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本來就是說好的我春天的時候要去新房子住,媽要是不說,我都忘記了!”


    老三憨笑著摸摸頭,對四妮說道。


    “反正四妹你別瞎操心了,咱家裏還住得開,不用急著蓋房子。而且大哥大嫂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要是咱家在縣上買了房子,那不也是一份咱家的產業嗎!”


    四妮啞口無言,最終想說什麽,卻還是低下了頭。


    等了一會兒,男人就從衛生所裏麵跑了出來,手裏頭還拿著一個小包裹,一跑過來就玩王漢雲手裏頭塞。


    “大姐!你嚐嚐,這是我女人自己做的茶葉蛋。給孩子們也都拿幾個吃,家裏頭沒啥好東西,你們別嫌棄!一會兒咱們就去車站坐車上縣上去,你們拿在路上吃,免得肚子餓了。”


    這人倒不是個壞人,看著他身上衣著穿戴也不怎麽好,王漢雲拿著手裏麵沉甸甸的小包裹,有點不好意思。


    普通的農村人不知道攢多久才能攢這麽多雞蛋,人家肯定是看在自己想要買他的房子,把自己當成恩人了,這才一口氣,拿出來這麽多好東西。


    王漢雲伸手在小包裹裏麵挑了幾個,遞給四妮一個,又遞給老三一個,自己手裏頭也拿了一個。


    剩下的全都還給了男人。


    “大哥,你家裏頭也不容易,不用這麽客氣。我們幾個都是在家吃了飯才過來的,一點都不餓。這雞蛋你拿回去給家裏的病人補補身子這才是要緊的。”


    後頭的四妮和老三聽到王漢雲這麽說,趕緊將自己手裏的雞蛋又往男人的包袱裏麵塞。


    “對對!叔,我們在家常吃雞蛋,吃的都不想吃了!你趕緊拿回去給病人吃吧!”


    可男人說什麽也不往回拿,說是自己家裏婆娘的心意,非得讓王漢雲收下。


    沒辦法,王漢雲還是將小包裹抱在了懷裏,想著等從縣上回來,要是自己沒看上人家的房子,就把這些雞蛋還給人家。


    牛駝子鎮離縣上還不算遠,坐公交車半個多鍾頭的時間。


    幾個人到了汽車站買了票,公交車是一個小時一趟,坐上了公交車沒多久就到了。


    說來也奇怪,本來還陰沉沉的天氣等到幾個人到了好縣上以後,立馬就變得晴朗了起來了。


    烏雲也散了,太陽也出來了,雖說下了些小雪,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冷。


    王漢雲幾人跟著男人走在路上,往縣裏的高中那邊走,走著走著身上都出汗了。


    “大姐!你看前麵就是高中了,咱們在前麵的路口左拐,高中後麵的那棟小樓就是了。”


    王漢雲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遠遠的看過去,隻見一個大院子,高高低低的幾排聯排房子,看起來應該就是學校了。


    站在她這個角度還看不清楚學校到底有多大,隻能看清學校院子裏有數不清的白楊樹,現在是冬天的樹葉子都已經掉光了,但學校裏麵還算整潔,應該是值日生,每天都在清掃落葉。


    四妮的眼睛裏也是止不住的興奮,往常常聽鄭校長說縣裏的高中學校很大,學生也很多,學校裏麵的食堂能容納好幾百人同時吃飯,眼下真見到了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媽,你說這就是縣裏的高中?好大的一個學校,也不知道裏麵的老師嚴格不嚴格,我能不能考上······”


    她聲音不大,卻被王漢雲聽在了耳朵裏。


    王漢雲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拉著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街角處,這裏更容易看見高中的全貌。


    隻見門口一個白色的門牌,上麵寫著“酉雞縣第一中學”,門口的門房裏麵坐著一個大爺,正看著報紙,喝著茶,看起來好不愜意。


    “閨女,你今天就好好看清楚,這裏就是你將來上學的地方!鄭校長說你能考上,媽也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你要是來了這裏上學,將來肯定能考上大學,你就是咱們老嚴家第1個大學生!也是咱們村裏出的第1個大學生!你想來這裏上學嗎?”


    嚴四妮,不對,現在應該叫做嚴洪梅。


    嚴洪梅的眼神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高中大門,眼神從迷茫到堅定,最後重重的點頭。


    “媽,你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我是真想來這裏上學,我也是真想上大學!不為了別人,隻是為了我自己!”


    “好!”王漢雲忍不住讚了一聲。


    也許是孫二爺給起的名字真的產生了效果,王漢雲總覺得自己的女兒有哪裏不一樣了,但她是個粗人,說不清楚,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她隻是覺得女兒眼睛裏麵閃爍的光芒似乎從未這麽堅定過。


    以前四妮總說自己是為了母親讀書,為了麵子讀書,或者為了鄭校長讀書,總是生怕自己成為家裏的負擔,整天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花的錢多了一些,就被家裏人嫌棄。


    因為在她的眼裏麵不幹活不掙錢就是廢物,哪怕她是家裏麵最爭氣的一個,但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安全感可言。


    可今天王漢雲突然發現自己的女兒不一樣了,她似乎從今天開始才堅信自己將來的道路應該如何去走,也知道了自己人生的方向,她說出來的話再也不是為了母親的麵子考大學,而是為了她自己考大學。


    她說,她是真想上大學。


    王漢雲忍不住拉起了女兒的手:“閨女,這就對了!不為了任何人,就為了你自己!”


    “嗯!”嚴洪梅重重的點頭。


    她想,她現在是有名字的了,新名字應該會給她帶來新的運氣,她你應該頂著這樣一個名字過新的人生才對。


    縣裏的高中,就是她新的開始。


    從這一天開始,她再也不是村裏的那個沒有名字的小丫頭,而是村裏的驕傲,一個考上縣裏高中的嚴洪梅!


    往後,村裏人提起自己,她想讓他們每一個人都給自己挑大拇指!


    ——


    小小的插曲並沒有耽誤幾人的行程,10來分鍾以後,4個人站在了紡織廠的宿舍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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