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有許久許久不曾見過餘杭的街道了。


    夜色清涼,彩燈初照,太平盛世年。


    街道上人流車馬如布織,男女老少穿新衣除舊歲,笑語盈盈。小童手持各式各樣的花燈,在人群中穿梭嬉戲,歡快笑聲似銀鈴般悅耳。香氣噴噴的湯圓、糖葫蘆、花生糕攤位高聲吆喝,街頭的耍猴、舞獅、雜技目不暇接。


    這般美好的光景,對比起充滿死人味的連府讓人心情愉悅,連海棠的嘴角掛上了一抹笑意。


    連棉抬頭看著那抹笑,“自從姐姐臉上的疤沒了,越來越漂亮了,越來越像娘親了。”


    連海棠摸了摸左臉,光潔的一片,好似那道醜陋的、可怖的、布滿左臉的疤痕從未存在過。


    這要感謝瑨王世子的玉肌膏,藥效果然神奇。


    “所以姐姐……”連棉眨巴著大眼睛,“姐姐可以給我買一個糖葫蘆嗎?”


    連海棠好笑地在她圓嘟嘟的臉上一點,“你啊。”


    在街邊買了兩盞花燈,給小棉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又買了兩盞湯圓,隨後坐上連府的馬車往西子湖去。


    在馬車上給小棉紮辮子,最後簪上兩朵大紅的頭花,喜慶極了。恰好小棉今日又穿的是大紅色的衣裳,喜氣得就像是招財寶殿裏的招財童子。


    連海棠捏了捏她圓鼓鼓的臉。


    “姐姐別捏啦。”連棉咽了口湯圓,“再捏臉就大啦。”


    “你這小娃娃還臭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車窗突然掀起一角,一陣風拂麵。隨後黑影閃過,一個黑衣人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馬車裏。


    震驚地側頭看去。


    不是吧?


    在馬車上還能進賊?


    連棉瞪大了雙眼,嘴巴張成了鵝蛋。


    嚇得剛要大喊出聲,連海棠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熟悉的銀麵具,這賊是瑨王世子。


    無論於她還是於世子殿下而言,驚叫出聲被人發現前來圍觀都不是好事。


    晏時荊看見她也是一愣,顯然是意外。


    連海棠不明白,為何高貴的世子殿下總是喜歡在夜裏做賊。


    剛想說話,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直撲鼻間,連海棠眉頭猛地蹙起,“殿下受傷了?”


    不等他回答,馬車突然停下。連海棠穩了穩心神,朝簾子外麵的馬車夫問道,“發生什麽事?怎麽停下了?”


    馬車夫仰著頭朝前望了望,距離太遠,又是夜裏,什麽都看不清。


    “前麵的馬車都停了,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連海棠看著渾身是傷的穿著夜行衣的世子殿下,此刻正在打坐調息,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車夫,趕時間,我們換個街道繞路走。”


    “行。”


    車夫策馬調轉馬車方向。


    誰知例行檢察的官兵看到這邊掉頭而走的馬車,大喝一聲,“站住!”


    果真是搜查!


    還真被她預料準了,連海棠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別慌,我不是來連累你的。”晏時荊閉著眼運轉內力,“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周轉內息,馬上就走。”


    他受這樣重的傷,能走到哪去?


    連海棠盯著瑨王世子擰起的眉頭思索,她若幫下了世子殿下,便是世子殿下欠了她一個人情。


    這個人情,於她大有用處。


    “不用走,我可以幫你。”


    晏時荊睜開眼,對上連海棠冷靜的眼眸。


    不一會兒,那個大吼的官兵便到了馬車跟前,“你們走什麽?”


    車夫也是府中老人了,什麽樣的風浪沒見過,一個小小的帶刀士兵自然嚇不到他,“見過官爺,這不是路堵了,我家小姐想著換條路走。”


    “你家小姐?”官兵語氣凶狠,“該不會是窩藏罪犯吧?”


    “什麽罪犯?”


    馬車的簾子掀起一角,連海棠走下馬車的台階,語氣疑惑,“哪來的罪犯?”


    官兵見是一個年紀小的姑娘,也放緩了語氣,“四皇子在返回行宮途中遇刺,刺客身穿黑衣,銀色麵具,你們可有見著?”


    “不曾見過。”


    “見沒見過可不是你說了算,例行搜查,請小姐讓開。”


    連海棠卻突然不安地絞著衣袖,小聲開口,“這怕是不妥……”


    這副做派一看就是有鬼。官兵將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好似下一刻就要抽出來砍人,“有何不妥?”


    “家中六歲的小妹近日風寒,正在車中睡眠,這一下馬車可就凍著了。”


    “嗬。”官兵冷笑一聲,大聲嗬斥道,“不就搜查一遍,怎麽會凍著?你再妨礙公事,休怪我刀劍無眼!”


    “發生何事?”


    四皇子晏城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策馬過來。


    “啟稟殿下,這女子一直阻撓搜查!”


    晏城鬱往馬車旁站著的女子一瞥,隨即輕蔑地移開了眼,“原來是連五小姐。”


    “搜。我看誰敢攔。”


    連海棠原本攔在馬車前的身子,最終礙於四皇子的威勢,屈服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車簾猛地被拉開,車中果真有一人裹著被子睡覺。


    隻是方才說是六歲的小娃,身形怎會如此大,這多半是藏了個人。


    晏城鬱親自上前,大力把被子一掀。


    “姐姐?怎麽了?”


    連棉揉著惺忪的睡眼,晏城鬱驚訝,竟真是五六歲的小女娃。


    “冬日裏嚴寒,怕小妹受不住凍,便把被子裹厚了些。讓殿下誤會了。”


    鼻間是濃鬱的香氛,晏城鬱皺眉。


    馬車裏熏了鹿鬆香,鹿鬆香是大禦名品,在京城也是眾多女子所喜愛的。本是清新淡雅的木調香,香味這般濃鬱聞起來卻顯得庸俗不堪了。


    晏城鬱嫌棄地從馬車中退出來。


    這連五小姐怕是沒用過鹿鬆香,一次性熏這般厚重,不愧是賤商之女,品味這般差勁。


    “放行!”


    馬車遠去,晏城鬱卻越看越不對勁。


    是何處不對勁?


    晏城鬱看向別處搜查的士兵,正在俯身查看馬車底。


    對!方才在那連海棠的誤導下,他以為躲在被子中的人便是那刺客,使得他檢查過被子後,馬車其餘地方都沒有搜。


    好一個聲東擊西!


    “停下!”晏城鬱大喝一聲,“把馬車底、馬車頂裏裏外外都搜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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