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小鬼是一種極為陰毒的邪術,有損陰德。


    小鬼和宿主的關係不一定會一榮俱榮,但是必定會一損俱損。


    現在小鬼已死,蘇念心瞬間就像是老了十幾歲,眼角和額頭都開始出現細紋。她趴在地上苟延殘喘著。


    蘇念心掙紮著坐起來,她望著走來的秦鈺,萬念俱灰地。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又看著光鮮亮麗的秦鈺,自嘲地笑容在嘴角蕩開,“我終究還是敗給你了。”


    秦鈺蹙著眉。


    似乎看出秦鈺的不解,蘇念心緩緩道,“十年前,我還是孤兒院裏一個無人問津的孤兒。不夠漂亮,不夠有才華,甚至還有些自閉……”


    回想起那段日子,蘇念心眸中滿滿都是感慨,“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被人領走,我從最開始的羨慕到最後的麻木……”


    “突然有一天,一個美婦人找到了我,她說我即將被一對夫婦領養走,並且會成為他們的女兒。”


    聽到這兒,秦鈺打斷問道,“那美婦人長什麽樣?”


    蘇念心很努力地去回憶,卻發現除了“美婦人”三個字,她竟然形容不出那是個什麽樣的人。


    秦鈺了然,那人應該是使用了靈氣隱藏了相貌,至於蘇念心說的“美婦人”也許都是幻象。


    “我當時聽她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沒想到沒多久,蘇晉和戚懷柔就來到孤兒院了……我按照那個美婦人教的方法順利的吸引到了他們的注意力。”


    “後來我才知道,蘇晉和戚懷柔的親生女兒被人販子拐走了。我被領養回來就是為了緩解他們兩個人的思女之情……”


    “所以那段日子裏,我每天都謹小慎微著,生怕哪一天正牌千金回來了,我這個冒牌貨就又要被拋棄了。”


    “就這樣大概過了有一年吧,我又再一次見到了那個美婦人。不過,這一次是在夢中……咳咳……”


    說的話有些多了,蘇念心竟然當場吐了一口血出來,“我以為她出現是想剝奪走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所以我警惕極了。然而她卻是來教我怎麽守住蘇家千金這個位置的。”


    蘇念心虛弱地大喘著氣,一旁的慕翎看著,生怕她一口氣喘不上來了。


    緩了好久,她才有力氣繼續往下說,“她說你是天貴之女,即使被拐賣走,十年之後你仍會涅槃歸來。”


    “我當時很害怕呀,我就求她教我怎麽繼續做爸爸媽媽的女兒。”


    “所以她就把養小鬼的方法告訴你了?”秦鈺大致猜到了後續發展。


    蘇念心點點頭,“她跟我說,隻要我按照這個辦法,你就永遠回不來。”


    秦鈺心底慶幸。


    還好自己當初被拐賣之後有幸遇到老頭,否則這會兒自己肯定已經被奪走了全部的氣運。


    也難怪老頭十年之前不告訴她跟蘇家的這段淵源,而是選擇十年之後才讓她自己了斷。


    秦鈺微微歎了一口氣,“養小鬼,你可曾後悔過?”


    蘇念心卻好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秦鈺,你沒有經曆過我所經曆過的那些事情,所以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就像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回來一樣!”


    對著將死之人,秦鈺不想多廢話,正欲轉身之際,就聽到身後女孩兒的低喃聲,“養小鬼,我隻害怕過,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誰都不知道,當時隻有十幾歲的她是怎麽做到和一隻小鬼同吃同喝同住同睡的。


    但是,如果有重來的機會,她知道,她也一定還會選擇繼續養小鬼。因為她現在的一切本來就是偷來的……


    蘇念心眼前開始飄閃過和蘇晉和戚懷柔在一起的一幕幕,是那樣的溫馨和美好。


    如果時間能夠一直定格在這一刻該有多好呀?


    “爸爸媽媽,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可不可以繼續做你們的孩子?做你們親生的孩子?”


    臨終之前,她不死心地看著地上還不得動彈的蘇晉夫婦,許著願。


    最後的她帶著不甘和不舍永遠都是閉上了眼睛,而一滴眼淚悄然的從她眼角滑下,爬過她略帶著皺紋的臉龐。


    正巧這時,蘇晉和戚懷柔身上的禁錮之力已經解除。


    “心心!”


    “心心!”


    兩人異口同聲,向著蘇念心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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