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弟,你這是在幹什麽?”


    周淮安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此時東廠番子被盡數誅殺,千戶像哈巴狗一樣跟在楊錚身邊叫好,而楊錚卻不管不顧,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從裏麵撕出幾頁,將其貼在已經死去多時的賈廷、曹添等人身上。


    “沒什麽,周大哥把它看成一種禱告就好了。”


    楊錚微微一笑,語焉不詳,顯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他隨後又吩咐阿九將那染血的一張張書頁撿起,又將千戶召喚過來。


    “千戶大人,這顆藥丸吃下去,可保你十日之內無事。”


    千戶雙手接過藥丸,大喜過望,連聲奉承楊錚。自從他被楊錚下了“毒藥”過後,總是感覺渾身難受,每日提心吊膽,生怕楊錚一個不小心被人殺了,沒人給自己解藥了。這次見到他年紀輕輕,武功卻如此駭人,心中對他又多了一份信任,腦子還沉浸在剿除閹黨後封功受賞的美好幻想中。


    “楊兄弟,這曹少欽大軍不日即至,咱們該如何是好?”


    楊錚招手讓周淮安、邱莫言、千戶過來,附耳向他們講述了他的計劃。


    “這…這能行嗎?”


    “隻要你們完成好各自的任務,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說罷,便摟著阿九回房休息,他還需要測試一下剛到手的東西到底效果如何。


    其餘幾人對視一眼,都按他的計劃去辦,如今眾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隻能跟著楊錚殊死一搏了。


    月明星稀,天高雲淡,這注定會是個不眠之夜。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踏破沙漠夜晚的寧靜,上百黑衣騎兵在夜色的籠罩下向龍門客棧疾馳而去,他們身後跟著一輛裝潢華貴的馬車,車內坐著當今權勢最高的東廠督公,曹少欽。


    “啟稟督公,前方就是龍門客棧了。”


    一名黑衣騎兵在他馬車前匯報,曹少欽睜眼從馬車內探出頭,向著遠方那個小黑點看去。


    “嗯,賈廷他們呢?還沒有消息?”


    “沒有接到賈公公的消息,屬下擔心前方有詐,不如先遣一隊士兵先行試探。”


    “去吧,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就發令箭。”


    然而不等黑衣騎兵應答,旁邊又過來一騎,看來又有事情想要匯報。


    “啟稟督公,前方有人攔道,夜色漆黑看不清具體情況,但打著我們東廠的旗號,看樣子應該是賈公公一行。”


    “命令黑旗戰隊小心戒備,現在夜色茫茫,小心著了對方的道。讓將士們彎弓搭箭,來人如果不是賈廷,立刻放箭!”


    “是!”


    兩名黑衣騎兵奔走相告,將督公的命令傳達給下麵的士兵,這些身騎健馬,背負強弓,腰插長刀的黑衣騎兵們應聲控馬,從背後卸下彎弓,目光如鷹般盯著對麵來的十幾騎。


    近了,更近了,黑旗戰隊士兵將手拉在弓弦上。


    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五十步,這已經完全進入到黑旗戰隊的射程之內,但凡對方不是自己人,上百人利箭齊發,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停,都停下,還真是賈公公、曹公公和路公公他們,小心別傷了自己人!”


    一個小隊長似的人向眾人擺手,示意放下武器。對麵三人可是東廠的三大檔頭,是除了督公曹少欽外權勢最大的幾個,自己隻是負責統轄一部分黑旗戰隊,可不敢給三位公公上眼藥。


    虛驚一場,黑旗戰隊士兵收起強弓,放任對麵一行離他們越來越近。幾名統領騎馬上前,想要和賈廷等人打個照麵。


    “嗖嗖!”


    然而就在他們靠近時,不遠處幾聲煙花升起,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奪目絢爛,黑旗戰隊士兵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隻見從遠處,一支身穿甲胄的軍隊突然出現,看軍隊服飾應該是龍門關附近的邊防軍,規模很大,人數眾多,在夜色的遮掩下倒像一條起伏的蒼龍,統領估計保守在八九百以上。


    這些幾人犯難了,雖然曹少欽給他們下令,碰見陌生人格殺勿論,但這邊軍剽悍,人數眾多,又同屬朝廷,到底算不算自己人還真難說。


    一個統領還是決定向曹少欽匯報一下,這麽一支隊伍突然出現在沙漠中,肯定是大明邊防軍無疑,但究竟怎麽處置還得督公定奪,他可不敢下令殺掉一支近千人的邊防軍,那等同於謀逆。


    “哦?竟有此事?邊防軍的人過來幹什麽?是賈廷他們通知的嗎?”


    “屬下不知,但對麵過來的確實是賈公公無疑。”


    “嗯,暫且按兵不動,讓賈廷過來見我。”


    曹少欽皺起眉頭,這事情真是越發古怪了,賈廷沒有派人提前向自己匯報情報,邊防軍又突然摻和進來,周淮安又不知所蹤,這龍門山的水還真是越攪越混。


    賈廷、曹添、路小川及十幾名東廠番子拍馬上前,也沒有回答統領的話,直接去往曹少欽所在馬車。


    統領有些奇怪,雖然幾個檔頭職位比他高上一截,但平日裏礙於同事麵子,也會寒暄幾句,哪會像今天這樣無動於衷,還有這賈公公的臉色也太蒼白了吧,雖然因為是太監平日裏就很白,可今天實在白的嚇人,就好像…就好像是個鬼一樣。想到這裏,統領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細想下去。


    遠處的邊防軍也不斷逼近,長槍短刀,旌旗招展,個個目光凶悍,身形魁梧,和關內的那些隻知道吃空餉的草包士兵強的不是一星半點。無論哪個朝代,久經戰事的邊軍總是戰鬥力最高的那列。


    就在黑旗戰隊警惕靠近的邊軍時,曹少欽那邊卻發生了意外。


    “賈廷,你瘋了!”


    曹少欽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震驚的看著剛剛刺殺未遂的賈廷。他怎麽都想不到賈廷會對他出手,他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東廠大檔頭啊!


    賈廷不答話,見一擊沒有得逞,又是一劍刺了上去,旁邊的路小川、曹添等人也紛紛動手,對著身邊的黑旗戰隊殺了過去。


    幾個黑旗統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廠三大檔頭集體叛變,還要刺殺督公?開什麽國際玩笑?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們不信。他們拔出刀劍,回馬救援曹少欽。


    “快,保護督公!”


    黑旗戰隊亂作一團,很多人雲裏霧裏的就打了起來,不知道原因就開始自相殘殺了。沒人再去注意不斷逼近的邊軍,一場疑竇重重的戰爭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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