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妃的位分封號定了以後顧知清才算是能暫時清閑些,新妃三日後入宮,她隻要在新妃入宮之前將十二人的寢殿定了,此次選秀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不過顧知清也不著急,她這幾日忙的都沒時間陪她的小公主了,可巧皇上送來了一些鮮亮的布料,正好可以用來給小公主裁衣,還有那幾斛珍珠,大大小小的都有,無一例外都是圓潤光澤度極好的,可以給小公主做些發飾。


    “浣夢,你去針線局尋綠珠過來,那丫頭做的衣裳倒有些新意”顧知清吩咐道。


    “是,也難為娘娘還能記住綠珠,她好似隻來過瑤華宮那麽一次,後來每次送布料衣裳都是別的小宮女過來”浣夢笑道。


    顧知清笑笑沒說話。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浣夢便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小宮女。


    顧知清瞧著那宮女的樣子一時都有些不敢認了,略有些遲疑問道:“你是,綠珠?”


    綠珠跪在地上恭敬答話:“回昭貴妃娘娘的話,是奴婢”。


    “抬起頭來”顧知清吩咐道。


    底下的宮女抬起頭也不敢直視顧知清,顧知清這時終於看清那宮女的臉,隻見那宮女麵頰削瘦,一雙大眼睛放在那張削瘦的臉上有些不合宜,嘴唇也是毫無血色,身上穿的衣裳更是洗的泛了白。


    “這是怎麽回事?”顧知清問道。


    浣夢搶先回道:“奴婢去針線局傳綠珠姑娘的時候,崔姑姑百般阻攔,非要塞給奴婢另外一個宮女,還是奴婢非得要綠珠前來,那崔姑姑無法,才讓綠珠出來相見,奴婢剛看到也是嚇了一跳。”


    “本宮記得第一次見到綠珠時,本宮還是個待選秀女,綠珠祝本宮得償所願”顧知清回憶的聲音裏帶著些懷念,綠珠聽到此不敢相信的抬眼看向顧知清。


    “如今本宮是得償所願了,不知綠珠有沒有什麽願望想要完成的?”顧知清將聲音放的輕柔,生怕驚到底下的人兒。


    綠珠認出了上麵端坐著的昭貴妃就是當初住在雲台殿待選的顧姑娘,眼前雍容華貴的昭貴妃和當初的清冷少女慢慢重合,綠珠眼底迅速積滿了淚:“您是,顧姑娘?”


    顧知清含笑點了點頭,一旁的浣夢驚訝道:“沒想到娘娘和綠珠姑娘還有這樣的淵源,怪不得綠珠姑娘隻來過瑤華宮一次,娘娘卻能記住綠珠姑娘”。


    “本宮瞧著你這個樣子和以前大不相同,可是受了什麽委屈?”顧知清溫聲詢問道。


    綠珠聽了此話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淚珠大顆大顆的奪眶而出。


    “求昭貴妃娘娘為奴婢做主”綠珠伏在地上行了大禮,地上迅速聚起了一灘水。


    “上次奴婢來瑤華宮得了娘娘的賞,又得了為娘娘做衣裳的活,奴婢歡喜不已,回去之後兩天日夜不停做完了衣裳,隻是那時奴婢的小妹妹生了重病,奴婢傷心不已,哭紅了眼睛,崔姑姑怕奴婢有礙觀瞻,便派了鈴鐺姐姐為娘娘送衣裳,之後崔姑姑說內務府的路公公可憐奴婢,願意在出宮采買之際去看看奴婢妹妹”


    “奴婢信以為真,將入宮多年攢的所有銀兩首飾等財物都給了路公公,隻盼他能交給奴婢家人,醫好奴婢妹妹的病,後來路公公采買回來說是已經替妹妹請了大夫,所有財物也都給了奴婢家人,妹妹的病必能醫治好”


    “然後,然後路公公便說奴婢家人見他長的清秀,已經許了奴婢給他做對食,奴婢本不願,可是崔姑姑說若是奴婢不知恩圖報,這針線局便容不得奴婢了,之後便對奴婢動輒打罵,飯食也不許奴婢吃,隻兩三天給奴婢一點餿飯吊著奴婢的命,奴婢後來想做對食便做對食吧,隻要能吃飽也成”


    “可是,可是,那路公公是個畜生啊娘娘……”


    綠珠哭的泣不成聲,手哆嗦著將衣裳撩開,顧知清和浣夢都倒抽一口氣,那衣裳底下竟沒有一塊好皮。


    “那路公公自己不能人事,便想著各種法兒作踐奴婢,更是拿奴婢家人來威脅奴婢,可是,可是今日奴婢才從鈴鐺姐姐處知道,當初路公公根本沒將那些銀子交給奴婢家人,也沒替奴婢妹妹請大夫,那些銀子全部被路公公和崔姑姑兩個人分了,奴婢甚至不知道奴婢妹妹現在如何了,求娘娘,求娘娘為奴婢做主,奴婢願意生生世世為娘娘當牛做馬”


    顧知清甫一看到綠珠的樣子便知她是被人欺負了,卻不知道是這種欺負,顧知清聽罷綠珠所言久久不能言語,她知道宮中多算計,可是知道和親眼所見還是有區別的,本朝並不禁止太監宮女做對食,可是那也要雙方自願為上,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


    “浣夢,遣個人去針線局,就說本宮很喜歡綠珠的手藝,留綠珠在瑤華宮幾日為公主裁衣”顧知清吩咐道。


    浣夢領命而去,顧知清親自走下去扶起綠珠:“本宮會派人去查,若事情果然如你所言,本宮定會為你做主,絕不輕饒那些人,你家人那裏本宮也會派人去查探,你這幾日便安心在瑤華宮待著”。


    綠珠實在沒想到,其實在崔姑姑去尋她之前,她是想自盡的,三尺白綾她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隻是今日陽光甚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想在走之前再感受一會陽光的暖意,卻沒想到,她的陽光竟真的來了。


    顧知清遣了小喜子去查,又讓雲螢為綠珠上藥,據雲螢說不止身上,甚至下麵都是一層一層的痂,讓人不忍直視……


    雖然顧知清很同情綠珠,但是在後宮行事,需步步謹慎,她得查清事實,確定綠珠所言沒有欺騙隱瞞,她才好為綠珠做主。


    “在本宮查清之前你看好綠珠,莫要讓人欺負了她,也莫要讓她尋了短見,這人世間再艱難,咱們都得好好活著,隻有活著才有希望”顧知清如此囑咐雲螢。


    雲螢聽了心中感概萬千,在這宮裏,宮人是最多的,也是最當不得人的,上位者哪一個都能隨意將她們捏死,隻有昭貴妃將她們當人,從不輕易責罰,也願意給她們一些歡愉,雲螢很慶幸自己在瑤華宮伺候,甚至比起皇上,她更願意伺候昭貴妃。


    本來今日皇上賞賜了明鸞布料珍珠,顧知清才突發奇想給明鸞尋個針線好的宮人伺候,這樣她就可以隨時裝扮她的小公主了,綠珠的手藝一直是不錯的,每次交代下去的都能又快又好的做了呈上來,隻是綠珠從不自己過來,都是別的宮女過來呈上,顧知清中間也問過幾次,那宮女或是說綠珠繁忙,或是說綠珠身子不適,顧知清每日裏也忙,倒也沒真的追究過……


    這樣折騰了一番已經申時了,明鸞和嘟嘟正在院子裏玩的開心,衣裳顧知清是做不了,但是發飾顧知清還是有些想法的,顧知清便讓雲蘿將綢緞和珍珠都取來,又從庫房裏選了一些各色寶石,布料雲蘿還沒將東西準備齊全,浣夢便來報韻貴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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