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腳步聲拉回了李狗蛋的回憶,他順勢就躲進了一旁的樹後麵。


    “唉,感覺到了嗎?燕子好像瘦了?那臉都幹癟了。”


    “哪個燕子?謝寡婦那個?”


    那人翻了一個白眼,“除了她還有誰?唉!說實話,燕子這丫頭命真苦,這才多大就沒了親媽。”


    另外一人也跟著歎了一口氣,她嘴巴癟了癟,“可不是嗎?我瞅著燕子挺招人喜歡的,想要接過來養,哪知道老李一根筋死強,死活不願意,你瞅瞅現在拖在自己身邊養成什麽樣了?”


    “我聽說謝寡婦是為了老李那個報應兒子死的?真的假的?”


    另一道聲音插嘴問道。


    “林嬸兒,你最先找到謝寡婦的,到底有什麽內幕?”


    林嬸兒回憶當時的情景,歎息聲不止——


    林嬸兒把珠珠哄睡後,一出門就發現謝寡婦不見了。


    她怕謝寡婦再出意外,一路就追了出來。


    幸虧前兩日下過兩場小雨,路麵還沒有幹,泥濘的小路上全是大人的腳印。


    林嬸兒順著軌跡很快就找來了毒蛇林。


    遠遠的,她就看見謝寡婦雙腿跪地的背影。


    她驚嚇著大喊謝寡婦的名字,卻沒有一點兒反應。


    她心裏咯噔一聲。


    飛奔著跑上前,就看見謝寡婦一張臉烏紫烏紫的,身體都僵硬住了。


    她顫抖著手一探鼻息,沒氣了。


    她趕緊去檢查謝寡婦背上背著的燕子,臉色紅潤正睡的香;而她身下護著的李狗蛋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尚有微弱的呼吸。


    ……


    “……是謝寡婦為李狗蛋吸出了蛇毒。怕毒蛇再次傷害孩子,她背上背一個,懷裏抱一個,硬生生把兩個孩子帶出了毒蛇的範圍外。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加劇了她體內蛇毒的擴散,導致她死亡。”


    林嬸兒一想到當時的畫麵,就忍不住被震撼。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謝寡婦真是為了兩個孩子拚盡了所有。


    “哢嚓”


    遠處,突然傳來聲響,幾人一驚。


    “誰?”


    眾人循聲過去,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難不成是什麽野貓野狗?


    ——


    李狗蛋難以置信地一路狂奔。


    他想把剛剛聽到的話都甩出腦外,但是無論他怎麽努力,腦子裏都是那個女人救了他……


    “不可能!那個女人是來破壞我和爸爸的家的!救我的是媽媽!”


    他搖頭,不願意接受。


    可是腦子裏的“媽媽”竟然慢慢和謝寡婦的身形吻合在了一起。


    難道真的是謝寡婦救了他?


    想到了什麽,他瘋狂奔向小溪。


    “噗通”一聲,他跳進了溪水裏。


    他摸索著,試圖找到什麽,卻什麽也找不到。


    溪底的水草橫生,纏繞住了他的腳,他掙紮著,卻在滿是泥潭的譚底越陷越深。


    漸漸的,溪水淹沒了他的口鼻,窒息感包裹著他,求生的本能迫使他掙紮。


    溪底的水草好像越來越多,纏上他的四肢,他的脖子,慢慢將他整個人裹成木乃伊……


    幻境外。


    秦鈺看著畫卷裏的一切,目光漸漸落在謝婉清的臉上。


    畫卷上,再次出現了選擇題。


    是否選擇讓他醒來?


    a.是


    b.否


    謝婉清微微詫異,沒有猶豫地點了“是”。


    畫卷在謝婉清做出選擇的那一瞬間消失不見。


    秦鈺看著謝婉清的側顏,問,“他可是想要殺了你,你不會後悔嗎?”


    謝婉清淡淡一笑,“我這活了三十年的人了,沒必要跟一個十歲的孩子置氣吧?況且……”


    她眼底有釋然,“李狗蛋從一開始就是不願意接受我的,我就應該尊重他的選擇。好在,現在醒悟得也不晚。”


    老李總是對她說:她一定可以感化李狗蛋。


    對此,她也曾經深信不疑。


    但是,直到今天看到了李狗蛋內心的真實想法,她才明白,她的到來對李狗蛋是一種如何深的傷害。


    秦鈺見她臉上的麵相悄然變化,心下也小小替她高興了一下。


    她眼眸微微轉動,問,“倘若有一天,李狗蛋求著你回去,你會回去嗎?”


    謝婉清受寵若驚,幾乎是脫口反問,“會有那麽一天嗎?”


    秦鈺高深莫測一笑,“誰知道呢?”


    雖然謝婉清選擇了讓李狗蛋醒來,但是李狗蛋卻遲遲沒有醒來,至於為什麽呢?


    秦鈺看了一眼身邊空缺的某團黑色。


    無奈扶額。


    「老婆,你說謝寡婦會回頭嗎?」


    「我希望她別回頭,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今天是有大師製造了幻境,放現實裏,謝婉清和燕子早就被殺死了!」


    「這不是還沒死嗎?而且最後李狗蛋不是醒悟了嗎?他回頭去找的不是燕子嗎?」


    「對啊對啊,況且李狗蛋還是個孩子,總要給他一個改錯的機會吧?」


    眾人七嘴八舌,各執一詞。


    秦鈺仰麵,臉上掛著淺笑,“原不原諒是謝婉清自己的事情,我們無權插手。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謝婉清這輩子都會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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