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院。


    楊桃在許氏耳旁低語了幾句,就退了出去。


    許氏的眸底劃過一抹笑意,果然盯著祠堂那邊就會有好消息。


    今日辰時三刻,師姨娘提著食盒入了祠堂,和裴仙嬋不知道說了什麽。


    師姨娘出來的時候,就命人關上了祠堂的大門。


    裴仙嬋把祠堂大門拍得震天響也不見師姨娘有任何動容,隻是命人守好。


    許氏眼眸微閃,想來裴仙嬋不願放棄八皇子這根高枝,師姨娘不想女兒犯下背德之罪。


    母女倆意願相左,誰都說服不了誰,師姨娘就隻得來硬的,把裴仙嬋關起來,再論其他。


    彼時,丫鬟石榴帶著海棠和芍藥回了府,隻是兩丫鬟神色萎靡,心中惴惴不安。


    進了正院大堂,望著上首的許氏,兩丫鬟齊齊跪下請罪:


    “奴婢等辦事不力,請夫人降罪。”


    “那夜發生了什麽,你們為何未歸府?”


    許氏起身,到了倆丫鬟的近前,沉聲問。


    丫鬟海棠斟酌了下字句,娓娓道來那夜之事:


    “那夜,奴婢等奉夫人之命為五姑娘送靈……”


    “……那張天師根本沒安好心,奴婢提醒他錯了方向,不該往西走,趕緊掉頭往南去。”


    “可他卻撒了藥粉,讓奴婢和芍藥都昏迷過去。”


    “次日,被進城擺攤的小販救起,送去了醫館。”


    “奴婢和芍藥方撿回了一條命。”


    許氏聽言,陷入了沉思,她記得那位張天師是二弟妹推薦的人選。


    莫不是二弟妹也在這裏邊做了什麽手腳?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


    許氏擺手,轉身坐了回去:“海棠芍藥,你們休息兩日,就去貼身服侍五姑娘。”


    “五姑娘?可姑娘她——”


    海棠滿臉驚愕的抬眸,和芍藥麵麵相覷。


    許氏看向石榴:“石榴你帶她們下去休息。”


    “是,夫人。”石榴福身行禮,領著海棠芍藥離開。


    等離了正院有段距離,海棠才出聲詢問:


    “石榴,夫人說的五姑娘是……”


    “就是你想的那個五姑娘。”


    石榴為她們解惑:“五姑娘在那天當夜就回了侯府,夫人高興不已。”


    “讓你們服侍五姑娘,足以見夫人對你們的看重,莫要辜負了夫人的苦心。”


    海棠和芍藥對視了一眼,紛紛應聲:“這是自然,我等自會好好侍奉五姑娘。”


    正院,許氏起身去了後堂內室,陸閑魚回來這幾天都歇在此處。


    許氏到的時候,陸閑魚已經起身了,臉上仍舊困倦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死而複生的後遺症,陸閑魚總覺得不夠睡似的。


    許氏靠近女兒,輕聲說:“小魚,那夜一起的還有我的兩個貼身丫鬟。”


    “她們今日才回府,我才得知那張天師不是個好東西。”


    “張天師是你二嬸推薦的,她是太常寺卿之女。”


    “太常寺常與欽天監打交道,便有此資源。”


    “你說你二嬸會不會……”


    陸閑魚聽懂許氏話中的意思,她搖了搖頭:


    “張天師所為,她一無所知,但欽天監可是門清。”


    “果然,不論任何地方都有爭端。”


    她話鋒一轉:“阿娘,裴仙妤呢?她在何處?”


    許氏的神情滯了一下:“小魚想見她?”


    “我有事找她,阿娘隻管告訴我就行。”


    陸閑魚懶懶道。


    “那你隨我來吧!”


    許氏轉身往外走,陸閑魚懶散地跟上。


    裴仙妤便是和陸閑魚換了身份的那位假千金。


    當初裴羨魚入承恩侯府認親,侯府這才知道,養了多年的嫡女竟然是抱錯的。


    許氏乍然聽聞,整個人都是懵的,她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接受這個事實。


    最後一致決定,裴仙妤先養在侯府,等她找到家人再說。


    隨後,裴羨魚在寧國公府出了事,許氏悲痛萬分,關了裴仙妤禁閉,讓她這些日子不必現身人前。


    若不是陸閑魚主動提及裴仙妤,就連許氏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了。


    兩刻鍾後,許氏帶著陸閑魚到了妤院外麵,這裏就是裴仙妤的住處。


    “小魚,你自己進去吧!”


    許氏站在院前,怎麽都不願再進一步。


    陸閑魚微微頷首,抬腳步入了妤院。


    妤院中,丫鬟雪梅正在給院中盛開的花兒澆水。


    雪梅聽到動靜,抬眸就望入了陸閑魚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神裏。


    “五姑娘?你怎麽——”


    這兩天,五姑娘死而複生的消息傳遍了承恩侯府。


    雪梅去廚房提膳食的時候,聽廚房的人提過幾句。


    她是裴仙妤的丫鬟,自是見過陸閑魚。


    “你家姑娘呢?她在哪兒?”


    “姑娘她……她——”


    雪梅支支吾吾,不想把她家姑娘的消息告訴五姑娘。


    誰知道五姑娘過來是不是來找她家姑娘麻煩的。


    “雪梅,我不是讓你給花兒澆水嗎?你在同誰說話?”


    屋中的裴仙妤聽到外頭有說話聲,就好奇出來看看。


    她剛踏出房門,抬眼就看見站在院中的……陸閑魚。


    裴仙妤驚詫地望著她:“你……你不是——”死了嗎?


    陸閑魚緩緩地靠近裴仙妤,離她三米遠處,停駐不動了。


    “我有事同你說,不請我喝杯茶?”


    裴仙妤頓了一下:“那你進來吧!”


    她轉身回了屋中,陸閑魚笑著跟進去。


    雪梅狐疑地望著兩人消失的背影,心中納悶。


    姑娘這是怎麽了?


    屋內,陸閑魚和裴仙妤相對而坐。


    裴仙妤執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水,推了一杯給她。


    “你來尋我有何事?”


    陸閑魚抿了口茶水,溫聲說:“你想知道你的身世嗎?”


    裴仙妤身形微頓,她眸底帶著探究望著陸閑魚:


    “你是如何得知?”


    “當然是看出來的。”


    陸閑魚笑笑:“天陸朝國師均出天師府。”


    “天師府的天師,可不是大街上那些招搖撞騙之徒。”


    “你的命格一眼望到底,隻是有人遮掩了你的命格。”


    “不然,你早就離開侯府了。”


    當初,裴仙妤的身份被揭穿,承恩侯就去請過在欽天監任職的天師。


    想為裴仙妤看看她的家人在何方?


    隻可惜欽天監的天師什麽都沒看出來。


    把裴仙妤送走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許氏才會繼續把裴仙妤養在膝下。


    裴仙妤狐疑的望著她許久,旋即笑了:


    “你也說了,欽天監的天師都沒看出我的命格,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陸閑魚纖手敲擊著桌麵,笑意不減地望著她:


    “你能活到現在,得感謝你的親生母親。”


    “因為她給你換了命格,鳩占鵲巢。”


    “你不僅占了我的身份,還占了我的命格。”


    “若不然,前些日子在寧國公府蓮花池裏被溺死的……就是你了。”


    裴仙妤聽得瞳孔緊縮,怔然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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