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知道你們都為和平而感到慶幸,這一點我感同身受。


    我們是軍人,但也是人,我們都不願意去麵對炮火和子彈,感受肢體分裂的痛苦,


    即便那是我們的義務和責任。


    但是我們必須保持冷靜的頭腦,這次停火很顯然是加洛林人提出的,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我們必須清楚地知道。”


    李輝大聲嚷嚷著,他看上去並不激動,甚至越發的冷靜。


    “那你說一說吧,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


    有人笑著打趣道,隨後傳來哄笑聲,這些都是沒出學校的雛鳥,他們喜歡“挑戰”別人。


    “那我們就把現在雙方麵臨的情況鋪開來談談吧。”


    李輝也麵露微笑,他並沒有感到被挑釁,反而因為有人與自己互動,而感到莫名的興奮。


    就好像一個小說家,他會懼怕讀者給自己寄刀片麽?


    不,如果真的收到一箱子刀片,他會興奮地打開櫥櫃,取出香檳慶祝。


    他不會懼怕什麽,不管是讚譽還是貶損,都沒關係,對於一名小說家而言,他唯一害怕的東西其實是——沒有讀者。


    “加洛林人麵臨著失敗,他們被我們揍得屁滾尿流,我就在前線,甚至親自踢過他們的屁股,我率領我的車組,穿越壕溝,用機槍對著他們掃射,就好像在掃蕩一群老鼠。


    就像這樣。”


    李輝微微彎曲膝蓋,弓著腰,擺出一個在坦克裏掃射的動作。


    他的樣子有些滑稽,不少人都發出笑聲,甚至吹起口哨,起著哄,食堂的氣氛竟然再度熱鬧起來,又吸引了更多人來圍觀。


    “然而我不認為,我們已經取得最終的勝利。


    他們丟盔棄甲,一路向西逃跑,我們占領了南錫,占領了梅斯,打開了通往巴黎的通道。


    結果這個時候,加洛林人提出了停戰,難道僅僅因為,他們害怕了麽?”


    李輝停下來,用視線掃過眾人,然後舉起一根手指,輕蔑地不停擺動。


    “不,這是他們的計謀,加洛林人並不是因為害怕而停戰,這是他們詭計的一部分。”


    說完話,李輝緩緩閉上眼睛,他的停頓讓很多人感到好奇,這個轉折的時間把握得非常好,吊起了人們的胃口。


    “他們在拖延時間,在麻痹我們。”


    “諸位,相信你們都熟悉那裏的地圖,知道在丟掉南錫和梅斯後,擋在巴黎前麵的,隻有凡爾登的山區。


    他們會依托有利地形組建防線,並且在那裏集結軍隊,而這需要時間。


    所以這次停火,就是他們的計策,利用這段時間,他們可以充分調動部隊和資源,在那裏築起一道堅固的防線。


    而我們則會隨著時間流逝陷入被動,南錫和梅斯我們不能放棄,這成了負擔,於是攻防轉換,我們不得不在考慮防禦的基礎上進攻,力量被分散,從而導致整個戰局陷入被動。”


    李輝說完話,歎息地搖搖頭,此時有一名學員突然站出來,大聲的嚷道:


    “不,這個想法太悲觀了,如果他們真的隻是因為害怕呢?


    要知道他們丟失了大量的土地,他們如果不甘心,會發動進攻,而不是防禦。”


    這個學員的話,有很多人讚同,一些人跟著附和,表示加洛林人隻是害怕了。


    “這就是我要講的第二點,我們和加洛林人,誰更害怕時間。


    我們擁有肥沃的土地,和接近五千萬人口。


    擁有煤炭和鐵礦石產區。


    但是加洛林人的資源更多,雖然他們本土的人口隻有不到三千萬,然而在海外殖民地,人口卻超過一個億。


    另外這些殖民地的資源更加豐富,甚至擁有我們急需的石油和橡膠,所以他們的恢複速度會更快,不僅能夠保證兵源,更能在資源方麵,形成碾壓般的優勢。”


    李輝的話說完,再度看向那個質疑自己的學員,作為軍校生,他們都知道一些戰略信息,如果算上殖民地,加洛林人的確比薩克森方麵更加具有有優勢。


    這一點沒有人能夠否認。


    “那我們怎麽辦,柏林已經宣布停火,談判估計已經在進行中了。”


    有人指出現在的問題,他們隻是軍校生,對國家高層的決策,沒有絲毫影響力。


    “我們可以去請願,同時將我們的想法向民眾們公布。


    隻要集合越來越多的力量,我們就能對柏林形成影響,作為一名普魯士人,我們有這樣的義務。”


    李輝說完,就迅速轉換話題,一邊高度讚揚普魯士的榮譽精神,一邊嚷嚷著現在是他們實現這些榮譽的時候。


    簡而言之,就是給學員們洗腦。


    這讓很多人產生共鳴,當他再度發出請願號召時,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振臂歡呼,表示要加入這場浩浩蕩蕩的請願活動。


    “但是我們的人好像不太夠。”


    部分學員發現,現場支持請願的人,隻有幾百個,這點兒人無法形成任何壓力。


    別說柏林,哪怕是施壓學院都做不到。


    “我們可以使用廣播,讓更多人知道真相和危險。


    同時去斯圖加特散發傳單,讓普通民眾也知道這個所謂的‘和平’,實則是加洛林人的騙術。


    他們在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蒙蔽我們,妄圖在積蓄力量後,狠狠捅上我們一刀。”


    李輝高聲說著,一時間整個食堂裏都是議論聲,學員們都在商量這麽做的後果,不少人露出為難之色。


    要知道軍事學院的管理相對嚴格,請願這種事情,在普通學院裏或許不算什麽,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在軍事院校,這屬於嚴重的違紀行為。


    輕則處分,重則直接開除,甚至被送上軍事法庭。


    “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我的名字叫做赫爾墨.格雷.海因裏希,來自軍官培訓班,而且是這一期的班長,你們很容易求證。”


    見到有效果,李輝當然不會就此放棄,他大聲地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名字,並且表示,願意為這次請願活動負責。


    他的坦誠和勇敢贏得了其他學員的好感,於是在一陣混亂後,他們竟然組成了幾個小組。


    李輝帶領大多數人,直接前往廣播室,然後占據那裏,對全校進行廣播。


    而隆美爾則成了傳單組的負責人,在眾籌了800多馬克後,他將帶著幾個人,迅速前往斯圖加特聯係印刷廠,盡可能在今晚就把傳單引出來。


    艾琳達也被指派了任務,這個滿臉懵的姑娘,成了聯絡組負責人,所有活動隊伍,都需要把進展和結果,報告到她這裏。


    就這樣,他們從食堂出發,李輝帶著近五百名學員,一邊喊著口號,一邊浩浩蕩蕩地奔向播音室所在的大樓。


    說是大樓,實際就是一棟五層建築,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但這樣一支隊伍的出現,還是極為明顯。


    “你們要幹什麽,不要聚集,立刻解散。”


    樓內還有教官和工作人員,他們迅速走出來,對著浩浩蕩蕩的學員隊伍喊話。


    教官的出現,讓一些學員不由得後退,這種先天的壓製,根本無法抗拒。


    “我們有些事,需要借用廣播室。”


    但是李輝迅速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所有學員之前,對著教官們恭敬的說道。


    “廣播室不能外借,快點兒解散,不然我就讓警衛連強行驅散你們。”


    其中一名教官伸出手,想要推一把李輝,結果卻被李輝單手扣住,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被直接製服。


    眼見掙脫不開,這名教官竟然伸手去摸槍,結果李輝速度更快,他先一步將手槍奪過來,隨後對著天空扣動扳機。


    “砰!”


    魯格手槍特有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得臉色大變。


    說好的請願,怎麽突然就開槍了。


    “抱歉,在前線待太久,習慣了。”


    在取得武器以後,李輝也鬆開了手,他把教官扶起來,但是顯然對方並不領情。


    “你這樣無異於嘩變,會上軍事法庭的。”


    教官惡狠狠地說著,但是他沒有再阻止什麽,畢竟自己的配槍,已經被對方搶走,而且還被激發。


    事情的性質,發生了改變。


    “我知道分寸的,非常感謝。”


    李輝說完話,便示意眾人衝進大樓,此時已經無人阻攔他們,畢竟學員持有了武器,僅靠教職人員的身份,起不了任何作用。


    隨著眾人占據播音室,在調試好設備後,李輝清了清嗓子。


    這是他第一次發表電台演說,感覺……似乎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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