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其他,師淺淺費力破開禁錮,見暗處的人沒有再動手,這才飄上了岸邊。


    剛整理好衣衫的景辭深見狀,緊皺著眉頭把披風裹得死死的。


    眼底帶著殺氣。


    師淺淺停下腳步,心虛地撓了撓頭。


    “方才是我不對,以後一定補償你,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的神色一肅,眼神銳利,與方才判若兩人。


    “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第一件事,跟我去城東,三石山,立刻馬上!”


    見她這般,景辭深才鬆了口氣,冷哼著點了點頭。


    “我先行一步。”她額首,消散在原地。


    而此刻的城東郊外,三石山巔,明亮的篝火在月色下環繞成圈,照亮了地上繁雜的石刻符陣。


    符陣中央躺著一位臉色慘白的少女,她的手腕被利器劃開,鮮血潺潺如溪流一般,順著石台的溝壑,將整個符陣漸漸填滿。


    正是師六小姐的肉身。


    “孫道長,你確定將這六丫頭的肉身祭了,我家顏兒的婚事,便可順利達成嗎?”


    女子一身華服,即便有些年歲,依舊風韻猶存。


    她身側的孫道長一襲道袍,周身卻沒有絲毫仙風道骨的氣息,反而陰暗難測。


    孫道長側目瞥了女子一眼,似是有些不滿。


    “柳姨娘,似是對本道不信任?”


    “不敢不敢!”


    “哼,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本道施以借運之陣,奪了這丫頭的氣運,就憑你們師府那些個庸才,如今能個個混的風生水起?”


    “孫道長,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六丫頭的氣運被奪的差不多了,我也是怕,最後的殘餘,不夠支撐我顏兒的婚事穩成。”


    “你當她是普通人嗎?福壽命格,是天生福壽雙運的,世間難得一見,也正是這般運勢,才能夠支撐你們師府十年,不過可惜啊,再好的氣運,也經不起你們這麽多人的掠奪,如今她氣運盡,命數竭,也就能最後利用一回了!”


    說罷,孫道長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唇角的笑意陰險又垂涎。


    “這麽好的命格,可不能浪費了,你氣運是盡了,但魂靈,卻也是大補的。待我完成陣法,你油盡燈枯,我便生吞了你的魂靈,想必這修為,定能大增!而且區區閑王妃的位置,以你僅剩的氣運,也是小事一樁。”


    “不不不,孫道長,我家顏兒,不是要做閑王妃,閑王除了有一副好皮囊,餘下不過是個廢物罷了,我們顏兒要做的,是太子妃!”


    不等孫道長說話,一聲輕笑在夜色響起。


    “洗洗睡吧,夢裏啥都有!”


    一道熒光轉瞬而過,隨後師淺淺便出現在了石台之前。


    看著眼前的陣仗,師淺淺下意識驚訝。


    “什麽鬼?”


    “這話該本道問你,你是何方妖孽?”


    那道士長得醜,師淺淺懶得理他。


    在細細打量了一番那祭壇之後,才明白這就是那個,害死六小姐的,奪運吞魂的極惡之陣。


    師淺淺死於惡鬼陰邪伎倆,六小姐卻是死於至親之人的貪婪與利用。


    因她身懷百年難得一見的福壽命格,所以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整個師府當作墊腳石,以陰損的術法,強行奪取她的氣運,轉而滋養本該庸碌一生的他們。


    靠著她的氣運,師府變成了相府,府中上至主母下至庶子,個個混得風生水起。


    而她,卻因為氣運被奪體弱多病,被病痛和冷眼折磨了十六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最美的這年。


    師淺淺還記得,在肉身中接收記憶之時,腦中那鋪天蓋地的,黯淡無光的過往。


    那是師六小姐作為養料,被利用、被壓榨,卻從未被愛過的一生。


    若不是她穿越過來,幫著師六小姐超度輪回,恐怕就連她死後,魂靈都要被利用個幹淨。


    就像現在。


    想到這裏,師淺淺的眸色暗了下來。


    師淺淺回頭,看向那孫道長。


    “就是你這狗東西,逆天道,害人命?”


    一聽被人罵了,孫道長也怒目而視。


    眼前人分明和這“師淺淺”長得一樣,但他又確信這不是“師淺淺”。


    不過不重要了,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今日吞一個是吞,吞兩個也是吞。


    “不知死活的妖孽,今日我便生吞了你!”


    孫道長說罷一揮手,黃符朝著師淺淺丟出,拂塵沾符水,也朝著師淺淺甩了過來。


    師淺淺一聲冷笑,絲毫不去避讓,也不受其分毫的影響,反而淡定的跨過火圈,朝著他快步走來。


    見黃符和符水都無用,孫道長一臉詫異,“怎麽會無用?”


    師淺淺一臉無語,“狗東西,你也配做道長?你難道不知,有些鬼魂,是有福報修為相護的嗎?”


    “你也是修道之人?你到底是誰?修的什麽道?”


    “我啊,走的隨心路,修的隨緣道。”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狗東西,我的意思是,道法萬千,我自逍遙,一切全憑老娘樂意。”


    “死丫頭,不許再叫我狗東西。”


    孫道長破防了,但更破防的,是柳姨娘。


    孫道長一直對著她身後說話,她卻什麽都看不見。


    “孫道長,你在跟誰說話?”


    話音剛落,一股冷氣在她身後傳來,她瞬間寒毛直豎。


    師淺淺笑著挑眉,“蠢貨,我在拖延時間,你沒看出來嗎?”


    孫道長這才反應過來,但為時已晚。


    師淺淺一個響指,憑空而起的傀儡符已然附著到了柳姨娘的後背。


    這是她占用任耀身體時候悄悄畫下的,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麽快便派上了用場。


    隨著師淺淺的抬手,柳姨娘的手也緩緩抬起。


    “我這是怎麽了?我的手,不受我控製了!”


    柳姨娘一臉驚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猛然砸向了祭壇的石台。


    石台棱利,柳姨娘也是用盡了力氣。


    下一秒,歇斯底裏的慘叫聲響起,她的手腕應聲而斷。


    折斷的腕骨穿透血肉,翻折著清晰可見。


    鮮血洶湧散落一地,師淺淺滿眼冷漠。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這,隻是個開始。”


    說罷,隨著師淺淺的手再次滑動,即便柳姨娘疼得快要暈過去,也還是隨著師淺淺的動作,用血在半空畫下了符咒。


    孫道長想要上前,師淺淺一聲冷笑,“狗東西,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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