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帶來的禮物,二房的人想要也是無可厚非的。


    林靜雲收回手,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妹妹先選。”


    說完就往回走了幾步,離開了桌子。


    林遠夢自然是喜滋滋的想要慢慢挑一挑,無意轉頭對上了林如風的視線。


    神情嚴肅,往常總是笑盈盈的眼睛裏滿溢著危險的感覺,對上自己妹妹的視線,狠狠的剮了她一眼。


    林如風沉下麵孔,倒是與他們的父親有幾分相似。


    林遠夢心跳驟停,幹咳了一聲,說道:“我選好了。”


    是那批牡丹花樣的布料。


    林遠夢先拿了東西,接下來誰要拿,都在麵麵相覷。


    不上不下,不長不幼。


    四夫人站出來打了個圓場,“哦呦,這樣的布料,看著人眼花,你們幾個還不上前去挑一挑?在這裏坐著做什麽?”


    有了這話,其餘幾人這才一起動身上前去看。


    桌子上的布料放不開,有些在箱子裏麵,丫鬟捧著送到小姐麵前,讓人看個仔細。


    彩雲正捧著一個湖錦在稱讚上麵的工藝,林望舒對這個布料沒有什麽中意不中意的。


    正要上手摸一摸。


    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喂!你是哪房的丫頭,怎麽直接上手呢?小心刮花了綢緞。”


    此時正是太陽落山後,房間裏麵的燭火影影綽綽。


    林如風本在看著眾人挑選綢緞,突然看到一個個子不高的丫頭冒出來,甚至要伸手去摸。


    心中自然大驚。


    這些綢緞固然是他帶回來的禮物不假,可這裏麵更多的是旁人委托他給侯府送的禮。


    突然冒出來的粗實丫頭,怎麽進到這個房間的。


    他又驚又怒,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老夫人的房間,夫人小姐們齊聚一堂。


    除了身邊的一等丫頭,還有什麽人敢闖進來?


    更何況是在他眼裏的粗實丫鬟。


    他跳下床榻,一把要將人推開,嘴中嗬斥道:“你是哪個?怎麽如此沒有規矩!這樣上好的綢緞,也是你能上手的嗎?”


    尷尬的是沒有推動。


    甚至在推到對方之前,對方輕巧巧的一閃,避開了,甚至還被人抓住了手臂。


    彩雲有些尷尬的說道:“這是大小姐。”


    “什麽大……”


    林如風下意識的反駁道,他順著視線看到了一旁的林靜雲。


    又對上了麵前似笑非笑的麵孔,“如風弟弟真是好久不見了,這就是你在外麵學的規矩嗎?”


    林如風扯了扯嘴角,想起了大伯父的另一個女兒,說道:“哦,光線不好,沒認出來。”


    林望舒鬆開了對林如風手臂的鉗製,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林如風打了個哆嗦,他還沒有在家裏看過這樣難看的女子。


    麵黃,臉色凹陷,頭發枯黃,穿著深色的衣服,在燈光下看著跟鬼似的。


    也不能怪他眼拙,誰家的小姐長這樣,就算是府上的三等丫鬟也沒有這樣的。


    更別說林如風受寵頗多,在他身邊的丫頭婆子,乃至小廝,都是樣貌整齊的人。


    他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女子。


    這個插曲眾人都當做沒有發生過,含糊了過去。


    眾人拿著挑好的布料,歡歡喜喜的準備告辭離開。


    沒成想,林如風說道:“湖州除了綢緞做的好,毛筆做的也是一絕,我還給府上的人帶了文房四寶,彩雲姐姐,勞駕把箱子裏剩下的東西拿出來,讓大家順手帶回去吧。”


    說到這裏,他笑了笑,“也省了我再單獨跑一趟的功夫。”


    房間裏的夫人小姐們開始離開,林如風想要留下來說說話,老夫人說道:“這話不著急說,你連日的趕路,累壞了吧?早點去休息吧。”


    林如風便跟著二房的人一起離開了。


    回到房間,林遠夢自然是不勝歡喜,歡喜的摸著手上的布料,說道:“明兒一早,立刻裁出來做新衣……”


    “蠢貨!”


    林遠夢歡喜的語氣頓了頓,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正看見林如風看過來,對方不耐煩的又說道:“蠢貨!”


    丫鬟沒有跟著進來,隻剩下三人在房間裏。


    林如風說道:“不過幾批布料,你就非要跟她爭這個東西?”


    “你就非要在祖母麵前爭這個不痛快?”


    “你說的輕巧,”林遠夢不甘示弱,“幾批布料,你根本不知道京城的布料短缺到什麽程度,綢緞莊三個月沒有上新了。”


    林靜雲整日穿著她那身綢緞的新衣服,整日在她麵前炫耀,她眼紅好久了,母親也不點頭給她買。


    “哼,幾批布料算什麽。”


    “夠了,”白夫人阻止了兩個兒女的吵架,“如風,我問你,你是自己回來的,還是跟白家的人一起回來的?”


    “我和表哥他們一起回來的,緊趕慢趕,趕在大雪之前回京了。”


    “那這禮物是怎麽回事?”


    白夫人牢牢的盯住了自己的兒子,白家的家底她是清楚的,白家給兒子的花銷她也略知一二。


    林如風遠行之前,手裏拿了多少銀兩,她也是清楚的。


    這些銀兩加起來,不足以支撐林如風帶回來這樣多的綾羅綢緞。


    “娘,我說了啊,裏麵有些是朋友送的,有些是我買的,絕對不用擔心,放心用就是了。”


    知道他是廣陵侯府的公子,湖州上趕著巴結的公子哥兒有的是,根本用不到自己的開銷。


    三言兩語打發了母親的問話,林如風借機離開休息了。


    “呦,心疼壞了吧。”林遠夢語氣嘲諷道,“不說錦緞的價格,單說文房四寶,也是一大筆進項呢。”


    白夫人看著這個等下麵露譏誚的女兒,說道:“你在說什麽東西。”


    “哼,二哥回來正好解了咱家裏的難為,那天院子吵嚷的我可都聽見了。


    要是今天管事權還在你手上,二哥帶回來的東西,不得留一半在家裏?


    哪裏能像今晚這樣大大方方的送出去?”


    白夫人被這三言兩語氣的上火,“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兩個。”


    “為了我?為了白雅都比為了我可信,我的衣服多到不用做,白月柔的首飾頭麵就不夠戴的對吧?


    我有時候都在想,到底哪個才是你的親女兒。”


    “你個孽障!”


    二房的夜晚,以白夫人摔碎了一個茶杯為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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