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雨未歇。


    郡主府西廂房二樓的燈依舊未滅。


    白少秋坐在窗前看著老餘給他的那本《無上練氣訣》。


    他已經將這僅僅隻有五頁的小冊子看了三十六遍!


    甚至他已經將裏麵的內容完整無缺的記在了腦子裏——在對待氣功這個事物上,白少秋是絕對認真的!


    這小冊子裏的內容看上去並不是太深奧,但他並沒有立刻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去做。


    他認為這既然是東晉第一門派無上道院的最好的內功心法,當沒有這麽簡單,應該是自己沒有看明白其中奧義所在。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他在看過了三十六遍之後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玩意似乎就是那麽簡單!


    這讓他不由得有些懷疑起老餘來,心想是不是砸了老餘一家夥他故意給了自己一本最差勁的內功心法?


    比如這裏麵第一頁所寫的‘行氣,深則蓄、蓄則伸、伸則下、下則定……’


    這東西不難理解。


    第二頁所講皆是吐息之法。


    比如‘瞑目,先習閉氣、以鼻吸入,漸漸腹滿……及閉之久,不可忍,乃從口細細吐出,不可一呼即盡,久修,則丹田起氣感。’


    ‘丹田氣盈,則入經脈,以意念引之可開穴竅,可壯經絡,初如潺潺溪流,漸如江河奔湧……’


    第三頁畫的是一副人體經脈圖,圖上密密麻麻的標注著各種穴位,還有一道醒目的紅線!


    這紅線起於丹田,曆經任督二脈形成一個大周天,便是這意念運氣之法。


    第四頁則是三幅畫。


    一幅呈金雞獨立之勢,雙手托天。


    一幅雙腳落地,雙手抱於丹田。


    一幅盤膝而坐,雙手結印於膝上。


    第五頁則是道家的三個真言結!


    隻有三個結印圖案……但白少秋一瞧就知道這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七字真言結中的前三個!


    這是什麽講究?


    莫非這是一本殘篇?


    還是那無上道院還沒領悟出後麵的四個印結?


    白少秋不明就裏,心想終究還是要先行氣,將這事弄明白了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吐息之法。


    於是,他開始按照自己所領悟的行氣之法練習呼吸。


    眼觀鼻鼻觀心,白少秋盤膝坐在書桌前徐徐閉上了眼。


    晴兒入房,吃了一驚。


    姑爺這架勢……像個蛤蟆一般肚子一鼓一鼓的,他在幹啥?


    難道這就是練氣?


    看姑爺這神態安詳的模樣倒像是個高人……也沒見郡主這樣練過呀。


    本想著姑爺受了傷該早些歇息的,沒料到這已半夜姑爺房間裏的燈還亮著……姑爺果然是一個勤奮的人啊!


    晴兒站了片刻,悄悄退了出去,她的臉上洋溢著喜意。


    為郡主而歡喜。


    ……


    ……


    城守府裏卻布滿了愁雲。


    今兒個在王府門前跪了足足兩個時辰!


    卻未能得王爺召見!


    葛剛的心裏忐忑極了!


    “這一次……老虎是真要發威了!”


    城守夫人張玲瓏捏著一張手絹,看著丈夫那緊張的模樣,低聲問了一句:


    “要不……妾身明日去拜訪一下王妃?”


    葛剛搖了搖頭,放下茶盞,起身,站在了窗前望著雨夜中朦朧的燈光:“沒有用的!”


    “那如何是好?”


    葛剛麵色陰沉了下來,說了一個字:“等!”


    “……等什麽?”


    “等京都來人……或者來信!”


    “你現在就去將家裏的細軟都收拾收拾,上次輸了一萬兩銀子……看看家裏還剩下多少。”


    “這西陵城就要入夏,可看起來會越來越冷了。”


    “明日天亮,你和戒兒……走吧!”


    張玲瓏一聽頓時大吃一驚:“有這麽嚴重了?”


    葛剛微微頷首,咬牙切齒:“尚善那個蠢貨!”


    “虎須是他能撩的麽?”


    “白少秋倘若依舊是那個廢物也就罷了,王爺恐怕還會感激於他。”


    “偏偏那個廢物搖身一變變成了天才!”


    “王爺對這贅婿的態度已經明確,他竟然還敢動手……”


    “他這是捅破了西陵城的天啊!”


    張玲瓏咽了一口唾沫,低聲問道:“王爺莫非還敢造、反了不成?”


    葛剛轉過了身來看向了妻子,沉吟三息:“這就要看今晚城裏會不會死一些人了!”


    張玲瓏:“……都不知道刺客是誰,王爺難道還會亂殺無辜?”


    “婦人之見!誰說是王爺殺的?”


    “……”


    “至於造、反,恐怕還沒到那一步。”


    “打仗這種事打的是糧草,你不是說王府頗為窘迫麽?”


    “大散關的西部邊軍未見異動……”


    “另外……就算王爺有那心思,大抵也會放在秋收之後……”


    葛剛沉吟片刻又搖了搖頭:“王爺當不會造、反的!”


    “為啥?”


    “長公主活著,他就不會造、反。”


    “……難道長公主與王爺……?”


    “別瞎想,也別瞎打聽,王爺不謀反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忍!”


    “總之,這一次尚善那蠢貨動到了王爺的底線……”


    他的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又有急促的敲門聲。


    葛剛心肝兒一顫,開門,進來的是西陵城城防軍千夫長陳匆!


    陳匆渾身濕透,麵色緊張極了:


    “大人,出大事了!”


    “說!”


    “死人了!”


    “……死了多少?”


    “十四個!”


    葛剛一怔,倒吸了一口涼氣,蹙眉問道:“十四個?”


    “回大人,屍體已全部搬進了殮房,確實是十四個!”


    葛剛這就有些納悶了,因為,他知道懸鏡司在西陵城的銅鏡隻有十二人,現在竟然多死了兩個……


    他拽緊了拳頭,“都死在哪裏?”


    “不知道,還是打更的老張看見的,他們的屍體都整整齊齊的擺在了城守府的門前!”


    “走,帶本官去看看!”


    殮房。


    一個老仵作正在查驗那些屍體。


    葛剛站在了一具屍體前,俯身一看,對那仵作說道:


    “解開他的衣裳,翻翻他裏麵的衣兜。”


    那老仵作將這屍體的衣裳解開,從裏麵的衣兜裏摸出了一麵銅錢大小的銅鏡!


    葛剛接過一瞧,果然是懸鏡司的銅鏡使!


    這些小銅鏡作為懸鏡司的密探,他們從來不會將鏡子掛在腰間。


    但他們一定會隨身攜帶那枚銅鏡。


    那是他們身份的標識,按照興國律法,他們不受地方官府管轄,甚至可以憑借這銅鏡要求地方官府協同配合!


    懸鏡司的權力是極大的!


    哪怕是最小的銅鏡,哪怕犯了再大的事,地方官府亦不能定其罪,也隻能是交給懸鏡司去處理。


    這一家夥,西陵城的十二個小銅鏡都死了……多出來的兩個是啥來頭?


    “都怎麽死的?”


    一仵作躬身一禮:“回大人,皆是一劍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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