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這種命令的語氣,就好像我天生欠他的似的。


    我沒抬頭,隻是用筆尾敲了敲他手背,“你擋著我做題了。”


    “我讓你去和薑旭晚道歉。”洛清雨語氣嚴肅。


    我冷笑一聲,索性也不做題了,把筆往桌上一丟,“我又沒錯什麽,憑什麽道歉?”


    “她哭了。”


    我嘴角已經壓不住嘲諷的笑了。


    誰哭誰有理?


    傻狗吧?


    正巧,這時班主任拿著英語書走了進來,我第一時間舉手,“張老師,我想調座位!”


    張琳剛站定,就聽我來了這麽一句,不明所以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我的座位在第二大組的正中央,可謂是黃金學習區。


    “這一片狗叫太嚴重,影響我學習。”


    我說罷,就抱著習題冊走到了最後一排的學渣專區。


    我的屁股剛挨到凳子,就驚得一旁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傅野一個激靈,他的臉上就三個字——見鬼了。


    我沒看他。


    因為心中無男人,做題自然神。


    我奮筆疾書,瞬間不僅剛剛解不開的題能解開了,就連乳腺都通暢了。


    遠離了洛清雨,我感覺我的世界美好又清靜。


    ——


    晚自習下了我本來準備再寫半小時作業的,哪曉得一下子忘記了時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


    我匆匆起身往家的方向跑,剛走到小區樓下,我就警覺地感覺到黑暗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回想前世的記憶。


    今晚應該不會發生什麽才對。


    想到這兒,我往前走的步伐都大膽了許多。


    “然然。”


    黑暗中,我聽到一聲低喃。


    以為聽錯了,我頓了頓腳步,微弱如蚊的聲音繼續傳出,“然然……”


    我脊背一涼。


    因為這嗓音,我熟。


    正欲加快步伐離去,那聲音又說話了,“你為什麽總是要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出現?”


    我:?


    “你是不是很享受這樣高高在上當救世主的樣子?”


    我:??


    “嗬嗬,你一直都是這樣的人。讓人惡心!”


    我:???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我就會不可自拔的愛上你?”


    我:????


    “馮依然,我對你厭之入骨!我不需要你對我的施舍!這讓我感到惡心!”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這種感覺比吃了一口屎還惡心。


    我自認為對他的是救贖,沒想到在他眼裏這都是施舍。


    有些人,就是不配被救贖,不配被愛的!


    也是,那樣的家庭裏會生出什麽樣的正常人?


    我上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事情就是自以為是的認為我可以改變他!


    “抱歉!你可能誤會了。”我淡淡的開口,邊說著邊向著聲源走近。


    很快,洛清雨渾身是傷的樣子就映入我的眼簾——


    他蜷縮在角落裏,渾身輕輕顫栗著,看見我過來,掙紮著就想坐起來,卻因為疼痛撐在牆邊,他抿著唇,一張臉慘白慘白,卻防我如防賊。


    我心底冷嗬,我能想象到我現在的表情有多麽冷漠。


    看著我步步逼近,洛清雨竟然莫名覺得有幾分的壓迫感,他想後退,隻是稍稍一退,後背就抵上冰冷的牆麵,“馮依然,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


    我眸光如同利劍掃射過去。


    毫不猶豫的,我一個巴掌甩了上去。


    在安靜的夜晚,這個巴掌聲響徹走道。


    “拿你當人的時候,盡量裝的像點。”


    甩下這麽一句,我瀟灑轉身。獨留下在風中淩亂的洛清雨。


    在他眼裏,大概是覺得我不一樣了。


    不過,他的想法關我屁事?


    他要再來我跟前惡心我,我繼續照打不誤!


    後來,過了三天我才從於晴口中聽說——那晚,他親手將自己唯一的親人,發病的父親,送進了精神病院。


    那是我前世一直勸他做的事,但是不知道是他好麵子還是不舍一直都沒聽我的。


    重來一世,我們都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自從我賞了洛清雨那一巴掌之後,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微妙。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開我。對比,我求之不得。


    不過,我還是從於晴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他和薑旭晚的事情——


    比如,他為了給薑旭晚過生日開party,一下晚自習就去打工……


    比如,聽說他好像放棄了參加保送a大的機會……


    再比如,薑旭晚一句英語好難,他就為他整理出來整整三本學習筆記……


    ……


    嘖嘖嘖,真是深情極了。


    你問我會不會難過。


    我不回。


    隻是偶爾會為自己覺得不值得。


    不過幸好,這一切都來得及。


    ——


    也許是越是要躲開什麽,就越是會被我撞見。


    我抱著作業本剛從辦公室出來,就在階梯教室的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呆呆地立在門口,整個人就好像被抽走了靈魂似的。


    如果不是我手上的作業本太重,我一定選擇繞遠路。


    剛走近階梯教室,裏麵就有女聲傳了出來。


    “晚姐,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窮小子了吧?”


    “喜歡上他?別開玩笑了!”女聲一改先前的柔弱不能自理,語氣裏滿滿的都是不屑而運籌帷幄,“這種‘大情種’玩玩就好,我可不敢沾惹上。再說了,除了能給我一點情緒價值他還能給我什麽?過不完的苦日子還是有精神病的老爸?”


    這嫌棄得語氣立馬就引得室內一陣哄堂大笑。


    對於薑旭晚這副嘴臉我是不意外的,因為早在之前我就聽說過有關於薑旭晚的一些傳聞:外表上看上去人畜無害,其實背地裏煙酒都來。


    那時候,我一顆心都在洛清雨身上並不關注這件事。現在想想這些並不是空血來潮。


    我盡量將頭低在厚厚的作業本後麵,降低存在感。


    “馮依然!是不是你!”


    男生憤怒的聲音響起。


    我後悔了,就不應該過來。


    洛清雨緩步逼近。


    我歎了一口氣。


    果然,要來的躲不了。


    下一秒,我“一不小心”手上的作業本就像豌豆射手一般飛了出去,“好巧不巧”的,都砸在了洛清雨身上。


    那些書,是同學們的改錯本,可不輕。


    我嘴上抱歉,可是臉上卻分毫歉意都沒有,“手滑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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