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湛單身二十年的手速,絕對是無敵的。


    “好險,好險!”


    結果,他扭頭一看,差點沒笑噴出來,一旁的那個獄卒就沒這麽幸運了,跟著澆了一臉。


    估計這小子在剛剛的某一時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隨著老頭最後抖動兩下後,躺在地上的朱勇總算是有了點反應。


    不過,很快又沒動靜了。


    老頭大小眼眯了眯,又撚了撚下巴的胡須,忽然笑道:“殿下,看來這小子已經死了,不如剁碎了,喂狗得了。”


    趙湛愣了愣,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點頭同意,“好,就這麽辦了。”


    “來人,把朱勇的屍體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結果,躺在地上的朱勇依舊是紋絲不動。


    老頭也是個狠人,根本不慣著他,袖口一禿嚕,掉出一根鏽跡斑斑的黑針,說是黑針,估計以前也是白的。


    他舉著黑針慢慢的放在朱勇的眼前,使勁的晃了晃。


    “小子,別裝了,老頭子知道你醒了,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要是繼續裝行,老頭子可要下狠手了。”


    可即便是如此,朱勇依舊躺在地上,像真的死過去一樣。


    “吆喝?”


    “不見棺材不落淚,這小子存心是挑戰老頭子的耐性,好,今日就讓你們也見識見識,老頭子的成名絕技,喪心病狂一根針!”


    隻見老頭拿起黑針,舉到眼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隨後下意識的用舌頭舔了一下,“小子,遇上老頭子算你倒黴!”


    黑針落下,一抹血跡撒出。


    黑針紮在了吳勇的眉心,陷入血肉中半寸。


    老頭低下頭,冷笑道:“小子,你再不醒過來,老頭子可就發力了,告訴你,這黑針再落下去一寸,你小子不死也殘廢了。”


    可吳勇就是擺明了死豬不怕開水燙,死活不起來。


    “你你你!”


    “好!”


    老頭怒了。


    這可是他第一次在趙湛麵前表演拿手絕技,竟然就栽了一個大跟頭,這也太丟人了。


    這往後還怎麽在太子麵前混?


    “氣煞我也!”老頭當即猛的舉手,然後對著黑針重重的拍了下去。


    隻聽啪的一聲。


    老頭的手上已經布滿了黑色的血液。


    而在吳勇的眉心處,明顯多了一個細小的血洞。


    可即便是如此,吳勇依舊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趙湛不由得讚歎道:“吳勇這小子忍耐力還真是了不得呀,厲害呀!”


    老頭撚著胡須,開始有些不自信了,“難不成這小子真的死了?”


    趙湛淡然一笑,搖頭道:“放心,剛剛我出手留著餘勁,他死不了。”


    “這咋就是不醒呢?”老頭撇了撇嘴,伸出髒兮兮的手,摸了摸為數不多的頭發。


    趙湛忽然側過臉,視線中出現了一張張臉,都是監牢裏的死囚犯。


    “老頭,信不信本太子隻有一句話,朱勇立刻就能醒了過來。”


    趙湛看向老頭故意打賭道。


    老頭頓時心生警惕,暗中在心裏開始琢磨,趙湛是不是憋著什麽壞招坑他?


    他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朱勇,再三確認後,點頭同意,“好,打賭就打賭,賭什麽?”


    “這個不急,本太子還沒有想好賭什麽,等什麽時候想好了再說。”


    一聽這話,老頭子真是不樂意了,以拍大腿,“不成,這萬一你讓老頭子自殺,老頭子還自殺不成?”


    趙湛薄唇輕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老頭,若是本太子現在讓你自殺,你會自殺嗎?”


    “門都沒有!”


    老頭想都不想,直接拒絕道:“老夫一直將好死不如賴活著作為人生格言,哪怕是困死在這囚牢之中,也絕不會做這等不理智的莽夫行為。”


    趙湛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你還怕什麽?”


    老頭一想,也對,老夫天生臉皮厚,管你什麽賭約不賭約的,大不了老頭子我直接賴賬。


    “好,這賭約老頭子接了!”


    他順勢站在一旁,弓著腰,一大一小兩個眼睛緊緊的盯著趙湛,生怕漏過任何細節。


    他想要看看趙湛是如何把吳勇給叫醒的。


    隻見趙湛邁步朝著身後一座監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諸位,躺在地上這小子細皮嫩肉的,跟個大姑娘一樣,有沒有喜歡的,本太子可以送貨上門。”


    聽到這話,所有人先是一愣,隨後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殿下,俺喜歡,你還在外麵的時候就好這口,這麽多年了,早就想瘋了。”


    “嗷嗷嗷,俺也是,俺這輩子還沒嚐過小郎君的味道,給俺嚐嚐!”


    “俺也一樣!”


    “……”


    趙湛得意一笑,然後轉身走到了吳勇麵前,抬腿踢了一腳,“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再不起來,就讓這群死囚犯給你爆爆菊花。”


    果然。


    剛剛還跟一頭死豬一樣的吳勇,瞬間爬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老頭都驚呆了,這是什麽操作,感情還能這麽玩?


    趙湛側臉看向老頭,“老頭你輸了?”


    老頭徹底心服口服了,論整人,還是太子牛叉!


    趙湛蹲在地上,直接開口問吳勇,“現在本太子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敢耍滑頭,本太子就把你扔進監牢裏。”


    吳勇一臉驚恐,伸長了脖子,冷不驚的看了一眼。


    既然牢裏的囚犯一個個都已經瘋了,從監牢裏伸出一隻隻毛茸茸,黑乎乎的手臂,看上去,跟地府裏的惡鬼一樣。


    吳勇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最後重重的點點頭。


    “議和之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勇眼神透著一絲恐懼,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液,緩緩說道:“太上官家已經同意跟金韃人議和。”


    “為何議和?”趙湛一臉不解,“東京府城高池深,城內還有數十萬禁軍甲士,想要守住,絕非難事。”


    “況且,據本太子所知,西北的精銳已經在潼關外重新集結,而且江南勤王之師也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支援東京府,按理來說該求和的應該是金韃人。”


    吳勇眼珠轉了轉,脫口道:“西北精銳被困於潼關之外,遲遲無法支援,而江南的勤王之師,如今已經全軍覆沒。”


    “一派胡言!”


    趙湛皺緊眉頭,冷冷的嗬斥道:“江南勤王之師足足數十萬人馬,怎麽可能會全軍覆沒?”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也隻是聽說而已。”吳勇連連搖頭,生怕趙湛不信,趕忙補充道:“江南勤王之師主將的大纛都被金韃人送入城內了。”


    趙湛臉色微微沉重,眼睛眯成一條縫,薄唇緊抿,拳頭緊握,一股難以描述的凶煞之氣從他的體內湧現而出。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西北的精銳被堵在潼關之外,這也就罷了。


    可江南的勤王之師,隻需要越過黃河,便可以輕易地支援東京府。


    到時,四麵合圍,城外的金韃人必然會全線崩潰。


    可數十萬江南勤王之師,怎麽會在短短數日內全軍覆沒?


    哪怕是數十萬頭豬,也不可能崩潰的如此徹底。


    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念及至此,他猛的看向吳勇,聲音冷若寒冰,“說,這次議和是誰鼓搗的?”


    “這……小的也不清楚,就是虞侯,哪裏知道這些事。”吳勇連連搖頭,眼神躲閃。


    “哼!”


    “你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虞侯這麽簡單,你叔叔可是當朝丞相吳閔,這裏麵的內幕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趙湛緩緩的抬起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五根手指攥緊了他的琵琶骨,輕輕發力一捏。


    “啊!”


    吳勇臉色一變,口中瞬間響起一道駭人聽聞的慘叫。


    “俺……俺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啊,俺錯了,俺真的錯了?”


    趙湛臉色鐵青,一字一句問道:“最後一次機會,是不是有人故意泄露江南勤王之師的情報給金韃人,是與不是?”


    “是!”


    吳勇終於再也承受不住肩膀上傳來的骨裂之痛,點頭承認道:“是,是有人故意泄露的。”


    “是誰?”


    “吳閔,還是何栗,亦或者是張邦昌?”趙湛在心裏已經默默選定了這三個人。


    “何栗何相公,是他。”


    聞言,趙湛鬆開了手,眉頭緊縮,“果然是這老狗!”


    他現在都有點懷疑,此次自己被關進刑部大牢也是何栗奸賊計劃的一部分。


    目的就是為了引開自己。


    因為何栗老狗知道,隻要自己在朝中就絕不允許議和之事。


    好呀!


    如今本太子提前知道了,看你這老狗如何隱瞞的下去。


    “對了,之前你說議和之事中,要茂德帝姬送去金韃大營是怎麽回事?”趙湛冷不丁的又問道。


    此刻,吳勇躺在地上,疼的幾乎都有昏過去了,聽到問他,才顫巍巍說道:“是……是金韃四太子,點名讓茂德帝姬去金韃大營。”


    “太上官家同意了?”趙湛追問道。


    吳勇點點頭,“同意了,官家和太上官家都同意了。”


    聽到這話,趙湛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帝王?


    竟然親手將自己的妹妹和女兒送到敵人的床榻上去?


    “趙恒!”


    “趙佶!”


    “你們兩個廢物東西!”


    趙湛終於再也忍不住了,開口怒吼一聲,“本太子今日便要清君側,誅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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