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魏東嶺滿麵笑容,一邊拎著小秤檢拾藥材,一邊道,“將來陪在你身邊的隻能是你的夫君,況且爹爹也老了,不知道哪一天就要死的。”


    “不行!我才不要什麽夫君!”


    魏無雙想到前世,眼淚盈眶,“我要一直陪著爹爹。”


    “那你不想嫁給那個魏義庭了?”


    魏無雙瞬間惡心的要命:“狗才想要嫁給他。”


    魏東嶺意外的挑挑眉。


    自己這女兒對那個出身貧賤的“表哥”一直袒護的不行,今天便是將他趕走了,他也覺得搞不好是鬧脾氣,沒幾日又會屁顛屁顛跟在人家後麵。


    這是終於轉了性子?


    魏無雙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解釋道:“以前是我瞎了眼,女兒在此立誓,將來便是一根白綾吊死,也絕不會和那魏義庭有半分關係!”


    見她說的果決,魏東嶺終於鬆了口氣:“你終於明白我的用心了,那小子雖然有些相貌才華,但門不當戶不對,絕非良配。”


    魏無雙心中酸澀。


    老爹早就識破他的真實麵目,卻因她的任性,一步步將這龐大的家業都葬送了進去。


    魏東嶺話鋒一轉:“那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秦煜?”


    魏無雙沒說話。


    魏東嶺捋了捋胡須:“安寧伯爵人口眾多,幾十年沒立戰功,雖有祖宗蔭庇,卻是個花架子。


    這秦煜排行老三,出生不久便送去佛門清修,聽聞十幾年來伯爵府都是不聞不問,可見他在家中地位尷尬至極。


    我魏家雖無功名在身,卻是人盡皆知的大賈之家,將獨女嫁與他們一個不器重的兒子,安寧伯爵府想必是一百個願意。


    況且,本次我救下秦煜,他們感激不盡,想要報答,若我借此提了婚事,說不定還會將秦煜送過來入贅。兒啊,這樣的人家,才是好的姻緣。”


    魏無雙哭笑不得。


    不是安寧伯爵府不器重秦煜。


    而是秦煜壓根就不是伯爵府的孩子,他就是個掛名躲災的。


    一直都是辰王府罩著呢。


    老爹竟然算計著人家堂堂世子來魏家當個贅婿。


    “不過,要不要入贅,爹爹其實也根本不在乎,爹爹隻想你這一世富貴榮華安居樂業,別受窩囊氣才好。”


    魏東嶺看了魏無雙一眼,低聲道,“最重要的是,他這次受傷,其實有些傷了根本……”


    魏無雙古怪的看了魏東嶺一眼,半天才反應過來,驚訝道:“你是說,他不舉了?”


    “噓噓噓!”


    魏東嶺趕緊捂住女兒的嘴巴,“小點聲!”


    這點魏無雙倒是十分震驚。


    原來秦煜這個時候已經……不行了?


    “那爹爹為何還想讓我嫁給他?”


    “你母親便是生你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沒幾年就丟下咱們走了,我隻你一個女兒,根本不在乎綿延那勞什子子嗣,既是他的問題,長輩也不會怨你什麽,也根本不會抬什麽妾進門擾你煩心。”


    魏東嶺做賊般到處看看,確定無人才道,“秦煜性子溫和,將來隻要你體恤關愛他,他必定不會讓你太受氣,你再從秦家旁支過幾個順眼的孩子養在身邊,又有嫁妝傍身,和他伉儷情深舉案齊眉,過些清閑富貴的日子,豈不美哉?”


    魏無雙眼睛發酸。


    他知道父親視她如掌上明珠,但沒想到竟為她打算到這樣的地步。


    在這三妻四妾重視家族人丁興旺的世道裏,他父親為她籌謀的,卻隻是一世平安順遂。


    什麽權勢富貴,什麽光宗耀祖,統統都不在他的算計之中。


    唯有女兒的幸福安康,才是他的算計。


    可憐父親精明至此,前世卻落得那樣的下場,真真叫她心痛難耐。


    “女兒一切願聽父親安排。”


    魏東嶺沒想到一向固執的女兒突然這麽上道,不禁高興道:“那你有空多關心他一些,像他這種常年爹不親娘不愛的孩子,最是容易被家人的關愛打動。”


    “恩!”


    第二日剛走到學堂門口,遠遠就看見魏義庭站在不遠處。


    見她過來,魏義庭趕緊迎上:“你昨日功課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嗎?”


    魏無雙皺眉:“你已經不是我的伴讀書童了,離我遠一點。”


    “那怎麽可以。”


    “你聽不懂人話?”


    魏義庭隱忍的握了握拳頭。


    士農工商。


    要不是娘老子逼著他過來哄她,他才不想理這種商賈人家出來的大小姐呢!


    可娘倆都沒了差事,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難道要喝西北風嗎?


    況且全雲州,去哪裏找魏府對待下人這麽大方的人家?


    “不管怎麽說,你是我的表妹,我怎麽可能不管你。”


    “有病吧。”


    魏無雙直接撞開他,先一步進門,徑直將他扔在後麵。


    這一幕,正落在了遠處馬鶯鶯和她的好姐妹陸芝兒眼中。


    陸芝兒忍不住道:“奇怪,魏無雙昨天都那德行了,魏少不但沒將她趕出府去,怎麽還搭理她?”


    魏義庭正好轉過頭。


    馬鶯鶯立即藏起原本和陸芝兒同樣疑惑的神色:“魏少,早上好。”


    魏義庭臉上浮現出春光,笑道:“早上好,鶯鶯。”


    陸芝兒笑著揶揄:“你們小兩口聊著哈,我先走了。”


    馬鶯鶯臉色一紅:“芝兒!”


    見她走遠了,才害羞的走近魏義庭,裝作閑聊:“芝兒以為,你會把無雙趕出府。”


    魏義庭歎了口氣:“到底是我表妹。”


    馬鶯鶯抿了抿嘴:“雖輪不到我插話,但主仆有別,魏少可莫要因為心善就將一個奴才慣得無法無天。”


    “沒辦法,長輩讓我哄她。”


    “不過是拐著十八個彎的遠房表妹,魏少不能因為她年齡小就什麽都不計較,這是在害她。”


    馬鶯鶯搖搖頭,“看她那趾高氣昂的做派,比你更像個主子呢。”


    魏義庭又歎了口氣:“長輩的話,我不能不聽。”


    便撩開袍子,也跟著進了學堂。


    馬鶯鶯看著他的背影,不悅的抿了抿嘴。


    ……


    這邊魏無雙剛坐下,陸芝兒就走過來,故意將她剛擺上的書撞落在地。


    前世這個陸芝兒便是馬鶯鶯的馬前卒,可謂壞事做盡。


    是以魏無雙根本就不客氣:“你走路不長眼?”


    “我沒長眼,總好過有些人不要臉!”


    陸芝兒大著嗓門道:“天熱酷暑,你竟把魏家送來的平安湯給摔了,都不讓魏少喝一口,真是混賬行事!”


    魏無雙冷笑一聲:“我魏家特意給我送來的湯,我是想摔了還是想喝了,輪得到你管?你算哪根蔥?”


    “特意給你送來的湯?”


    陸芝兒簡直要笑瘋了,“哈哈,也對哈,聽說你娘老子在魏府廚房裏幫活,自然送平安湯的時候,也會有你一碗,可不是特意給你送的嗎?”


    魏無雙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人竟把她和魏義庭的身份完全“互換”了。


    她很想知道這謠言是誰散播出去的:“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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