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暖抿抿唇,奶奶口中的大花,其實就是葉荷花,是葉暖唯一的姑姑,五八年的時候,因為家裏吃不上飯,所以奶奶做主把她嫁到老家鄉下了。


    據她所知,當時好像是要了一百斤細糧、二百斤的粗糧做彩禮。


    說句是被奶奶給賤賣了,也不為過!


    因為這個,當時大伯和爸爸跟爺爺奶奶鬧了好幾回,但都無果,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姑姑嫁到鄉下了。


    而大妞,則是小叔家的閨女,也就是葉富貴的親姐姐。


    奶奶提到她們兩個,卻沒有多心疼的意思,隻是一句話帶過,想用她們吃苦這一點來提醒別人,不能讓葉富貴也下鄉吃苦。


    這是什麽神仙邏輯?


    葉安家表情有些無奈,而一旁的李秀則是聽著這話就覺得古怪。


    別的孫子孫女下鄉你不心疼,到葉富貴這裏了,你就受不住,這心也太偏了吧?


    葉安家不想管,但是葉奶奶都親自上門來說了,他也不能把話說死了。


    “媽,您也別著急,這種事情,您逼我也沒用,我隻能說是托人打聽打聽,看看哪裏有招工的消息,如果有,就讓富貴去試試。”


    葉富貴覺得二伯這話說得不敞亮,真要是想幫他,直接把葉海的工作給他不就行了?


    葉鋒的工作他幹不了,但是葉海的一定沒問題!


    葉富貴是初中畢業,所以他也挺有自知之明,畢竟葉鋒的工作基本要求之一,就是要高中學曆,他沒有,所以也不敢打這位堂哥工作的主意。


    但是葉海不一樣呀!


    葉海雖然也是高中畢業,但是他做的工作不需要高中學曆呀。


    又在這裏吵嚷了半天,葉奶奶見老二始終不肯鬆口,也知道是不能逼得太急了,但是左右看看,這個時間了,咋還不擺晚飯?


    葉奶奶這麽想的,也就直接問出來了。


    這會兒葉暖就端著一碗玉米糊糊進來道:“奶奶,我們都回來得晚,啥也沒來得及做,我就隻做了這個,要不先給您盛一碗?”


    葉奶奶瞅了一眼,看著就是清湯寡水的,哪能填飽肚子?


    算了,還是回家吃吧。


    而且富貴工作的事還得指著老二呢,不能讓老二對她有意見。


    “不了,我們也回去吧,富貴也別急,你二伯一定有辦法。”


    就這樣,葉奶奶又帶著其它三口人走了。


    葉暖鬆口氣,示意二哥去把院門給拴上,這才讓大哥負責端鍋,自己拿著一笸籮的包子進去。


    葉安家雖然不滿意逼他找工作的事,但是看到有這麽多肉包子,閨女剛剛卻不願意拿出來,心裏頭還是有些不滿意的。


    “剛剛怎麽不說有包子?”


    葉暖多精呀,小聲道:“這包子還是舅舅給我的糧票買的,總共就買了那麽幾個,自家人吃都不夠,我哪敢拿出來呀!”


    葉鋒和葉海已經各吃了兩個,這會兒也低頭不吭聲,關鍵時刻,不能拖後腿。


    葉鋒清一個喉嚨,壓下心虛:“爸,快趁熱吃吧,好久沒吃這種肉包子了,這可比廠裏做的好吃多了。”


    葉安家白他一眼,那不廢話嘛!


    能一樣?


    一個是廠子食堂,一個是國營飯店,那必須得有區別呀!


    ——


    吃過飯,顧寒川來找葉暖了說事情:“我快要歸隊了,記得給我寫信,還有我把電話寫給你,如果有特別緊急的事,也可以直接打電話。”


    “顧寒川,其實我特別想要問你,你真覺得我們兩個人合適嗎?”


    顧寒川皺眉:“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想跟我處對象了?”


    葉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我們兩個隻見過幾次,互相也不太了解。而且我總覺得咱們兩家的家世差距有些大。”


    “沒有差距,我沒有跟你提過我爺爺,他就是苦出身,嚴格來說,他就是一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十四就參軍了,那會兒我爺爺可沒有什麽覺悟,就隻是單純地覺得當兵能吃飽飯!”


    葉暖彎起嘴角,這人說話還真實在。


    “暖暖,你想過以後做什麽嗎?”


    葉暖垂眸,想到自己最近在研究空間裏的古醫藥,她是真覺得自己可能想學醫或者是製藥了。


    但是這話她現在不能說,畢竟在別人眼裏,她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沒接觸過醫生和藥品,貿然說這些,不合適。


    顧寒川看她突然沉默,再一回想自己剛剛問的話,好像是讓人誤會了。


    “暖暖,我可能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後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不工作,我不是在逼著你去工作掙錢的!”


    葉暖抬頭,看得出來,顧寒川急了!


    葉暖現在其實並沒有多少心情談情說愛,她的仇還沒報呢。


    葉暖想著這段時間自己花的錢和票,心裏頭有些煩悶。


    她需要更多的錢、更多的物資,她想要學習醫術和製藥,就必須要用到藥材,但是藥材的價錢可不便宜。


    葉暖買不到合心意的藥材,幹脆就想著自己進山去采了。


    這個眼下不合適,而且自己采藥的話,困難更多,還是先等等,能買到是最好的,實在不行,她再想別的辦法。


    兩人一起去百貨大樓買了些東西,是顧寒川準備帶回部隊的。


    “等一下!”


    葉暖一把拽住顧寒川,然後往一旁躲了躲。


    “怎麽了?”


    葉暖指著前麵的女人道:“那個人叫白鴿,就是我跟你說先前跟吳興邦一起拉拉扯扯的女人。”


    顧寒川皺眉,他注意到那個女人的相貌,年紀應該比吳興邦小兩歲。


    “咱們跟上去,看看她是不是又跟吳興邦一起私會了,這個白鴿可是有丈夫的。”


    顧寒川眼視中帶著幾分探究:“你知道的還挺詳細?”


    葉暖略有些尷尬道:“當時吳興邦跟我相親來著,我又無意中撞見那麽一幕,那指定是得找人打聽清楚是怎麽回事呀。這年頭,因為結婚被騙的姑娘可是比比皆是。”


    顧寒川挑眉,這話沒法反駁。


    兩人和白鴿可能落了有十幾米,而葉暖也終於意識到一點,這輩子白鴿還沒和自己見過麵的,所以,她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躲躲閃閃?


    白鴿還挺謹慎,拐進一個小胡同之後,又左右確定沒人,這才進了一處破敗的小院子。


    葉暖認識這處小院子,這是以前一位大地主養外室的地方,十幾年前就被趕出去了,再後來怎麽樣,葉暖也不知道,但是這處院子因為之前還曾經住過兩個窯姐兒,所以一直被人嫌棄。


    時間久了,這裏也就越來越破敗。


    那大門都有點歪歪斜斜的。


    兩人小心跟進去,這裏還是二進院呢,小心翼翼地躲進一間破廂房裏,也不確定白鴿是不是進主屋了。


    但是很快,他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從主屋裏好像是傳出來一些不太好的聲音,就是嗯嗯啊啊的,雖然聲音很低,但是在這麽安靜的院子裏,兩人多少還是能聽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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