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鬆軟......


    醒來的瞬間,李常言隻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剛下過雨的泥地上,身下盡是潮濕的泥土。


    既沒有被束縛,也沒有被注射過藥物或植入某些裝置的感覺,四周除了六道平穩的呼吸聲外,什麽也沒聽到。


    他沒有發出一絲動靜,而是依照過去十年間執行任務得出的經驗,盡量控製自己的氣息,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個昏睡過去的人。


    可才過了幾秒,一道平靜的聲音便傳入他耳中。


    “既然醒了,那就別裝睡了。”


    ‘有可能是詐。’


    李常言一動不動。


    “......怎麽都以為我是在詐你們呢?算了,你自己起來吧。”


    聲音再次傳來,這次,裏麵多了些無奈的意味。


    李常言忽地睜開了雙眼,站起來擺出立正的姿態。


    他的眼中充斥著震驚。


    這可不是他主動去做的,而是有人在操控他的身體,令他不得不這樣做。


    盡管這非常挑戰他的常識,但李常言還是被迫接受了這件事。


    “不錯,你是這次來的人裏素質最好的一個。”


    同樣是那道平靜的聲音,這次,李常言看清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那是一個穿著類似古代灰袍的青年,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除了他之外,李常言還注意到他旁邊站著的一男一女。


    男的長相凶惡,眼神讓人感覺如芒在背;女的年輕貌美,自有一股出塵飄逸氣質。


    然而就是這樣的兩人,竟隱隱以那平平無奇的灰袍青年為首。


    當發現自己能開口後,李常言盡量讓情緒平靜下來,開口問道:


    “你們是誰?這裏是哪?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隻見對麵那灰袍青年看了他一眼,用像是在念台詞般的語氣說道:


    “仔細想想,祂應該已經把這一切植入你腦海裏了。”


    仔細想想?李常言一愣,腦海裏一段陌生的記憶呼之欲出。


    輪回空間、試煉任務、預備輪回者......


    他猛然回想起來,自己已經死了,死在執行任務途中,死後他被輪回空間選召,成為一名預備輪回者。


    “看來你已經全部回想起來了,先在那等等吧,等人都醒了我再跟你們說其他事。”


    灰袍青年,也就是陳行知說完,便解除了對李常言的控製,讓他能自由活動。


    早在新人還沒完全蘇醒時,他就給他們挨個種下了腐化菌種。


    這是種難以察覺的腐化詭菌衍生物,能悄無聲息地控製寄主的身體。


    對於他這種做法,布什·戈門和墨雨蝶都沒有什麽意見。


    畢竟這些新人可不算自己人,能控製起來就最好。


    李常言在恢複自由身後,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挪到一旁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麵板。


    等了一會,剩餘新人也先後醒來,其中幾個,剛醒過來就開始大吵大鬧,還以為自己是被綁架了什麽的。


    陳行知幹脆直接把他們的身體控住,扔在一旁讓他們自行清醒。


    待到最後一人也蘇醒後,他把新人們召集到一起,示意布什·戈門去給他們介紹情況。


    布什就往前邊一站,對著站成一排的新人們開口道:


    “好了,聽好了新人們,為了更好地了解你們的情況,現在出示你們的麵板,向我們展示你們的信息。”


    “從你那,開始!”


    他指了指最先蘇醒的李常言,命令道。


    李常言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向他們展示了自己的麵板信息。


    “李常言,一階,天賦是鋼鐵意誌,對心靈類攻擊有更強的抵禦能力。”


    “不錯的天賦,下一個。”


    接著是一個看上去是來自古代世界的青年。


    “林清河,一階,天賦是劍心通明......”


    “嗯,天賦也不錯,下一個。”


    ......


    當最後一人展示完自己的信息,布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對兩位臨時隊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七個新人天賦就沒有差的,莫非輪回之主拉人都是專挑天賦好的拉嗎?”


    “有可能。”陳行知眼中也流露出些許興趣,尤其是對這七個新人,簡直就把他們當成是不錯的實驗體來看待。


    念頭一轉,他便站上前去,對著新人們蠱惑道:“既然你們都初步了解現下的情況了,那我也不妨直說。”


    “你們太弱了,而這個世界很危險,如果你們脫離了我們的保護,那將必死無疑。不過嘛......”


    他頓了頓,用意味深長的語氣繼續說道:“我這有幾套成熟的人體改造方案,可以提高你們的生存率,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改造,而代價僅僅是回到輪回空間後要償還相應的輪回點......不收利息。”


    “好好想想吧,是想默默無聞地死去,還是接受改造後活下去。”


    言罷,他便不再說話,隻餘新人們麵麵相覷。


    實際上,無論新人們接不接受,他都已經做好了研究他們的打算。


    區別隻在於,接受改造的他會光明正大地上手,而不接受的他會敲悶棍後上手。


    “嘖,你們的運氣可比我好多了,”布什對著新人們解釋道,“要知道,咱們灰潮老大可是在輪回空間排名第八,號稱‘一階之友’,不知道多少一階輪回者接受過他的改造。”


    “我做試煉任務時要是能遇到灰潮老大該多好,那樣就不用我險象環生了。”


    沉默了一段時間,終於有個新人站出來發問了。


    “那個,灰潮老大,請問一下改造要多少輪回點?改造完又能獲得多大的力量?”


    “問得好,這是價目表,你們自己看看吧。”陳行知當即給這位新人遞過去一張灰潮研究所的改造手術價目表。


    其餘新人紛紛圍觀,隻見價目表上各類改造方案玲瓏滿目,便宜的隻要100輪回點,而最貴的,需要5000輪回點。


    就在一眾新人糾結時,白色光罩突然消失,麵板上也出現了輪回之主的提示。


    【保護時間已結束。】


    新人們產生些許騷動,但見三位資深者都沒發話,很快就安靜下來。


    而墨雨蝶和布什這兩位輪回者則紛紛看向陳行知,等待他的指示。


    “......這個世界情況不太對。”陳行知臉色漸漸嚴肅起來。


    “有什麽問題嗎?”布什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之處,隻是覺得周圍氣溫降低了點。


    而作為修仙者的墨雨蝶卻能看出一絲端倪,微蹙蛾眉,說道:“周圍徘徊著一股陰冷的氣機,但我不知道這是從哪來的。”


    “不止是我們這裏,”陳行知幽幽歎了口氣,“而是整片天地都是如此。”


    “我的武道境界已經能做到‘秋風未動蟬先覺’了,而這整片天地在我的感知中充斥著妖氣、煞氣、怨氣......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雖然他的武道境界並沒有他說的這麽厲害,但這並不妨礙他把望氣的結果用這個借口說出來。


    聽他這麽說,兩位見識較廣的輪回者臉色都變得不怎麽好看。


    “我在上個世界的宗門典籍中了解過一些類似的情況,”沉默片刻,墨雨蝶開口說道,“末法時代、五濁惡世,我更傾向於是後者。”


    “怪不得這個任務世界名叫‘聊齋惡世’......”布什沉吟片刻,忽然問道:“惡世有了,那聊齋呢?你們知道這世界的劇情嗎?”


    墨雨蝶搖頭,一眾新人也搖頭。


    隻有陳行知點頭,隨後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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