悟空隨便幾句言語聽在耳中也罷,最少知道孫悟空還在。


    可這些痕跡,半點都無。


    “那猴子,九成九是沒離開這五莊觀,可為何半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他施展了什麽秘法,早已挪移天地而去了。還是說這猴子,算計出,這裏有人等他,先知先能了。”


    一等三個月,又等四個月。


    等得六耳獼猴,真的懷疑孫悟空早離開五莊觀,想著是不是走人的時候。


    終於耳中傳來了孫悟空“大仙……”的言語聲。


    惹得六耳獼猴眼珠子都紅了。


    總算,等到了!


    這猴子,還沒離開五莊觀,他還在!


    之後的每天,或者每隔幾天,六耳獼猴都能聽到孫悟空的一些言語,雖然斷斷續續的不連貫,卻也足夠了。


    隻是又半年,還不見孫悟空出來,這真的是讓六耳獼猴抓頭了。


    “那猴子,不會是賴在五莊觀不走了?”


    “這怎麽能成!”


    身為鬧天庭的主角,六耳獼猴太知道,孫悟空對於西方佛門而言,多寶貝了。


    若是不趁著,孫悟空還未參與進西行之中,還未被壓在那五行山下之時,徹底奪了他的氣運,日後再想也沒多少可能了。


    “為什麽會是五莊觀!”


    六耳獼猴等不來孫悟空,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那位大仙,不是極少和人結交,極少留外人在自家洞府麽。無數年來,就他孫悟空能留在五莊觀,為什麽!”


    “那猴子有什麽好的!”


    一等三五載,等得冥河老祖,都隱身遁跡到了五莊觀左右,來觀瞧六耳獼猴到底如何了。


    待他見到六耳獼猴此刻,已經有些瘋魔的模樣,差點沒忍住,扔下一道諸天血魔,將這猴子的諸般妄念給徹底引動了,令其化為血魔的資糧。


    也是此時。


    一直在五莊觀各種躺平的孫悟空,忽然聽到了係統提示。


    【叮,檢測到六耳獼猴,因宿主在特定區域躺平擺爛,等不得宿主出山,無形中破了大防,令宿主擺爛之能彰顯,獲得大量的擺爛收獲,係統獎勵抽取中。】


    【恭喜宿主,得到先天混風錘一柄!】


    不是每月或者每年躺平的獎勵?!


    “老孫就說,好像時間還不到。可這六耳獼猴,怎麽來的?”


    仔細看著體統提示,孫悟空忽然明白了什麽。


    這好似是有人在守點蹲人呢!


    絕對不懷好意。


    孫悟空隱約記得,好似有人曾說起過,最終到達靈山,求取到真經的那個孫悟空早已不是孫悟空了,早在真假孫悟空那一難,六耳獼猴就替代了真正的美猴王。


    最終得享了孫悟空的鬥戰勝佛道果。


    眨巴眨巴猴眼,孫悟空想著想著忽的笑了,“挺好的,現在就蹦出來了。你這六耳不早點蹦出來,老孫還不知道,你想算計老孫呢。那些光頭說的極好,也一心想讓老孫去西天拜求真經……”


    “可暗裏到底有多少齷齪,誰又知道!”


    鬧天宮那樣的破事兒,如來老光頭都能叫其他猴子代替的,孫悟空還真的沒想過,這西方的佛陀光頭們,到底有多麽喜歡他。


    有可能,真的要換了他!


    “慢慢等著吧。最好等到老孫一折九轉玄功圓滿了,到時候一棒子敲死,最好!”


    自媧皇天歸來,也有小十年的光景了。


    孫悟空斷斷續續攢下的千萬數的修行經驗,也早一一加持在了九轉玄功之上,如今他的玄功,已然到了八轉上境的修行,隻需再有兩三年,九轉必成!


    其實,孫悟空自家也感應到了,自身的修為也臻至了太乙巔峰,好似隨時都能跨越大羅的界限。


    九轉一成,大羅必成!


    真個到那時候,弑神槍孫悟空都能祭出一二了,想殺六耳獼猴在他看來,真的不難。


    ……


    西天,九陽山。


    身在此間的陸壓道人,足足等了大日如來七年,才終於得見這位如來,化光而回。


    整個西天靈山上下。


    沒人知道這位如來到底去了何處,連陸壓道人也算不出。


    自五莊觀。


    陸壓道人強行賣了孫悟空一個因果後,到五莊觀外見世尊如來和一眾佛眾,本以為某些事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最終還是沒從如來口中討得便宜。


    世尊如來隻是言語,需大日如來開口,需西天聖境有應。


    見世尊如來,隱隱搬出了兩位聖人,陸壓道人也不好多說其他,隻好來尋大日如來。


    卻沒想一到靈山,就是好等!


    “……如來,還真是大忙人!”


    眼見大日如來落下雲頭,陸壓道人的口風都顯得有些不耐煩,“若是在等一些時日,也許就不用我來幫你還這因果了。”


    “我佛無量!有些事脫不開身,實在無法可想。”


    大日如來與陸壓道人,之前就是一而二的關係,自然很了解彼此的脾性。


    也曉得,陸壓說的出來,就做的到!


    也是因此。


    大日如來才會放下了某方大千世界的諸般事宜,輕趕慢趕的,回轉了西天靈山。趕緊來見陸壓道人。


    “洞府中說。”


    言語間,大日如來洞開洞府,又開啟了諸般寶禁,這才又道,“可是那猴子,又出了什麽差子?”


    如今洪荒天地間,最能讓大日如來惦記的,也隻有那孫悟空了。


    更確切說,是那九處湯泉的因果,扔給孫悟空!


    陸壓道人也是一直在為此事奔走。


    他自然知曉。


    “也不算。我將那因果,強加給了那猴子,也算是事情成了大半。現在要的是,說服你們西天上下,給那猴子騰出三十年的逍遙日子來。若是此事成了,那因果猴子不想接,都不成。”


    “三十年?”


    什麽三十年的逍遙,大日如來開始沒聽仔細。


    後來捏指一算,陸壓道人又沒遮掩什麽,頓時明了了。


    隻是知道歸知道,可想要做到,就難了。


    按照常理。


    鎮元子能說服世尊如來,陸壓道人也不差,最多付出一些什麽,也就是了。


    偏偏那位世尊,要讓他來開口,這裏麵的事情,陸壓道人也許不清楚,可大日如來本身,心知肚明。


    “難了。”


    大日如來苦笑一聲,嚐試又道,“可能說服那猴子,換個要請?哪怕是他想要兩件先天靈寶,也能予他。”


    “你自去尋那猴子,他如今就在那五莊觀中!”


    說服猴子?開玩笑!


    陸壓道人當初費了多少吐沫,都沒能說服那看似老實憨厚的猴子,隻能半強買強賣的,賺來了此間因果。


    現在再去,更沒一分可能。


    那猴子奸詐不奸詐兩說,可喜歡散漫、自在,卻是一等一的沒假!


    “若是我去,你我之間的因果,何時能了?”


    “早晚。”


    陸壓道人先前是急切的想著和大日如來,或者說和金烏六太子徹底了結因果,也好去尋他好不容易尋到的那一絲成道混元的機緣。


    現在反而不急了。


    不是舍得那機緣了,而是急了急不來。也不想徹底踏入西天取經的因果之中。


    不然去了一道本尊因果,再來一道佛門因果,那才不知是虧是賺。


    “這個……那猴子,當真這麽難說通?這世間,就沒他想要的東西?”


    “最少,我沒看出來。也許,一直自在閑散到天荒地久,就是他的所求……”


    大日如來……


    如此猴子,實在是太叫人無言。


    世間眾生修行者何止萬萬數,那個不喜歡靈丹妙藥法寶真經,哪怕是先天靈根靈寶也好啊,可那猴子就是不在乎。


    能咋辦。


    “過去佛,我是不想做,也不能做的。”


    沉吟好片刻,大日如來還是歎息了一聲,“若是邁出那一步,在想回轉,近乎在乎可能。”


    大日如來此言,陸壓道人自然懂。


    西方有三佛,現在佛未來佛過去佛。


    別看過去佛能與現在佛果位等同,在整個西天靈山,也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可佛門還講究涅盤裏表。


    過去既然過去,早晚有一天都要涅盤的。


    真的到了那時候。


    過去佛自然不再是過去佛,可又是什麽,誰也不清楚。


    大日如來身為金烏六太子的善身,若是有朝一日“圓寂”了,不管是轉世重修還是什麽其他,在想回轉本尊,在想重修大道令本尊更上一層樓,再無可能。


    有過陸壓道人這麽一尊惡身舍去,已經讓金烏六太子大傷……


    再來一次,幾乎是想讓他死了。


    他怎麽肯。


    “勞煩道友再去見見那猴子,我也去見見世尊,希望能說服他們中的一位才好。”


    “若是不能呢?”


    大日如來沉默,不言。


    ……


    內混沌,媧皇宮。


    這一日,女媧娘娘正將一群靈蜂送上的靈蜜,隨手扔進一方六角壇子裏,想著是不是釀些果蜜酒呢,忽的感應到了什麽。


    稍歎後。


    女媧娘娘還是揮手,洞開了媧皇天的門戶,將一位渾身金光的道人,給攝到了近前。


    那年輕不過二八模樣的道人,一見女媧娘娘,倒頭就拜。


    卻也不曾言語什麽。


    等他跪了好片刻,女媧娘娘將靈蜜盡數扔進壇子裏,這才開口,“回來做什麽。”


    “娘娘,小六確實無顏來見,可……”


    要是有可能,金烏六太子真的是不想來媧皇宮的,更是不想見眼前的這位聖人。


    倒不是有仇有怨,而是他曉得,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太讓這位娘娘失望了。


    他沒臉!


    “是因為那猴兒?”


    女媧娘娘都不用捏算,隻是正眼瞧了這六太子一瞧,就明白了。


    這是他有所求,無法可想才來見她的。


    “是!”


    “你可知,我曾應過兩位師弟,不參與取經之事。”


    眼見六太子的臉色,忽的白了白,女媧娘娘又輕歎了一聲,“罷了罷了,誰叫你也算出自我宮中。當年,你還小的時候,雖然鬧騰了些,也任性了些,卻不失一些純粹……”


    “現在的你成長了,卻丟了不少東西。如此,對你修行,沒好處。”


    難得,看在往日的份上,女媧娘娘還是教誨了六太子幾句。


    之後,也不知這位娘娘從那裏憑空一拿,頓時一根七色祥羽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以指代筆,也不知這位娘娘,到底在那鳳凰羽上落下了什麽,寫就直接拋給了跪在身前的六太子。


    “拿去拿去,且記住了,那猴兒喚我一聲娘,我也未曾多厚待於他。有些事,莫要太過。”


    話音都還未落,隨著女媧娘娘袍袖一展,頓時一陣清風乍起,將六太子遠遠的拋出了媧皇天,直直落下了九霄雲外。


    與此同時,女媧娘娘又向西方看了一眼。


    她感應到了,西方的兩位聖人,剛剛眼光也注視過來。


    可又能如何。


    這可不算,是她這位聖人出手了!


    ……


    萬壽山,五莊觀。


    也不知過了幾日,孫悟空都將陸壓道人快忘了。


    終於這一日,陸壓道人再至五莊觀,和鎮元子寒暄過後,在五莊觀中的一處靜室,和孫悟空兩人相見。


    “大聖,叫你失望了。”


    見陸壓道人如此開門見山,孫悟空都是愣了愣,立時間又道,“失望個什麽?老孫這不好好的。”


    有沒有那三十年,在孫悟空看來,都大差不差。


    大不了,繼續和如來大和尚,玩你追我趕的小遊戲,也就是了。


    二十餘年後,孫悟空定然早已是大羅金仙。


    真的到那時候。


    西天在想困住他,可就更難了。


    “大聖,那古齒便算是老道的賠禮。大聖且看看此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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