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辭深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下意識側眸看向窗內師淺淺的身影。


    隨後又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情劫嗎?那還是不渡也罷。”


    無塵沒有再說什麽,笑得莫測高深。


    但景辭深卻想起了師父曾經說過的話。


    “命星命定之人,同你的羈絆,可不僅僅是左右你生死的關係,你一定要恪守本心,莫要...”


    後麵的話語,皆被清風散去。


    外麵安靜下來,內裏師淺淺卻是心緒傾覆。


    “就這樣?就愛的如癡如醉了?”


    “你會懂的。”


    “我不懂,狗男人才不能影響我修道。”


    “不,你會懂的。”


    愛魄笑著指了指她的心口處,“到時候,你的心會告訴你的。”


    一番交談,愛魄心甘情願被師淺淺收回,無塵也心甘情願放愛魄離開。


    但師淺淺不樂意了。


    最終還是在愛魄和無塵充滿愛意的眸子裏放棄,決定再給他們一些時間。


    “明晚會是啟陣的時間,到時你再回來吧,你們...珍惜時間!”


    說罷,師淺淺一聲歎息,轉身離開。


    她相信愛魄,也憐惜她。


    可是複活還是要複活的,所以隻能選擇多給他們一點時間。


    等出了玄空寺回到了馬車,師淺淺和景辭深一路無話。


    師淺淺被這奇怪又糾結的情緒占據,而景辭深也被無塵的話困惑。


    陽光從窗口躍入,跳脫著在兩人身上掠過。


    竟有一種別樣的曖昧。


    等到了王府,師淺淺正準備飄進去,就被景辭深叫住。


    “今晚是賠罪宴,你要準備好。”


    師淺淺唇角輕勾,“早就準備好了!”


    景辭深按照師淺淺的要求,早就在山上布好了陣。


    為了萬無一失,師淺淺還前去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回了王府,等待著入夜的晚宴。


    景辭深以賠罪為由設的家宴,請了相府闔府前來。


    不過雖然礙於聖上的原因,相府的人不好不給麵子,但對於景辭深本人的輕視也是存在的。


    所以到了最後,邀請的闔府赴宴,也隻來了相爺夫婦,還有一位庶姐,師顏顏。


    也就是之前被師淺淺推下山坡的,柳姨娘的女兒。


    母親被收拾了,她自然是要來的,畢竟是受害者家屬嘛!


    師淺淺一番準備,在入夜之後,五人尷尬的坐在了飯桌上。


    眾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身為長輩的相爺師柏鬆開了口。


    “今日能得王爺相邀,是我相府之幸,隻不過,淺兒好歹也是我相府嫡女,雖有婚約,可到底是還未出閣,王爺這般將她留在府中,實在不妥。”


    “可依本王看來,在王府她還能安然無憂,但在相府,或許就連活命都未必能做到吧!”


    景辭深話說的直白,師柏鬆臉色瞬間就白了。


    難道閑王知道借運一事了?


    “王爺,這話何意?”


    “怎麽?相爺不知道嗎?那晚若不是本王救下淺淺,淺淺如今,怕是已經是一抔黃土了!”


    淺淺?


    師淺淺詫異地看向景辭深。


    師柏鬆此番倒是真的一臉懵,畢竟柳姨娘到現在也還沒醒過來,那晚的事情也就沒有其他外人知道。


    師柏鬆看向師淺淺,“到底是怎麽回事?”


    師淺淺還是按照原身的習慣,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


    “那日柳姨娘新燉了燕窩過來給我,可我吃了過後,便沒了意識,後麵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


    “後麵的還是本王來說吧,那位柳姨娘找了個道士,在山巔之處擺陣,以淺淺的血為引,想要獻祭她的肉身和靈魂,為柳姨娘的女兒,換取太子妃之位!”


    什麽?


    此話一出,眾人都變了臉色。


    本來一直一副受害者模樣裝可憐的師顏顏臉色瞬間就白了。


    而如今的相府夫人孫悅弗立馬就冷冷地看向了師顏顏,眼底都是警告。


    了解相府的人都知道,孫悅弗育有一子,可自小嬌慣已經廢了,隻知吃喝嫖賭,完完全全的紈絝子弟。


    而相府的大小姐卻是皇子妃,大皇子更是有望成為太子的最佳人選,所以一直以來,為了這廢物兒子,孫悅弗一直是巴結著大小姐的。


    如今竟然有人肖想太子妃之位,還是平日裏備受寵愛壓她一頭的柳姨娘的女兒,她自然是不允許的。


    這個道理師顏顏也自然明白,不僅是孫悅弗,這事兒要是被大姐知道,她可就真的完了!


    “這不可能,我娘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師顏顏話音剛落,一聲輕笑便從景辭深的口中傳出,他唇角淡笑,但卻格外的冷冽。


    “那你的意思是說,本王在說謊嘍?”


    “這...”


    “相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山巔查看,那邊還保持著本身的樣子,血色滿地,可真是觸目驚心,至於柳姨娘是不是從那個地方被救起來的,相爺也是一問便知,若是還不信,本王也可以再詳查一番,找出其他的證據來。”


    關於被借運一事,相府本就不敢讓外人知道,如今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師柏鬆自然不敢再讓景辭深將此事深挖。


    “既是王爺說的,那便定然是真的,我真是沒想到,這柳姨娘竟然做出這等事,等我回府,定不輕饒。”


    一句話便定了罪,師顏顏臉色慘白得很。


    思慮一番,瞬間就哭了出來。


    “我也真是沒想到,我娘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淺妹妹,幸好你有王爺相救,否則,若出了什麽事情,我可真是死一萬次都贖不了罪了!”


    師顏顏本就生的好看,柔情似水的,如今這一哭,可真是讓人心頭發軟。


    但這招對師淺淺是沒用的。


    她反而心裏震撼。


    為了摘幹淨自己,竟然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可以舍棄。


    事情鬧成這樣,師柏鬆趕緊打圓場。


    “淺兒啊,顏兒平日裏最疼你了,你是知道的,此番事情,皆是那柳姨娘錯了心思,顏兒也是不知情的,你們說到底都是親姐妹,可不能因此生了嫌隙。”


    嫌隙?


    那可以用命來填的嫌隙!


    見師淺淺不說話,師柏鬆趕緊伸手,夾了菜放到了師淺淺的碗裏。


    “既然事情都說開了,自然也是不能辜負王爺一番美意,淺兒多吃點。”


    師柏鬆話音剛落,景辭深卻將師淺淺的碗推到一邊。


    “相爺作為淺淺的父親,竟不知淺淺從來不吃這魚塊嗎?”


    師柏鬆臉色一黑,景辭深好似沒看見似的,反而拿起筷子,重新給師淺淺夾了不少菜。


    師淺淺也是驚訝的,因為景辭深給她夾的,確實都是她喜歡吃的。


    “多吃些。”


    景辭深說著,還伸手,溫柔的摸了摸師淺淺的頭。


    師淺淺有些迷糊,這一波美色加溫柔的攻擊,的確不好扛得住。


    而兩人這般落在師顏顏的眼底,就在低眸之後化為了陰沉的嫉妒。


    她是恨師淺淺的。


    明明當初她娘極盡寵愛,等她被生下來就是可預見的被捧在手心裏。


    可偏偏那個時候,師淺淺的娘入了府,奪了寵愛不說,還礙於身份,讓她們不能麵世,一直偷偷藏在宅子裏。


    後來師淺淺出生風光無限,而她卻隻能躲在角落裏看著她錦衣玉食。


    是師淺淺和她娘奪走了屬於她的一切,如今憑什麽自己在府中被欺壓,而她一個病秧子,竟然得別人這般的嗬護。


    嗬護她的,還是風華絕代的閑王。


    總有一日...總有一日...


    師顏顏的惡意,師淺淺感受得到,但她隻當看不見。


    “淺兒能得王爺這般相待,我便也放心了,隻不過如今還未成親,淺兒還是回相府,更為妥帖。”


    “淺淺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自要護她周全的。”


    “王爺這話嚴重了,此番是我疏忽了,但我保證,這類事情,此後絕然不會再發生了,淺兒,你說呢?”


    師柏鬆表麵溫柔地看向師淺淺,好似在詢問她的意願。


    但眼底裏卻是師淺淺熟悉的威脅。


    不過既然要為原身討回公道,自然是要回相府更容易些。


    “父親說的是,我還是回相府吧!”


    師淺淺隻裝作溫順模樣,這讓師柏鬆很是滿意。


    見狀,景辭深故作無奈,隻好點頭,“既然淺淺想回去,本王便也不阻攔了,隻是相爺,若淺淺再出什麽事情,本王便不會再讓步了。”


    “那是自然,為父也不會讓淺兒有什麽差錯的。”


    “既如此,那便同飲一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收拾一番,本王便送淺淺回去。”


    “好。”


    師柏鬆目的達成,很是高興,眾人一起舉杯,隨即一飲而盡。


    然而酒水下肚,笑聲還沒傳出兩聲,隨著幾聲悶響,那三道身影已經倒在了地上。


    師淺淺看向景辭深,“這就是你的法子?”


    “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麽直接。”


    景辭深輕笑著揮了揮手,任耀便帶人進來,將師柏鬆和師顏顏抬了出去。


    “其他人也已經在山上了,時候差不多了!”


    師淺淺起身,伸了伸懶腰,眼底激動。


    “我師淺淺,終於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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