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邊境,極寒冰島。


    “轟!”


    巨大的轟鳴聲在城牆上響起,一道身影如炮彈一般重重地砸在這座邊塞之城的城牆之中,緊接著,在無數石塊的滑落中,跌落在地麵上。


    閻夜令嘴角處鮮血橫流,顫顫巍巍地從地麵上站起,此刻,他的身上已再無一處完好。


    刀傷,劍傷,電傷,燒傷....各種利器和元素造成的傷痕如藤蔓般布滿了他的身體,永恒之火已經將他整個手臂完全吞沒。


    高聳的城牆之下,望著前方那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影,無數戰士眼中已經泛起了淚光。


    “武神大人,別管我們了,您快逃吧!隻要您活著,大夏就還能保存希望!”


    “武神大人,這裏有我們撐住,你快走,我們的命不值錢,老子跟這群異族的雜碎拚了!”


    “媽的,老子跟你一起去,老子這條命也不要了!”


    .......


    嘈雜之間,幾名年輕氣盛的戰士就要往閻夜令的方向跑去。


    “站住,你們想幹什麽?!”總指揮長怒吼出聲。


    “這可是武神,你們想找死我不攔著,但你們如果讓武神大人分心,害大夏南部徹底失守,你們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可閻大人已經.....”


    “我再說一次,滾回去!”總指揮長此刻表情陰沉到了極點。


    接著,還沒等幾名青年出聲反駁,他便強行動用天地靈氣,將幾人逼了回去。


    侯王境之後,力量的差距便能夠不是依靠人數可以彌補的了。


    這些初入戰場的新兵不清楚,但自己這個長駐在邊境幾十年的宗師,再清楚不過。


    更何況,這可是三位武神境,每一位都是揮手便能隔山斷海的恐怖存在。


    邊境百萬戰士看起來聲勢浩大,但在三位武神境的存在眼中,不過是一窩螻蟻罷了,覆手之間,便能輕易將其摧毀。


    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期望閻夜令這尊武神,能夠盡可能地撐久一點。


    此刻,閻夜令整個身體宛如一個滿是破洞的沙袋,鮮血從破口處大股大股的湧出。


    但即使是如此嚴重的傷勢,他卻依舊沒有倒下,用長刀艱難地將身體撐起,擋在三位武神的前方。


    此刻,在他的對麵,三種不同的道韻彌漫在天地間,恐怖的意象遮天蔽日,將這片天地完全籠罩。


    天災身後,矗立著一尊龐大的雷霆巨人,腳踩著冰島上的淩冽寒風,懸空而起,如同一尊神明。


    在他身旁,天魔此刻已經徹底失去了人形,身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觸手和肉瘤,化為一隻扭曲詭異的邪魔,身上彌漫著無邊的黑氣。


    修羅之王藏匿在兩尊龐然大物的身後,身上閃爍著看不清的詭異光芒。


    “以一人之力,竟然能逼我們三人同時使用出完整道韻,沒想到,初入武神實力便能強悍到如此地步,閻大人,你當真令我刮目相看。”


    “隻不過,頂級的道韻和賜福,就這樣死在這裏,著實有些令人可惜啊....”


    頓了頓,修羅王嘴角微微開咧,露出一個邪異的微笑,帶著蠱惑開口:


    “既然如此,那我便給你個機會。”


    “如若閻大人今後願為我修羅族做事,那我今日不但饒你不死,等四族將大夏徹底毀滅之後,我還賜你和修羅族武神的同等地位,如何?”


    閻夜令微微抬頭,抬頭的一瞬間,一道猩紅刀光已然從他的刀尖斬出。


    “可笑的雕蟲小計,這便是你的回答嗎?”


    看著朝自己飛掠而來的刀光,修羅之王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就要抬手將刀光捏碎。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這道刀光,已至眼前。


    什麽?!


    修羅之王瞳孔猛地一縮。


    又是空間之力,被永恒之火灼燒,這個男人竟然還敢動用空間之力?!


    刀光已至眼前,要完全躲過已經不可能了。


    他隻能側頭躲閃。


    下一秒,修羅之王臉上出現了一道十厘米長的血溝,深可見骨。


    此刻,修羅王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如若剛才自己反應慢了一瞬,恐怕整個頭顱已經被削掉了一半。


    感受著臉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修羅之王的臉色驟然陰暗下來,變得冰寒無比。


    “很好...很好....閻夜令,你真是不錯啊。”


    “本來打算讓你就這麽糊裏糊塗地死去,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修羅之王臉上露出一絲恐怖的微笑:


    “閻夜令,你還記得百年之前,大夏西北部發生了什麽嗎?”


    百年之前....


    閻夜令的身體驟然凝固。


    他怎麽可能遺忘。


    百年之前,大夏西北部,被修羅族入侵。


    而自己的父母,在那一場動亂之中被異族殺害了。


    他僥幸躲過一劫,但那從此之後,他便成了孤身一人。


    閻夜令仿佛明白了什麽,猛地抬頭,聲音嘶啞地開口:


    “是你?!”


    “沒錯,就是我。”


    修羅之王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閻夜令,你當時是不是覺得自己逃掉了?”


    “你當時不過一個十歲的稚童,我想殺你?你真以為你能逃掉?不過是我故意為之。”


    感受著地麵之上閻夜令萬分震驚的眼神,修羅之王隻覺得心中愉悅無比,繼續說道;


    “隻不過,我在你和其他人族小孩的大腦中都植入了我精心培育的醉心魔草。”


    “被這種魔草侵入大腦之後,平日和他人無異,但一旦看到修羅族的特殊標記,便會被我掌控大腦,變化為一具任我操作的傀儡。”


    “還記得之前浮現在大夏上空的那個黑色印記嗎?那便是激活魔草的標誌。”


    “除此之外,我還將數百名擁有上等天賦的修羅族小孩剔除角質,偽裝成人族,與被種下醉心魔草的人族小孩混雜在一起。”


    “這樣一來,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不對,但調查之後,也不會再有人對你們這一批戰爭遺孤產生懷疑。”


    說罷,修羅王臉上浮現出滿足暢快之色。


    作為一顆卑賤的棋子,閻夜令竟然膽敢脫離自己的控製,不僅如此,這顆棋子還識破了自己最為精妙的布置。


    設計了百年,自己今天不僅要取他性命,還要從心靈上徹底擊垮他,他要享受這種全麵勝利的快感。


    “百年之前,這個計劃便開始了,縱使你今日識破了天災的身份,那又如何呢?隻不過是我百年籌劃中不足掛齒的一環罷了。”


    “隻是沒想到,你竟然能這麽快便突破到武神境,這醉心魔草對武神境之上無效,否則的話,你現在也不過是我的一具傀儡。”


    “但沒關係,從大夏至仙出手的那一刻起,棋局的結局早已注定,過程怎樣,已經不重要了。”


    頓了頓,修羅王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好了,我說完了。”


    “你可以去死了。”


    他朝一旁的天魔揚了揚頭,


    “天魔,送閻大人一程。”


    天魔看了一眼連此刻連戰立都有些困難的閻夜令,冷笑一聲,抬手射出一道詭異的黑光。


    望著朝自己湧來的詭異黑光,閻夜令覺得此刻無力感充斥了全身。


    百年,整整百年。


    複仇的目標就在眼前,但他卻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剛剛斬出的那一刀蘊含空間之力的猩紅刀光,已經榨幹了他身體中的最後一絲天地靈氣。


    他的眼前是被血染紅的一片模糊,長時間的大量失血讓他眼前的視野模糊不堪。


    身後的異象之中,鬼門關搖搖欲墜,青石板路完全破碎,黃泉之水也已然幹涸。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不甘。


    果然,自己還是做不到嗎?


    他覺得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冰冷,冷的他止不住地發抖,無邊的寒意就要將他完全籠罩。


    死亡原來是這種感覺,閻夜令自嘲般地笑了笑,難怪那些異族死前都會拚命的哀求自己。


    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時間仿佛忽然變得慢了許多,往事如潮水般在自己的腦海中湧現。


    曾經的一幕幕,在此刻分外清晰。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走馬燈存在,他在心裏默默地想。


    站在意識的長河之中,不知為何,閻夜令此刻隻覺得無比的平靜。


    他懸空而站,默默地看著自己的一生。


    他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所遺棄後,被爸媽從荒野中撿回來的孩子。


    然而,第一個場景,便是兩個麵容模糊的成年人倒在血泊之中,房間中不斷傳來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一個小男孩躲在床底,用力地捂住嘴唇,顫抖著身體,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小男孩親眼看著父母的殘渣散落一地,鮮血淋漓。


    從那一天起,他的腦海之中,世間的溫存已全部消散。


    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要將大夏所有的異族,全部殺盡。


    所以他的人生也從這裏開始。


    離開家後,他在荒原之上不停地走著,用著從家裏帶出的小刀,最開始以野草和野兔為食。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開始獵殺更大型的野獸。


    他一路向北而去,在荒原上流浪,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知不覺中,竟然一路來到了龍都之中,這已經是五年之後了。


    而抵達龍都之前,他已經能夠依靠自己的殺戮技巧獨自狩獵老虎。


    剛入龍都,已經脫離人族社會五年的他,隻能在街上流浪。


    在某次乞討中,他偶然遇見了百年之前,邪魔審判所在龍都的一位總督。


    看著渾身充斥著殺意和狠勁的小男孩,了解小男孩的背景之後,總督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戰爭遺孤。


    意識長河的上方,閻夜令不禁在心頭發問。


    如果當時沒能遇到這位總督,自己現在又該是什麽模樣呢?


    可還沒來得及細想,意識長河便已經再次流動。


    進入龍都之後,在審判所總督的培養下,他變得越來越強,成長的速度讓龍都之中的所有高層都感到震驚。


    他的境界一路向上攀升著,不出七十年,他就已經坐上了至尊境的寶座,並且掌管著整個邪魔審判所。


    但當所有至尊境以上的人物都依靠血脈或者收徒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之時,隻有閻夜令依舊是孤身一人。


    他的行為讓所有的大夏高層都感到不解。


    至尊境,邪魔審判所的所長,這兩個名號,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對大夏的局勢和政權掀起萬丈波瀾。


    而這個男人似乎對這些統統不感興趣。


    他隻是在大夏各處不停地重複著揮刀,腳下的異族屍骸也越堆越高,‘煞神’的名聲越來越大。


    但也越來越孤獨。


    不知不覺中,他的人生之路已然走到盡頭。


    閻夜令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自己的人生濃縮起來,竟然如此的無趣和短暫。


    他曾聽到士兵們談論生死的話題,他們說人會從哭聲中來到這個世界,也會從哭聲中離開這個世界。


    當時,閻夜令當時在軍營之外愣住了。


    他的腦海中突兀地浮現出一個問題。


    在自己瀕死之際,會不會有人為自己哭泣呢?


    他極力在腦海中搜索,可回蕩在腦海中的卻隻有成千上萬名異族臨死前淒慘的哭喊聲,


    此刻,不知為何,站在自己人生的長河之中,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這個問題。


    他隱約記得,是有這樣一個人的。


    在剛才的回憶之中,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麽。


    似乎...自己漏掉了一個女人....


    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女人。


    回憶已經走到了盡頭。


    黑暗如潮水一般朝他湧來,就要將他徹底淹沒。


    算了,一切都結束了,已經不重要了。


    可就世界即將歸於寂靜之時,閻夜令卻忽然感覺自己聞到了一絲熟悉的花香。


    花香帶著濃鬱的芳草氣息,如同清晨的朝露一般甘甜。


    緊接著,一股暖意從身體中湧出,正在將身體中的寒意盡數驅散。


    這是怎麽回事?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微微睜開眼眸,模糊的視線中,映照出女人疲憊無比卻依舊無比驚豔的容顏。


    女人高傲無比,烈焰紅唇,似乎天生就帶有女王一般的氣場。


    可這個宛如女王一般的女人此刻滿臉淚水,就如同一個犯錯的小女孩,拚命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閻夜令,不許死!”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死.....”


    在女人身後,一朵妖異到極點的巨大花朵綻開,將兩人的身體包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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