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很苦,但燕辭晚沒有遲疑,蹙著眉一口氣喝完,之後妙蓮又端來一碗清茶,讓燕辭晚漱口。


    茶水衝淡嘴裏的苦味,讓燕辭晚感覺舒服多了。


    她再度看向朝露,見朝露眉頭緊皺,一副掙紮猶豫的模樣,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


    “朝夫人跟我說,你已經離開了相州,為何你還會在這慈心觀內?”


    朝露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燕辭晚體貼地道:“若是不方便說,那就當我沒有問過吧。”


    朝露麵露愧疚:“對不起。”


    燕辭晚笑了下,不甚在意的樣子:“用不著道歉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能理解的。”


    妙蓮好奇地問道:“我叫妙蓮,不知該如何稱呼你?”


    “我叫寧辭。”


    恰在此時,外麵響起驚呼聲。


    “真人,真人,大事不好了!”


    玉清真人一驚,她帶著妙蓮快步走了出去,留下朝露和燕辭晚還在屋內。


    燕辭晚暗暗打量朝露,對方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年輕女郎,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尋常女郎,卻能狠下心毒殺父兄。


    夢境中朝露服毒自盡時的畫麵,仍曆曆在目,令燕辭晚的心情極為複雜。


    劉氏和朝露都曾救過她,她不希望這對善良的母女落得那般淒慘結局。


    很快玉清真人和妙蓮就回來了。


    師徒二人俱是一臉的忐忑不安。


    朝露忙問出什麽事了?


    妙蓮飛快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慈心觀內的女冠隻有玉清真人和妙蓮師徒二人,但此外她們還收留了一些無處可去的可憐女子,這些女子會幫忙做些針線活兒和灑掃做飯之類的活兒。


    負責幫忙燒飯的陳娘子今日出門去買菜,發現城中到處都是府兵和捕快,一問之下方才知道,城中出了兩件大事。


    一是朝參軍的女兒失蹤了,朝參軍憂心不已,派了許多人四處尋找,還重金尋求女兒的去向。


    另一個是府衙找到了連環奸殺案的嫌犯,那嫌犯非常狡猾,從捕快們的手中逃了出去,如今正藏身於城中。刺史下令封鎖城門,嚴查所有出城人員,並發布通緝令,全城搜捕那名嫌犯。


    說到這兒,玉清真人和妙蓮不約而同地看向燕辭晚。


    燕辭晚心中一動,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隨後她就聽到妙蓮繼續說道。


    “他們說那名在逃嫌犯名叫……寧辭。”


    朝露原本還在因為父親四處尋找自己的事情而憂心不已,此刻聽到妙蓮的話,登時就被嚇了一跳,她立刻扭頭去看燕辭晚,一雙杏眼瞪得溜圓。


    “你、你被府衙給通緝了!那你身上的傷該不會是被府兵給刺傷的吧?”


    燕辭晚解釋道:“不是,我身上的傷跟此事無關。”


    妙蓮追問:“那你為何會被府衙通緝?難道你真的是連環奸殺案的凶手?”


    “當然不是!”燕辭晚一口否認,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我本是西州人,七日前才到相州,怎可能會是連環奸殺案的凶手?我是被人給栽贓陷害了!”


    妙蓮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無措地看向師父。


    玉清真人則看向朝露,問道:“二娘,你如何看?”


    朝露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道:“我相信寧辭,她不可能是凶手!”


    玉清真人頷首,算是認同了她的說法,隨即對燕辭晚說道。


    “現在外麵到處都是府兵,你最好是留在這兒,以免被人發現你的行蹤。”


    燕辭晚來此就是為了躲避抓捕,聞言立刻點頭:“嗯,我會小心的,多謝真人的收留。”


    人都走後,屋內隻剩燕辭晚一人。


    她的頭很暈,閉上眼睛想要休息會兒,可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令她怎麽都無法安心入睡。


    片刻後房門被再次推開。


    朝露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走進來。


    “你從昨晚到現在就隻喝了一碗藥,應該餓了吧。”


    燕辭晚確實覺得饑腸轆轆,她手腳無力,拿不住碗,隻能乖乖張嘴,任由朝露喂自己。


    待一碗米粥下肚,饑餓感消失,燕辭晚再次向朝露道謝。


    朝露衝她笑了笑,拿著空碗準備離開。


    燕辭晚忽然叫住她,問道:“你為何認定我並非真凶?”


    方才燕辭晚就覺得奇怪,自己與朝露不過才剛認識,彼此都不熟悉,朝露卻能一口咬定她並非連環奸殺案的真凶,那副堅定不移的模樣,仿佛朝露心中早已對凶手有了定論。


    朝露避開她的視線,含糊地答道:“能殺了那麽多人的凶手,肯定很厲害,你隻是個弱質女流,肯定不會是凶手的。”


    “俗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萬一我是裝作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其實身懷絕世武功呢?”燕辭晚繼續試探。


    “不可能的,你如果真的那麽厲害,又怎會受這麽重的傷?”朝露反問。


    燕辭晚一噎。


    按理說燕汀雨不可能傷得了她,是她大意了,沒想到身邊親人會害自己,讓燕汀雨有機會在她的房間裏放了迷香。


    現在回想起來,她很為自己的粗心而懊惱。


    這是她人生裏栽得最狠的一個跟頭。


    她不願多提,轉而說道。


    “府衙中人曾找上我,說遇害者之中有一個名叫藍英,是你的貼身婢女,她前腳剛遇害,你後腳就假死離開了朝府,這不會是單純的巧合吧?”


    朝露對上她充滿探究意味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你別問了,這些事情跟你沒關係。”


    她的反應太過古怪,明顯是有所隱瞞,燕辭晚緊盯著她不放,沉聲道:“怎麽會沒關係?我現在被府衙當成了連環奸殺案的嫌犯,隻要真相一日沒有大白,我就一日還是嫌犯,我不想當一輩子的通緝犯,我得查清楚真相,為自己洗清冤屈!”


    朝露啞口無言。


    燕辭晚繼續逼問:“藍英是你的貼身婢女,她慘遭殺害,屍體至今還停放在府衙之內,你難道就不想為她討回一個公道嗎?”


    朝露攥緊衣袖,因為太過用力,指關節都隱隱發白。


    她小臉煞白,搖搖欲墜,心中似正在經曆某種激烈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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