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河源頭看不真切,能瞧一瞧那落胎泉也好是好的。


    落胎泉既然完克子母河水神異,若說這兩者之間沒有一些因果聯係,孫悟空可是不信的。


    至於說取水。


    不過是捎帶腳的事情。


    很快。


    沙和尚問請過了唐僧,又請船家先靠岸之後,這才與孫悟空上岸。


    兩人走過半裏,見無人注意後,才又捏了個隱身法,瞬間飛遁而起,遠遠朝著正南方向的解陽山去了。


    路上,沙和尚沒忍住,問詢道。


    “猴哥,我觀這女兒國風氣,大有乾坤合合之象,不像是女國之氣。猴哥你可曾看出了什麽端倪?”


    “會不會是,有大能神仙,特意布置?”


    女兒國,既然全國上下都是女兒身,一國坤氣彌漫,自然該有女坤之象。


    隻是在沙和尚法眼看來,不僅沒有這等異象異氣,反而還陰陽合合,與旁國好似也無什麽區別。


    因此才有如此一問。


    “老孫還真未曾多看。”


    聽沙和尚說起陰陽之氣,孫悟空也晃開眼目,看了看女兒國四方,果真如沙僧所言,“確實如老沙你所言,還真是有些希奇了。不過,若不妨礙你我,管他作甚。”


    “老沙你說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孫悟空都習慣了。


    倒不是說孫悟空沒有好奇心,也怕事。而是,沒有必要。


    如今身在取經途中。


    一舉一動,甚至遇到什麽妖怪什麽異事,往往都會墜入某些人的算計之中。連不飛峰得寶,都差點被佛門給算計死。


    孫悟空如今可是漲心機了。


    甚至早前沙和尚說去解陽山,孫悟空都要提點他一聲,莫要打殺了如意真仙。


    就怕再落入某些人的眼中,被算計了去。


    如意真仙既然有牛魔王這樣的兄長,誰又知曉,其師長、父母、族群是那般。


    一棒子敲死了,爽快是爽快了,可後賬尋上門來,佛門可不認!


    說不得,佛門還巴不得,讓你生事讓你因果臨身呢。


    “猴哥說的是。一些妖魔鬼怪,降服了也許有功德,可更多的會是因果。”


    “如此世間因果,實在是太駁雜太令人難以看清了。”


    身為玉帝的近衛。


    沙和尚都不知見過多少天上的神將、仙君,因為聽從玉帝旨意下界降妖除魔,最終招惹了一些惹不得的大因果,最終堙滅於世間,自此再也不顯於天宮的。


    時間一長。


    沙和尚還發現了,若是玉帝看一些人不順眼,通常都會捧他幾千幾萬載,然後令其失了防備,一朝領兵帶將下界……


    然後再也沒有然後了。


    洪荒天地間的渾水,還是太深太濁了。


    “老沙你說的對啊。大智若愚,說的就是你了。”


    “猴哥褒讚了。不過是老沙看過太多而已。以著猴哥如此秉性,若是早些年見世,也許不必趟如此渾水。到時候在天宮禦闕,做個逍遙神仙才算痛快。”


    嗬!老孫如何不想了。


    也就是如今的老孫了,換做本來的孫悟空……


    真的是要被五行大山壓過五百年,又被唐僧念過幾次緊箍咒後,才真的明白了,這方天地是誰做主,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了。


    好悲催的一個猴子!


    說話間。


    孫悟空和沙和尚已然瞧見了解陽山的所在。


    在其向陽山半山腰更高些處,還真有一片頗有道觀意味的仙庵。至於說什麽破兒洞,其實就在此仙庵後庭,那落胎泉的泉眼,也正在破兒洞中。


    並且,兩人還能見得,真的有女兒國中人,用金銀來此仙庵中買賣一些落胎泉水。


    看起來也好是興旺的樣子。


    隻是不管在孫悟空看來還是沙和尚看來,如此買賣之事,怎麽瞧著都有些古怪。


    什麽時候,一尊太乙也在乎世間金銀之物了。


    真的想要什麽世俗錢財,哪怕不會點石成金之法,隨便去一些窮山惡水之中,尋些礦脈、靈草、珍珠玉石,什麽都有了。


    偏生眼前的聚仙庵中,一些道人做買賣落胎泉水的生意,還好是愜意。


    真的是奇怪了。


    “猴哥,莫非這女兒國中的金銀之物,也有什麽玄妙?”


    “有個毛線。不過是世俗金銀而已。既然能花錢買水,老沙你幻化一番,去買些泉水來就是。老孫也趁機去仙庵後庭走上一遭,去好生見識見識那落胎泉,看看到底有何等神異。”


    “一時三刻後,老孫再與你去那方山頭會和。若是未見老孫回轉,你且帶那泉水,先去為唐和尚與呆子,解困就是。”


    這般說著,孫悟空指了指後方的一處小山頭。


    也不待沙和尚頷首開口,孫悟空已然化作一道無形無跡的靈光,瞬間消散在半空之上。


    一個呼吸後。


    孫悟空已然借破妄金瞳之便,與諸天星鬥大陣厚積的陣道底蘊,輕巧的破開了聚仙庵後庭布置的諸般禁製、法陣,入了破兒洞中,尋得了那一汪滋滋冒水的落胎泉。


    乍一看。


    位於亂石、閑窟之中的落胎泉,好似也沒什麽稀奇的。隻是一眼不斷流淌的泉眼而已,並且出水量還很有限。


    隻是不知這泉水為何流經過諸多亂石淺灘之後,還未等出了這破兒洞,就徹底消失了。


    好似盡數被周遭的亂石縫隙給侵吞了似的。


    待孫悟空仔細一瞧。


    哪裏是什麽沁吞,明明左右的亂石之中,一些縫隙上下千百丈之後,再也沒有深入地底。


    而再瞧那泉眼深處,也和當初孫悟空瞧看子母河水的源頭一般,遮遮掩掩的令人看不真切,反而越是深入觸及泉眼最深處,則有一種淡淡的危險感知,湧上了心頭。


    “子母河、落胎泉,果真是一模一樣的。老孫還真要看看,這落胎泉到底有什麽玄奇之處。”


    “變!”


    難得孫悟空捏了一個變身法,又輕言喚了一聲“變”字,瞬間化為了一道水光,隨著泉眼所在,猛的沉入了泉眼深處。


    一下泉眼百十裏,再祭出混沌鍾為憑依,下得泉眼深處溝壑二百六十裏。


    終於下沉了足足三百六十裏處。


    孫悟空才見得一團足有百丈方圓,好似深潭幽水的所在。


    破妄金瞳小心看過十數遍,孫悟空才終於發現了,此幽水全然是諸般先天陣勢所化。若在彼此之間,卻自成天地自衍造化與真如。


    這是先天大陣守護?!


    怎麽會!


    孫悟空還能不清楚,有先天大陣守護的所在,意味著什麽麽。


    往往意味著,有先天神聖蘊育其中,有先天靈寶、先天靈根蘊育其間,是先天造化而生的一等一妙地所在!


    隻是,這都是什麽時候了。


    封神量劫都不知過去多少年月了,世間一屢先天靈機,都難尋了。


    哪裏還能尋到如眼前這般的先天妙地先天造化!


    真是開眼了。


    孫悟空這般想著,一雙銀光玉華頻閃的猴眼,不斷尋覓左右,朝著幽水深處望去。


    可內裏……


    便是窮盡破妄金瞳之意,也看不真切。隻是隱隱能看到,那裏有山有水有川……


    至於說什麽靈寶、靈根,孫悟空則是一物都未曾得見。


    “要不要,闖一闖這先天大陣試試?”


    “見都見到了。若是不去瞧瞧,這先天大陣裏麵,到底有什麽寶貝,老孫好是不甘心哩。”


    稍稍猶豫。


    孫悟空還是覺得,要進得此陣去瞧瞧去。


    遇都遇到了。


    頂起混沌鍾,顯化艮嶽神甲,祭出山河社稷圖,還沒等孫悟空想好,是否也祭出弑神槍來插一手。忽然發現,這幽幽水光之中,好似有熟悉的氣機,與山河社稷圖隱隱勾連合和。


    “這是……親娘的氣息?不會吧……”


    “這先天大陣,或者說陣勢中的寶貝,是有主的?”


    孫悟空又不傻。


    一瞧那山河社稷圖隱隱欲動,好似下一刻就要飛入幽幽水光之中的跡象,哪裏還不曉得。


    眼前的先天大陣,怕是早被人給光顧過了,甚至暗中還留下了手段。


    隻是這人,是女媧娘娘而已。


    也就不怪。


    這落胎泉存世不知多少年,為何有如此隱秘,還未被某些大能、準聖給發覺了。


    完全是有人先來了一步,一些後來者也根本招惹不起女媧娘娘。


    哪怕是深知此間有寶,又能如何?


    不怕強行闖入的下一息,會被一隻玉手虛空而來,給一把捏成齏粉麽!


    “親娘,老孫到了自家地方,進去瞅瞅總可以吧?”


    抱著山河社稷圖,孫悟空誠心的禱祝了兩句,這才忽的化作一道靈光貼在寶圖之上,隨著幽幽水光的莫名牽引之力,忽的消失在百丈方圓的水光之中。


    下一息。


    孫悟空忽覺身心一顫一震,好似輾轉騰挪了無盡虛空之後,才忽的神身一落。


    待耳清目明之後。


    才發現,眼前竟然是一副鬱鬱蔥蔥滿是先天氣機的仙家奇景。


    山霧昭昭如濤海,百花搖搖似仙園。


    諸多古木瓊枝、玉花碧樹、老藤黃果、曲雲流漿、仙石靈山等等,一概都昭示著,此處小天地好似太古洪荒一般。


    漫漫都是先天之氣,隱隱都有後天之果。


    此間的一草一木,當真是比孫悟空自天庭某些果園、仙壤見過的仙草、仙果都不知強了多少。


    更不必說。


    什麽先天頑石、先天靈才、後天靈根、後天寶礦等物了。


    若有如此小天地在手,怕是隱隱撐起一新教、新派,都足夠了。若是於此間還能尋得一上等先天靈根依為臂助,那真的是都能祭煉成一方,傳承無數載的大宗門底蘊所在了。


    “沒想到,親娘的眼光還真好。”


    “不過也是,這先天大陣,這先天小界,換做是太古之時,好似也不少見。可惜,再多也沒留到如今!”


    孫悟空暗自嘀咕了兩句。


    隨手摘了幾顆滿是果香的仙果,一口咬下那滿是靈韻的充斥,真的是能讓一身十萬萬餘數的毛孔都大開了。


    啃著果子,孫悟空也為在當下流連。


    而是披起山河社稷圖,晃身到了半空之上,放眼四望。


    這才發現。


    眼前的先天小天地,總共也就四千八百裏方圓,也沒多大。不過在此小界正中,還真有一柄看不出來的寶刃,正插在一株先天老樹之上,隱隱散發著古怪莫名的道韻。


    至於說什麽先天神聖,倒是半點都沒瞧見。


    化作一道靈光,閃身到了此先天靈根之前,待近處瞧見了這靈根、這寶刃,孫悟空才忽的歎了一口氣。


    你道為何。


    隻因這靈根之下有一不起眼的樹窟,裏麵如今還殘留一方未成形的頑石。


    有鼻有耳有口,也有腿腳身子,可惜一雙眼睛卻根本不存在半點跡象。而且此頑石,如今真的化成了一方頑石,半點靈機不存,半點異樣不顯。


    很顯然,這應該是此間曾蘊育了一先天生靈,卻不知為何還未蘊育完全,就隕落了。


    至於此靈根、此寶刃,應該是此生靈的伴生之寶。


    可惜生靈已死,獨留二寶。


    “當年親娘發現這裏,是否你還活著?”


    孫悟空小心的伸手去摸了摸那頑石的頭頂,忽然覺得略顯矮小細弱的人形頑石,還真的和他當年化生的補天石,有些相似。


    歎息了一聲。


    孫悟空出了樹洞,再去看那靈根、靈寶,發現靈根也是上等靈根,而靈寶更是隱有極品之意。


    可惜也未曾造化完全。如今還在借此小天地,借此先天靈根,慢慢蘊育著一些靈韻。


    隻是在想更進一步,怕是沒有可能了。


    洪荒天地再無先天之氣,單純隻靠如此小界,如何又能令一極品先天靈寶造化完全。


    “好似不對,不對!”


    “落胎泉中有如此先天大陣守護一小界,是不是說那子母河也是如此?如此相生相克的河、泉,不應該共一天地小界?”


    “還是說當年是如此,後來被親娘給分開了?”


    孫悟空一時半刻間,也想不出此間的變故。


    隻是隱隱覺得,落胎泉如此怕是子母河也該如此,都該是有女媧娘娘落下了手筆。


    至於說為何。


    怕是也隻有聖人知曉了。


    “可惜可惜,見到了寶貝,暫時也帶不走。哪怕這寶刃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老孫又何嚐忍心,打斷你的造化。”


    “就等後來者,看看誰有這等機緣吧。”


    “走也走也!”


    如今的孫悟空,可不是見到寶貝走不動路的。更不是見到什麽寶貝都想攏入手中,毫不顧忌其他。


    一次不飛峰,真的太讓孫悟空漲心性了。


    再說,如今的孫悟空也不差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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