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給陳諾和齊雲天安排的是一個標間。


    兩張單人床,普普通通的房間,在一些大城市可能就是個普通三星,但在九寨溝這裏,他們住的就算是五星級豪華房間了。


    到了房間把東西收拾好之後,齊雲天晚上突然接了個電話,就一路喂喂喂的不知道去哪了。陳諾也沒在意,以他對齊雲天的了解,他要能在房間裏老老實實的呆著才是咄咄怪事,於是陳諾一個人在房間裏看書,晚上10點左右,洗澡上床睡覺。


    2005年3月22日,宜納財,開業,開幕,開市。


    在這一天,曆經種種磨難的《神雕俠侶》劇組終於正式開機。開機儀式上,張繼中滿含熱淚的舉著三炷香,向上天默默祈禱:諸邪避散,萬事順利。


    自建組以來,他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從選角開始總有這樣那樣的變故,能熬到今天開機,他都感覺像是在做夢。


    陳諾這一天五點鍾就起床化妝,換上了戲服之後,他就感覺非常不好。


    一言以蔽之,陳諾找不到感覺了。


    事實上,陳諾他並不了解自己。


    要知道,拍啞巴之前,張一一無意中給了他大約十天的空檔期,楊靡的出走也無形之中給他製造了一個極其孤單的環境,這不僅貼合了啞巴這個角色的心境,也給了他揣摩和沉浸劇本的時間和空間,所以才有了後來的沉浸與爆發。


    後來,雖然隻是個出演一個配角,但演monty之前,他也有好幾天的時間一個人獨處,去想象這個人物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因此陳可新對他並沒有失望。


    但是這一次呢?


    本來在家的時候,他已經在讀劇本的時候找到感覺,但來了這邊,突然變換的環境和古裝的扮相讓他就有些不適應,甚至他還給自己加碼,不自量力的準備一邊拍戲一邊準備高考,這就徹底打亂了演戲的節奏。。


    說白了,就是一個沉浸式演員演戲之前,必須心無旁騖的專注於角色,他才能夠把戲演好。但陳諾卻並不知道這一點,或者說他知道,但卻自視甚高的忽視了這點。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柏林的殊榮給他帶來的副作用。


    當陳諾還沒想好如何去改變這種不對勁,他的第一場戲就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這場戲是一場騎馬戲,是楊過被金輪法王追殺的一幕,他騎馬在前,而扮演金輪法王的演員在後追。


    這一幕拍了9次,因為攝像機的運動和陳諾的行動軌跡總是合不到一起,所以一遍又一遍的重拍,最後餘敏重新調整了機位和軌道,試拍了一下,終於感覺不錯。事故就發生在重新調整之後的這一遍。


    張繼中在拍這一幕之前問過陳諾會不會騎馬,他說他會。他的確會,陳諾上輩子騎過不少次馬,但是他忘了,這一具身體比那時的他更輕。


    所以就在這一次,當那一匹馬因為機位的調整變化而有些受驚,在奔跑中突然來了個急停,陳諾整個人就摔了出去。


    陳諾摔馬的時候,一旁的張繼中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他是現在在齊雲天之後,第二個衝上去的人。快60的人了,動作比劇組裏好多年輕人都快。


    “陳諾,陳諾!有沒有事?”齊雲天的聲音極大,把樹林裏驚起幾隻飛鳥。


    陳諾感覺自己的背重重的震了一下,似乎剛好壓到了一個小石子,疼得他一口氣差點沒有踹上來。


    聽到齊雲天的話,他深呼吸了幾下,想開口,但疼得沒有說出話來。


    “別動他別動他。”劇組裏的常駐醫師衝了上來,開始給陳諾檢查。


    幸好沒什麽大礙,醫師檢查了陳諾的四肢都沒有損傷之後,讓他慢慢坐了起來。陳諾忍著背上的疼痛對張繼中道:“沒事,可以繼續。”


    張繼中深深的看著他,道:“你確定?”


    陳諾點點頭,道:“休息十分鍾,我確定。”


    這十分鍾裏,陳諾什麽都沒有想,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背上的疼痛與心髒的跳動以同一個節奏一陣一陣的傳來。齊雲天在一旁勸他休息的聲音也似乎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隱隱約約聽不清楚。


    十分鍾之後,這個鏡頭拍第10次。


    陳諾騎在馬上,咬牙忍著疼痛,身體跟隨著馬背起伏,奔跑的速度和機位的移動配合的天衣無縫。


    風從林間吹來,吹亂了他的長發,也吹落了他額頭的汗珠。


    他用堅忍的眼神回頭望去,去看天下無敵的金輪法王。


    “好。這條過了,讓演員休息一下。”餘敏在監視器裏看完,對著對講機說了一句。然後扭頭對張繼中講,“怎麽回事,摔了一下就有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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