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清風徐徐。


    街道上行人極多,今日這樣的天氣,正好適合外出踏青遊玩。


    東城區正陽門徐慧珍小酒館,足足有十幾名顧客,將幾張桌子都坐滿了。


    徐慧珍站在櫃台後邊,她穿了一件藍色鏤花襯衣,搭配一條黑色長褲,將頭發全部盤了起來,額前剪了齊劉海。


    看著比平時還要年輕幾分。


    隻是掛著淡淡的黑眼圈,還不時打哈,不如往日精神。


    範金有坐在徐慧珍對麵,見狀笑了起來,“徐慧珍,你這是什麽情況,上班時間老打哈欠,剛剛讓你沽酒,差點倒桌子上了。”


    徐慧珍白了眼範金有,“關你什麽事?”


    “哎,別不知好歹,我最近可都順著你,我這是關心你的身體。”


    徐慧珍聞言,沉默片刻,這才幽幽說道:“蔡全無結婚了,搬出去住了,我家前院就沒有人看著,昨天晚上又有人爬圍牆學貓叫,吵的我睡不著,煩死了。”


    範金有聽到了徐慧珍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初徐慧珍的公公死去後,他也爬過圍牆,給蔡全無用掃把趕下去了。


    徐慧珍見狀,鄙夷地轉過頭,不再搭理範金有。


    “徐慧珍同誌,你要處理好這件事,不能把你個人的生活狀態,負麵情緒帶到工作上,你這樣哪裏能運作好小酒館。


    另外你家前院老是有不三不四的男人,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你不能影響到小酒館的聲譽。”


    範金有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隻講後果,不講解決辦法。


    徐慧珍立即回道:“不勞你擔心,我自己會解決。”


    範金有想到薑衛東讓他不能為難徐慧珍,便厚著臉皮笑道:“我這不是跟你分析嘛,你這樣的情況,要不養兩條狗看家,這樣肯定沒有人敢翻牆了。”


    徐慧珍聞言,稍稍心動,不過她很快皺起了眉頭,“不行,養狗太鬧了,我家靜理敏感,外邊稍微有點聲音,她就能醒來。”


    徐靜理就是徐慧珍的女兒。


    此時有客人進來,徐慧珍便熱情招呼著。


    她笑語晏晏,眼波流轉,大方得體,將進來的客人招待的非常好。


    範金有看在眼中,心裏不禁一陣悸動。


    他是第一批覬覦徐慧珍的人,可惜這個女人看不上他。


    後來被薑衛東拿住了把柄,他這輩子都跟徐慧珍無緣了。


    想到這裏,眼神不由多了一些酸澀,等那客人坐下來,範金有緩緩說道:“徐慧珍,那你可要小心了,萬一夜裏給人進了房,後果不堪設想。”


    徐慧珍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不過眼神滿是憂慮。


    就像是範金有說的一樣,萬一給人進了屋,給人糟蹋了身體,就算她是受害者,在這個年代,隻怕也會成為眾人唾棄的對象。


    那時候隻怕小酒館都無法維持了。


    範金有悠悠說道:“我建議你啊,不如立即找個男人嫁了。”


    他心中暗笑,過去徐慧珍挑三揀四,現在後悔了吧。


    徐慧珍還是沒有接話。


    此時她方才明白蔡全無這樣勤快老實的男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想要有蔡全無這樣的好幫傭,真的太難得了。


    或許她應該再找一個幫傭。


    ……


    郭輝三十幾歲,濃眉大眼,長得比蔡全無好看許多。


    他和蔡全無一樣,原先是拉人力車的,都是臨時工,有一天沒一天的幹著。


    蔡全無整天拉著一張老臉,郭輝則要開朗許多,不管啥時候都麵帶微笑。


    在正陽門這一片,郭輝的口碑要比蔡全無更好。


    徐慧珍表明了想要再招一名幫傭的想法,郭輝就立即去應聘了。


    考慮到晚上或許有登徒子爬圍牆,徐慧珍讓郭輝立即就上班,今天開始算工錢。


    此時夕陽西下,昏黃的光線落下來,打在郭輝臉上,正好能看到他笑起來露出來的牙齒,刷的很白,這是一個很講衛生的人。


    徐慧珍對郭輝評價更高,不過還是認真叮囑道:“你住在前院,一定要幫我盯著,不能讓外人進來,後院是釀酒的地方,裏邊的東西珍貴著。”


    郭輝點點頭,“放心,我會看著。”


    話不多,不過語氣很沉穩。


    徐慧珍點點頭,隨後便回後院了。


    她想了想,還是鎖上了鏈接前後院的大門,還把屋門鎖上了,這才抱著小孩休息。


    大概到了六點半,天色就徹底暗下去了。


    徐慧珍想到了外邊的郭輝,便抱著徐靜理,安心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邊忽然傳來敲門聲。


    “慧珍,是我,開門啊。”


    “慧珍,我有急事找你,開門啊。”


    徐靜理率先驚醒,哇哇叫了起來。


    徐慧珍給徐靜理吵醒,聽到了外邊的聲音,卻是沒有回話,就是抱著小孩,輕聲安慰。


    她公公去世不久,她與前夫離婚後,就經常有人來敲門。


    她都是不理會他們。


    之所以不直接開口大罵,是因為房門畢竟是木頭做的,並不是很牢固,而且她開小酒館,做生意的,有固定資產,不好太過得罪人。


    因此有人半夜來騷擾,她都是抱著徐靜理,獨自一個人消化這樣的糟糕的事。


    蔡全無不再,現在雇傭了郭輝。


    但兩個人的工作能力,一個天一個地。


    之前有人爬圍牆,蔡全無拿掃把將人趕下去。


    現在這個郭輝,明明住在前院,有人翻過圍牆都不知道。


    還說這個人勤快老實,看來隻是徒有虛名。


    外邊的讓壓著聲音喊了一陣,便悻悻離開了。


    然而不等徐慧珍閉上眼睛休息,又有人過來敲門,和上一位差不多,都是說要見徐慧珍。


    “你一個寡婦,難道不想要嗎?我們相互幫助,你怎麽不知好歹呢?”


    外邊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徐慧珍聽出來了,這是小酒館的一名熟客。


    她莫名非常失落啊,眼淚止不住滑下來。


    沒有男人的女人,就要這樣被人欺負嗎?


    就這樣,一晚上足足來了五撥人,郭輝睡得非常死,一撥都沒有攔住。


    第二天早晨,徐慧珍就辭掉了郭輝。


    “東家,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昨天太累了。”


    “不行,我這邊做事一向很累,你昨天都適應不了,那以後不能適應,你走吧。”


    結算了一天的工錢。


    徐慧珍歎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憂愁,此時她是真的明白蔡全無的好了。


    這樣勤快老實的男人太少了。


    就在此時,範金有來了,還領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馬連生辦酒時,跟範金有坐在一起的人,當時範金有就跟狗腿子一樣。


    徐慧珍知道這個人一定是領導,立即迎道:“範幹部,這位領導是……”


    範金有看了眼熱情的徐慧珍,心中暗罵一聲騷娘們,隨後介紹道:“這位是軋鋼廠保衛科的副科長薑衛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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