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悟道之妙,季憂其實早在玉陽縣便已知曉。


    但真正接觸武學,感受到實打實的打擊快感,這是前世今生以來的頭一回。


    尤其是靈氣參與到武技當中,讓他甚感奇妙。


    於是恍然間一日,晚霞已經染透了天際,季憂從試劍林出來,前往仙膳坊進食,礙於錢袋空虛,隻點了一份清炒聚仙苗、涼拌金靈草,撫慰了轆轆饑腸。


    不知匡誠的錢花光了沒有,改日去關心關心他……


    人吃撐了會難受,錢袋子也一樣,季憂見不得受苦的錢袋子,覺得哪怕自己吃撐了也要救它。


    食罷,季悍匪回院洗漱,換了一件衣服,逆著夜幕湧來的方向前往悟道場,發現落日餘暉下的悟道場仍舊人滿為患。


    其中一些人一手磕靈丹,一手掐法訣,神遊天外。


    尤其楚河與陸清秋,他們已在悟道場坐了一整天,周圍都是見底的空丹瓶,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另有一些已被耗的沒了靈光的靈石。


    作為下三境圓滿的他們,本該是最有悟性的,但此刻卻絞盡腦汁都不得感應天書。


    修仙之事,當真是玄之又玄。


    不過就算無法感應天書,他們自然也有別的辦法。


    那就是以輔丹不斷堆疊,不去苛求與天書感應,而是先去感應天道。


    於是經過這一日之後,陸清秋的眉心已有一道玄光,而楚河眉心的那道更亮。


    上五境第一境叫做通玄,顧名思義,就是通曉天道玄妙,每次感應加深,天道便會給與一道玄光反饋。


    待到眉心九道靈光聚集,修煉者便算是成功破入了上五境的門檻。


    這二人感悟一日,看到了天地初開時從未有無到有無的一刹那,算是初窺門檻,便已將丹藥耗空。


    季憂越過眾人,在其中便尋了個地方,席地而坐。


    他的靈元有問題,但神念與悟性尚可,雖不知能否破境,但自然可以嚐試悟道。


    而隨著他的坐下,旁邊的數十名學子不禁脫離了悟道狀態,微睜雙目。


    “習武四個時辰,又在入夜時分前來悟道?”


    “果然,能在弱冠之年便下三境圓滿的,都是刻苦之輩。”


    “可他沒有靈丹輔助,又甘心浪費大半時間去習練無用的武技,著實令人費解。”


    “畢竟是偏遠之地出來的,此番大概是心血來潮,熟不知慢人一步,此生便隻能望塵莫及。”


    楚河與陸清秋也聽到了周圍議論,倒覺得這是好事,畢竟事關內院資格的競爭,這季憂的威脅自然越低越好。


    與此同時,季憂開始神念外放,盡全力向無垠深空而去,去探索黑暗蒙昧中的微光。


    這,便是曹教習所說的感應之法。


    這是他昨夜找曹教習提前預習了悟道,隻是曹教習說的籠統,無法詳細描述,隻是說悟道了便悟道了。


    季憂又問,怎麽才能確定悟道了。


    曹教習又說,悟道了就能確定悟道了,氣的季憂搶了他二兩銀子作為懲罰。


    被搶過的老曹果然誠懇了許多,告訴他盡力讓神念往高處去尋,離天越近,感應便越強。


    但神念飛天是一種極其耗費靈氣與體力的事情,大多數人都無法堅持到半個時辰就要停下歇息。


    可這一鬆念頭,便前功盡棄,需從頭再來。


    唯一不同的是楚河與陸清秋,他們可以用靈丹與靈石迅速補充,自然比別人快上許多。


    酉時三刻,季憂緩緩睜眼,額前已熱汗津津,發覺神念悟道竟比習武還要吃力。


    “怪不得大家都說上五境是個需要丹藥堆積的過程。”


    “也隻有像楚河與陸清秋這般,開始時便服藥磕石,在將要力竭時才能有力可續……”


    不過季憂隱約聽說過,能直接作用於神念的丹藥,天底下隻有七大仙宗內的丹宗可以煉製,正因為奇貨可居,所以價格昂貴,便是家世稍微普通些的都嚐試不起。


    繼續吧。


    季憂再次閉合雙眼,神念不斷飛天。


    他的方法要比旁人笨一些,就是每次都要比上一次高一些,以此來突破極限。


    但無垠深空當真無垠,可人力始終有窮盡。


    幾次三番下來,季憂每次都會感受到頭顱將要裂開的感覺,


    此時,又有一些力竭的弟子睜開了眼睛,氣喘籲籲地看向了季憂。


    “他竟然能一次感悟半個時辰?”


    “不然如何,你當真以為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是運氣?”


    “可院內教習都說習武十分耗費體力,體力弱神念便虛啊。”


    “你看他唇色蒼白便知,就知他已是強弩之末,再看楚河與陸清秋,那可是每次都遠超一個時辰,便是服了藥也算是超凡脫俗了。”


    眾人聞言看去,便見到陸清秋與楚河眉心的那道同款靈光正在忽明忽暗。


    而季憂,雖屢次嚐試都未觸及門檻。


    三人都是今年內院名額的競爭對手,但也許結果在那之前便會浮現,就看誰能得見天書了。


    隻是這季憂……未免落後太多了。


    就在此時,季悍匪的眉心忽然一展,臉部的放鬆致使顴骨也稍稍下落。


    但很快,他那舒展眉心又倏然皺緊,此後便再也沒有鬆開過分毫。


    陸清秋此時已然力竭,緩緩睜開眼睛,望向額前冒汗的季憂,觀察半晌後看向旁邊的杜竹。


    “他一次幾個時辰。”


    “初次接近半個時辰,第二次半個時辰,現在已經超過了半刻。”


    超過半個時辰?陸清秋聞聲沉默。


    她不用靈石蓄力,一次也隻能半個時辰多三刻罷了。


    而這個季憂已經習武一天,耗至體虛來此,卻仍能堅持超過半個時辰,不禁讓人擔憂。


    在她看來,心血來潮去習武的季憂明日必不會再去,若他也從早到晚悟道,威脅便遠遠提升了。


    就在此時,季憂忽然一口氣散掉,垂首喘息半晌,有些頭暈目眩。


    他這一次飛的更高,但也知道再想前進半分都難,不過這倒是一種用以鍛煉神念強度的絕佳方式,於他的武技也十分益處。


    他今日神念消耗太大,無丹藥可補,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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