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


    何栗瞪大了眼睛,腦袋幾乎都要從馬車窗口伸了出來,老臉上寫滿了驚恐。


    入目所及,金韃大營內到處都是燒毀的營帳和木頭,一個個軍寨被搗毀的七零八落,整個大營仿佛被洪水摧殘過一般,千瘡百孔,跟一個破褲衩有的一比。


    竟然還有金韃人在抬屍體?


    何栗老臉滿是驚恐,這什麽情況?


    身後的隨從一個個也是被嚇得膽戰心驚。


    “相公大人,咱們還進不進去?”隨從問道。


    “進,當然要進,來都來了,為何不進?”


    何栗舒展了一下長袖,從馬車上踏步走出。


    此刻。


    金韃大營內。


    金兀術得知何栗要來,心裏頓時一驚,鷹目凝視,喃喃自語道:“這麽快就來講條件了嗎?”


    “趙宋官家還真是會挑時候!”


    此事事關重大,金兀術也不敢自行做決定,起身離開營帳,麵見粘罕去了。


    “啊!”


    “啊啊啊!”


    中軍大帳內,一聲聲刺耳的慘叫聲傳了出來。


    金兀術站在帳外,劍眉一豎,冷哼一聲,便推門而入。


    大帳內。


    粘罕正在給換藥,肩膀處的傷口不但沒有愈合的跡象,反而有些發腫,連軍醫都有些束手無策。


    “拜見四太子!”


    中軍大帳內的宮女侍從紛紛向金兀術行禮。


    金兀術點點頭,豁然落座。


    “老……老四,可是有事?”粘罕疼的滿頭冷汗,齜牙咧嘴道。


    “趙宋官家派人來了,還是上次那個叫何栗的丞相。”金兀術低頭道。


    粘罕聽到這話,臉色一沉,顧不上肩膀處的傷口,一把推開軍醫,驚悸質問道:“人呢?”


    “在大營門口,俺還沒讓他進來。”金兀術自顧自道。


    “趙宋官家這是什麽意思,莫非覺得西軍精銳來了,就可以在俺的麵前耀武揚威了?”


    粘罕怒哼一聲,“俺在京東路殺的西軍鐵騎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惹急了俺,俺打碎他的腦袋殼!”


    金兀術麵不改色,隻是淡淡說了句,“既然大帥執意要打下去,那俺就回去讓兒郎們準備攻打東京府,但俺提醒大帥一句,攻城期間,要是出點其他事,請大帥想好如何跟汗王交代就行了。”


    說完這話,他起身就要離開。


    “老四!”


    粘罕眼底閃過一絲慍怒,可卻不敢露出半點,“俺這不是發泄發泄嗎,這次南下,既定的目標,尚未完成,俺麾下的兒郎折損也巨多,俺總覺得有些不忿。”


    金兀術劍眉輕挑,駐足斜視,“大帥,此次南下,隻是未能全功而已,如今趙宋王朝的中原地帶,已經淪為俺金韃鐵騎的草原,眼下雖然退去,隻要俺們想來,便可以隨時再來。”


    “中原地帶就是俺們金韃王朝的後花園,是糧倉,是取之不盡的寶庫,至於趙宋官家,隻不過是給俺們金韃人看庫的奴隸而已。”


    粘罕聞言,不由得暢快大笑,連肩膀上的傷口都好了許多,“老四,真有你的!”


    “對了,眼下議和,俺們當如何?”


    金兀術皺眉,“俺也是為這事來尋你的。”


    “現如今,趙宋小太子尚未抓到,俺們手上沒有什麽把柄,而趙宋官家如今又多了西軍鐵騎幫手,怕不會輕易同意議和。”


    粘罕咬了咬牙,“正如你所言,隻要燕雲十六州在俺們金韃人的手中,中原地帶就是俺們金韃人取之不盡的糧倉。”


    “便是俺們讓出中原腹地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金兀術點點頭,“好,俺們讓出河東路,河北路,京東東路,京東西路,至於議和賠款,金萬兩,銀十萬兩,綾羅綢緞千匹。”


    “大帥,覺得如何?”


    說完後,他主動請示粘罕,畢竟粘罕才是南下老大。


    “好,就這麽辦,若是趙宋官家還不同意,那這賠款,俺們也不要了。”粘罕雖然肉疼,可為了十幾萬金韃勇士的性命,他還是選擇退讓。


    這一次,金兀術竟然親自出營迎接,隔著老遠,便喊道:“何栗相公,咱們終於又見麵了。”


    何栗頓感受寵若驚,他不是第一次來金韃大營,絕對是第一次受到四太子金兀術的親自相迎。


    隻記得上一次,他被晾在大營門口,就足足三個時辰,好不容易進了金韃大營,連金兀術的麵都沒有見到,隻是在營帳門口聆聽金兀術的訓斥和為難。


    “四太子殿下,您是千金之軀,老奴怎麽配您親自相迎,告罪,告罪呀!”


    何栗卑躬屈膝,連連稱罪。


    “何相公,您太客氣了,您是我金兀術的朋友,你們趙宋人有一句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本太子相迎,也是應該的。”


    金兀術滿臉親切,伸手請道:“何栗相公,請!”


    何栗驚喜萬分,連連擺手,“四太子請!”


    兩個人仿佛真的多年未見的好友,同行走入金韃大營。


    此刻。


    金韃中軍大帳前,金韃南下大帥粘罕,也親自站在門口迎接。


    “可是何栗何相公來了?”


    粘罕一改往日的桀驁不屑,滿臉笑容道。


    何栗一愣神,他上一次,粘罕可是連見麵的機會都沒給他,他也不認識對方。


    “這位是?”


    何栗訝然詢問。


    金兀術鷹目閃爍,介紹道:“這位是俺們金韃大帥粘罕,此次南下大軍的主帥。”


    “哦?”


    何栗頓感受寵若驚,表情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堂堂金韃主帥,竟然親自出帳相迎。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金韃大營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何栗心裏更是納悶,急忙躬身一拜,“小國卑賤人何栗,拜見粘罕大帥,大帥洪福齊天。”


    粘罕哈哈一笑,快步上前,將他攙扶起來,笑道:“何相公,不必如此客氣,我聽老四說了,你是俺金韃人的朋友,朋友來臨,不需要客氣。”


    “快快有請!”


    何栗徹底被驚住了,整個人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金韃人到底是咋滴了?


    怎麽一個個變得這麽客氣,這可不將是金韃人一貫的作風。


    何栗不出所料,直接被請到了上位,坐北朝南而坐,尊貴異常。


    這可跟站在帳外聆聽訓斥,幾乎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何栗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可還是沒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剛一落座,便說道:“大帥,四太子,今日我來,隻為一件事,就是為了金韃王朝和趙宋下國的和平而來。”


    粘罕表情明顯一滯,眉眼之間難掩喜色,點頭道:“說得好,說得太好了,金韃王朝和趙宋王朝本就是兄弟之國,理應和睦相處,擅動兵革本就是下下之策。”


    金兀術鷹目微眯,精光爆閃,點頭應道:“對,咱們兩國本就應該和睦相處,百姓安居樂業,共享盛世太平。”


    何栗坐在座位上,當場傻了眼。


    這倆人咋滴了?


    這都是些什麽虎狼之詞?


    金韃人竟然主動求和?


    何栗準備了一肚子話,此刻竟然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好頻頻喝茶掩飾心裏的尷尬。


    看著何栗的舉動,粘罕和金兀術對視一眼,表情有些詭異。


    粘罕撇了撇嘴,有點不耐煩的使了個眼色。


    金兀術立刻心領神會,傲然起身,親自為何栗斟滿一杯茶,點頭示意,“何栗相公,請。”


    何栗還處於懵逼狀態,機械般的伸出手,顫巍巍的端起茶杯,手下一滑,竟將茶杯澆了一身。


    “哎呀,小人慌張了,辜負了四太子的一片好心,賜罪,請四太子賜罪。”


    金兀術劍眉輕挑,卻不惱怒,反而開口勸慰,“何栗相公,你不需要這麽客氣,你我是朋友,今日咱們就是好友相聚,沒那麽多規矩,你得明白?”


    “明白,小人明白。”何栗摸了摸老臉,摸下幾塊茶葉末,尷尬不已。


    粘罕皺了皺眉,又給金兀術使了個眼色,有點催促的意思。


    金兀術不動聲色的點頭,隨即上前重斟了一杯茶,說道:“議和之事,乃是頭等大事,所以說請何栗相公在趙宋官家麵前……”


    “撲通!”


    不知何時,何栗從座位上起身走到粘罕麵前,臉上無比恭敬的跪伏於地。


    “大帥,四太子,您莫要跟小人開玩笑了,小人這次來,就是奉了趙宋官家的旨意來求和的。”


    “俺家官家說了,隻要能求和,什麽條件,俺們趙宋王朝都答應。”


    金兀術臉色凝重,兩顆鷹目緊緊地盯著河裏,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粘罕更著實怔了一下,手裏攥著酒杯,停在了半空。


    “你……你剛剛說什麽,你是來求和的?”


    粘罕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嘴角的兩撇小胡子止不住的哆嗦。


    “是!”


    “俺是奉趙宋官家的旨意前來求和的。”


    何栗不知其內情,脫口道。


    金兀術鷹目閃爍之間,忽然想到了什麽,抬頭跟粘罕對視一眼,傲然道:“好,求和可以,那俺先來說說條件吧!”


    可何栗卻搶先一步開口。


    可他開口的第一句,就直接把金兀術和粘罕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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