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好像不是……”


    “我聽他們匯報,是中間又有親軍都尉府的千戶趕來,說了什麽,然後毛驤這才感歎一句……狗屎運!方才離開。”


    張觀策趕緊匯報。


    “哦?”


    胡惟庸這下是真的,不得不好奇了。


    原本他已經打定主意。


    這蘇貴淵敢違抗聖命,自己就不用多費心思了。


    但是現在局麵又變!


    “既然是親軍都尉府,難不成是聖上那邊,出了什麽意外?”


    “最近,沒什麽慶祝節日吧?”


    張觀策立刻搖頭,“沒有,這才四月份,就算馬上五月份,那也沒什麽大事啊。”


    “那倒是奇怪了?”胡惟庸不得不猜測道:“難不成是蘇貴淵的堅持,真的感動了聖上?甚至聖上為了獎賞他忠骨秉直的性情,所以才不為難?”


    剛浮現出這個念頭。


    胡惟庸就冷笑一聲,“本相倒真是魔障了,聖上怎會如此?”


    “況且,寶鈔推行已然受阻!”


    “聖上已經下令,禁止鑄造銅錢。”


    “分明就是要逼迫民間不得不使用……再加上,吐蕃圍殺我大明使者!”


    “他們不僅不臣服,還敢向我大明還擊!”


    “真是狗給的膽子!”


    胡惟庸暗罵一聲,旋即才道:“這麽多的地方要錢,難道聖上想要僅憑,這當初定下的一年一千萬的定額,來穩定局勢不成?”


    在胡惟庸看來。


    他深知寶鈔提舉司,從建立之初,幫了大明多大的忙。


    第一任寶鈔提舉司郭桓,為什麽能升的那麽快?


    不就是因為在這中書省內,貼心辦事,辦了好多的財。


    所以才有郭桓的飛黃騰達。


    這新設立的衙門,在滿朝文武誰的眼裏,不是肥缺?


    結果蘇貴淵這個空印案的唯一脫身之人,借著空印案殺了那麽多官員,自己反倒升上了去,又不把握機會。


    在眾臣眼裏,又是何等的蠢!


    可就是這個蠢貨,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乎自己預料。


    “宮裏發生了什麽?”


    這一刻。


    胡惟庸左思右想,但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甚至站起身,開始徘徊。


    可就在他焦頭爛額之際。


    一個荒誕的且不可思議的想法,突兀出現……


    忽然!


    胡惟庸看向張觀策,“最近這幾日,蘇家那小子去了大本堂?”


    聽到此話。


    哪怕是張觀策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丞相左懷疑,右懷疑,懷疑到了他頭上?


    可不對啊。


    “丞相,的確是其進了大本堂,可外麵流傳出的消息,卻是其帶著那些孩子,還有皇長孫,玩什麽遊戲。”


    這些消息不是秘密。


    甚至胡惟庸也有聽聞。


    隻不過他聽到玩遊戲,下意識的就沒放在心裏。


    再加上最近這吐蕃的事情,衛國公鄧愈還有沐英出征的準備,各地禁絕銅錢,都需要他忙活。


    還有,那蘇貴淵也一直不被他放在心裏……


    但沒想到,現在卻是疏忽了。


    “玩的什麽?”


    他閉上眼睛,開始思索,每當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就想好奇的探個清楚。


    “隻聽說,各個勳貴之子,將自家的什麽名貴之物,都帶去了皇宮,還是用馬車拉進去的,之後便是什麽交易……還說有什麽青龍偃月刀、方天畫戟……”


    胡惟庸眉頭輕皺,“這都什麽跟什麽?”


    “不過,聖上決然不會就此放棄。”


    “本不想搭理,但現在,你就姑且動動腦,本相若不能收服,那就不要出現在本相眼皮子底下。”


    張觀策連忙低頭,“是!”


    ……


    杏花巷。


    蘇閑愕然的看著麵前,已經光明正大從外麵走進來的父親。


    “你是說,他們把你抬出去,又把你放了?”


    蘇貴淵也疑惑道:“難道不是你?”


    “我還真不知情。”


    蘇閑搖了搖頭,雖然今天他們玩的,洪武皇帝看到了。


    但是對方的表情他看在眼裏,雖然一直有驚訝,但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那時候他自己就清楚,這第一回合並沒有讓其動心思。


    甚至。


    寶鈔大肆印發,對寶鈔提舉司並不好,這一點,對方肯定也是清楚的。


    要不然也不會,在初立之時,就定下這種種規矩。


    帝王向來都懂權衡之道。


    寶鈔,在朱元璋的眼裏,本就是一種治國斂財的工具。


    可讓蘇閑好奇的是。


    既然親軍都尉府,將父親帶走,這就說明這位皇帝已經下了決心,父親的裝睡也是沒用的。


    但中途又改變主意……


    “明天或許才會見分曉。”


    蘇閑呢喃著。


    “對了,這幾日你做的這些事情,為父在家裏閑著閑著,也思考了許多,怕是……不對勁啊。”


    這時,蘇貴淵又想到什麽,連忙看向兒子。


    前幾日,他剛剛上任寶鈔提舉司,春風得意,所以外麵一直是他在露麵。


    可自從“昏倒”之後,兒子便在宮裏出頭,他倒是借著機會好好的盤算了一下。


    “聖上要印發寶鈔,除了彌補損耗,鐵定是有重大原因的。”


    “咱們無論如何,螳臂當車,肯定是阻止不了。”


    “必要時候還得退一步。”


    “這時候你倒知道退了?”蘇閑無語。


    “這不是想通了嗎?除非聖上有獲取其它錢財的渠道,亦或者民間的富戶豪紳,大發善心,給朝廷錢糧……恐怕此次寶鈔印發,勢在必行!”


    “這一點你倒說對了。”蘇閑點了點頭,“聖上是一定會強行發行寶鈔的。”


    “強行?”蘇貴淵皺著眉頭。


    “為父在戶部任職多年,可是深知一件事。”


    說著,他頗有深意的看向蘇閑。


    似在叮囑。


    “這軍國大事,當今世上,聖上敢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


    “但這錢財……卻絕對不行啊!”


    “甚至是和軍國大事,要反其道而行之!”


    “哦?”蘇閑驚疑的看向蘇貴淵,“您還有高見?”


    “看看……小瞧了!”


    蘇貴淵再一次“逃脫險境”,這幾天緊繃的心情也算是放鬆下來。


    “為父之前雖然是秀才,但不意味著為父的本領隻是秀才。多年心得,你就姑且聽一聽。”


    “這軍國大事啊,拿的是刀劍,砍得是肉身!”


    “但這錢糧之事呢,這卻是那無形之刃,刺的,是人的心啊。”


    “故而,這軍國大事,就是剛!”


    “但這錢糧也好,寶鈔也罷,事關百姓,那就得柔。”


    蘇貴淵感歎道:


    “此事,聖上越是強行,恐怕越是要壞事!”


    “強扭的瓜不甜啊……”


    聞言,蘇閑愕然的看向父親。


    倒是意外起來。


    “爹,你當年考中這秀才,是不是當初沒發揮好?緊張了?”


    蘇貴淵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旋即尷尬的笑了笑。


    “哈哈,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什麽不提也罷,你說你要努努力多好,還至於現在是八品嗎?”


    “這不升著呢。”


    “所以伱還得繼續努力,勿要驕傲自滿,需謙虛謹慎……”


    ……


    翌日。


    一切如常,但又不如常。


    宋濂和方孝孺,已經知道了他們要辦什麽事。


    所以這課,倒是如同往常一樣,今天念的是千字文。


    等到差不多後。


    他們二人竟直接不走,反而看向蘇閑和朱雄英等人。


    “今日,在外麵玩!”


    “聖上特許,要求另一批人加入。”


    啊?


    蘇閑等人驚訝看去。


    卻是不知何時……


    秦王、晉王、燕王、甚至還有蘇閑曾經見過的,徐輝祖、常茂、李景隆等人就站在外麵看著。


    他們表情鬱悶,顯然對於自己等人來到這裏,頗為不願意。


    但卻不得不如此!


    “大哥你們也來了?”


    然而,常森他們卻是高興得很。


    “本來就嫌我們人少,放不開手腳,現在人多了,這就更好了!”


    然而。


    此話一出。


    秦王等人,越發臉黑。


    “先幫這些小子,把那些東西搬出來。”


    徐輝祖無奈的歎了口氣,旋即便和眾人一同入內,三下五除二,就將那些寶貝全搬出來了。


    “你們來領寶鈔吧,去雄英那裏領,是按照各自的歲俸哦。”


    常森善意提醒道,順便露出八顆大白牙。


    “不用!”


    誰知。


    秦王朱樉,懶洋洋的聲音響徹而起。


    旋即便看向朱雄英,先是笑了笑,便看向蘇閑。


    “今日咱們來……不用紙鈔!”


    朱雄英疑惑道:“那用什麽?”


    “用這個!”


    說著。


    秦王拋出一柄銀錠,掂了掂手,語氣堅定。


    “咱們不信紙鈔,就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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