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綏寧在薑希床頭的相框裏,看見過秦應珩的臉。


    真是溫雅如玉的貴公子,雲巔之上一塵不染的高嶺之花。


    薑希喜歡的,果然不是尋常人。


    薑綏寧看著秦應珩,用力扯住他的衣擺。


    她當然沒事,有事的人是薑希。


    她要讓秦應珩愛上自己,她要成為秦太太...


    隻是後來,丟心的人是自己,成為笑柄的人也是自己。


    薑綏寧從夢中驚醒,晨光熹微,一片薄薄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


    溫馨明亮的房間裏,時鍾正在不疾不徐的轉動。


    薑綏寧擦著額頭的冷汗,緩緩起身。


    還好,她還有機會撥亂反正。


    薑綏寧下樓時,黎敬州已經坐在了餐桌處。


    他正在翻閱文件,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側,姿態恭敬嚴謹。


    他的手很漂亮,有種養尊處優的質感,修長的手指骨骼分明而白皙,手背上有青筋的脈絡,不失力量感。


    大概是聽見腳步聲,黎敬州抬眸看向自己。


    “吃些早餐再出門吧,你要的錢,我給你備好了。”黎敬州將一遝五顏六色的小額紙幣放在桌上,他說:“給你準備了零錢,坐公交方便。”


    薑綏寧有些驚異的看著他,他怎麽知道自己打算坐公交?


    但是對於他的貼心,薑綏寧很是感動,“謝謝!”


    薑綏寧拿起那一遝零錢,又從桌上拿了兩個包子,她說:“我有點趕時間,路上吃。”


    黎敬州將文件合上,他看著薑綏寧,清冷溫淡的麵容,帶著些許柔和,“後天是你20歲生日,我陪你過?”


    薑綏寧一愣。


    黎敬州不說,她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她揚起笑臉,“好!”


    說完,步伐輕快地離開。


    一直到薑綏寧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黎敬州才緩緩收回目光。


    一旁,一直旁觀的譚思明不解的看著黎敬州,低聲問:“黎先生,您為什麽不直接讓司機送薑小姐?”


    “她有她的生活方式,我沒有立場擅自介入。”黎敬州頓了頓,道:“把今天的會議往後推,我要去趟靈安寺。”


    譚思明頗意外。


    黎先生去靈安寺的時間,一般是每月的月底,今天怎麽突然提前了?


    “好的,我馬上安排。”


    晨光明媚,落在積雪厚重的地麵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薑綏寧從公交車上下來,沿著幽靜的山莊小路,走到了薑家的大門前。


    薑綏寧回薑家不為別的,隻為了帶走她瘋了多年的母親,蘇月晚。


    當年,薑綏寧之所以著急嫁給秦應珩,除去對於秦應珩的喜歡,最大的原因,就是她需要有人能夠替她將蘇月晚接出。


    她癡傻多年的母親終日待在那個吸血的魔窟裏,早就被折磨的不人不鬼,薑綏寧必須要馬上將她接出來。


    眼前的薑家今非昔比,已經富麗堂皇了許多。


    想來,薑希和秦應珩的婚事,給薑家帶來了很大的助力。


    薑山這些年,沒少撈到好處。


    薑綏寧按下門鈴,年邁的管家行動遲緩,緩緩走到門口,看見門外唇紅齒白的明媚少女,好似路遇女鬼,這些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鬼...鬼啊...”


    薑綏寧麵無表情的盯著他,良久,扯出一個未達眼底的笑,“夏叔,好多年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夏管家聽見薑綏寧的聲音,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不已,他連滾打爬的起來,慌張的朝著裏麵奔跑而去。


    薑綏寧想,這人確實是不能做壞事的,不然夜裏輾轉噩夢,真是在所難免。


    很快,夏管家就重新折返了回來,這一次,他的臉色鎮定多了,隔著厚重的大門,故作冷靜的沉聲問詢,“你...你來找誰?”


    薑綏寧微笑,“我來找薑山。”


    “老爺今天沒空見你!”夏管家冷冷道:“更何況,你什麽身份?憑什麽能見老爺?”


    薑綏寧笑容加深,“我的身份?很明顯,我是薑綏寧啊。”


    夏管家好不容易鎮定的臉色,重新變得破碎崩潰,“你...你嚇唬誰呢?薑綏寧早就死了,骨頭都燒成灰了!你別以為你長得像,你就能忽悠我!”


    “夏管家,我4歲那年,你為了討宋嵐開心,讓我冰天雪地裏,隻穿一件單衣跪在大雪中;我6歲那年,薑希貪玩著涼,你聽宋嵐的話,把我關在地下室七天七夜,隻給我一口水....”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夏管家臉色驚駭的打斷薑綏寧,他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薑綏寧好笑不已,她不過就是把他曾經做過的事都說出來,他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沒有任何人派我,是薑山讓你來試探我的身份吧?你告訴他,如果不想我在秦應珩麵前胡說八道,讓薑希和秦應珩的美滿婚姻成為泡影,馬上讓我進去。”


    這一次,夏管家沒有再扭頭就跑,他蒼白著臉,用顫抖的手打開了門。


    一怔狂風刮過,卷起地上的積雪。


    薑綏寧越過夏管家,步伐一頓,她的聲音在曠涼的風雪中,字字如同冰刃,“怕什麽呢?自己做的事,還不敢認嗎?”


    答案是不敢。


    人在欺負弱者的時候,是不會覺得有朝一日,自己會付出代價。


    薑家正廳,薑山和宋嵐並肩坐著,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自己,臉色是如出一轍的驚恐防備。


    七年的時光,薑山比從前看起來老了不少,至於宋嵐,依舊是一張人畜無害的溫婉麵容。


    誰能看得出來呢?這個女人的心腸冷硬,是自己這麽多年悲慘人生的始作俑者之一。


    薑綏寧在二人麵前坐下,落落大方的笑了,“二位,好久不見。”


    “胡言亂語!”薑山臉色鐵青,他瞪著薑綏寧,冷聲道:“你真以為自己長得像我女兒,就可以在這裏和我攀扯關係了嗎?”


    薑綏寧平靜的看著薑山,聲音很清淡,“隨你們怎麽想,我今天來,就是要帶走我母親,蘇月晚。”


    宋嵐表情柔弱,“可是,無論你是不是薑綏寧,你都帶不走她。”


    薑綏寧心中一凜,“你什麽意思?”


    一旁的薑山冷笑開口,倨傲漠然,“因為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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