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緩緩開動,李輝與斯卡托中將坐在包廂裏,他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談論著。


    作為遠征軍的中堅力量,斯卡托中將率領一個整編師,一個混編合成旅,還有三個獨立團級單位,共計三萬餘人,組成索馬裏第一集團軍,預計在柏培拉登陸,控製亞丁灣沿岸的公路線。


    這是一場豪賭,畢竟不列顛人是否開放蘇伊士運河還是未知數,如果他們不允許意大利軍隊通過,事情將會變得非常麻煩。


    對於這個可能,他們兩人都是心裏沒底,以至於說著說著,就講起了備案。


    是的,意大利國防部製作了備案,那就是繞道好望角,在海上最少飄蕩三個多月,再抵達索馬裏。


    這是最糟糕的結果,誰都不願意如此。


    咚,咚,咚。


    包廂的門被輕輕敲響,斯卡托應了一聲,門被打開,一名參謀站在外麵,他表示有些事情,需要和斯卡托商量。


    李輝微笑著站起身,他是“外人”,知道需要回避,在和斯卡托招呼一聲後,便走了出去,並貼心地將門關上。


    穿過車廂的過道,李輝回到自己的包廂裏,他關上門,打開取暖用的煤油爐,將咖啡壺放上去,然後望向窗外。


    這是一趟前途未卜的旅程,不可預見的東西太多了,回歸平靜以後,孤獨和不安開始在心頭縈繞。


    在離開羅馬前,他和佩卡拉攤牌了,自己在意大利不可能滯留太長時間,在結束北非之行後,他肯定要回到薩克森去。


    所以他要求盡可能多地賺取資本,把瑞士的銀行賬戶填滿。


    對於這個問題,佩卡拉表示理解,不過她更希望能保持長期的合作關係。


    他們從夜晚談到清晨,從酒館談到旅館,在房間共進早餐後,終於達成一份雙方都算滿意的合作方式。


    李輝如果離開意大利,那麽他對意大利國防部的影響力就將消失,所以拿到的錢將會減半。


    這樣分出去的錢少了,弗蒂尼家族樂於維持與他的合作關係,所以不會在賬目上做手腳。


    另外關於800萬裏拉訂單的事情,佩卡拉可以按照20%的比例打入李輝的瑞士銀行賬戶,不過僅限於這一次,之後國防部的訂單,依然會按照10%的比例打款。


    在雙方都適當讓步以後,這個口頭協議便生效了。


    然而李輝並不認為將比例降低到5%之後,佩卡拉就不會在賬目上做手腳,他對黑手黨又不是沒有任何了解,事實上據他所知,弗蒂尼家族本就是以做假賬聞名,他們在意大利金融圈,就是一個公開的流氓。


    對於這樣的合作夥伴,他沒有一丁點兒信任。


    等到從意大利抽身離開,李輝就準備將所有轉移到瑞士的存款,兌換成黃金,然後存進瑞士銀行的金庫裏。


    他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會用到這筆錢,而現金會貶值的,隨著時間流逝,通貨膨脹會不斷稀釋貨幣價值,但是黃金卻可以經得起時間考驗,而且越來越值錢。


    然而除了生意,他對意大利沒有任何留戀,他想要回到薩克森去,因為在異國他鄉,總覺得隨時會掉入某個陷阱中。


    不管是意大利國防部,還是佩卡拉,他們都在不停地算計自己。


    “算了,等索馬裏的事情結束,就寫一份申請,回到88坦克團去。”


    李輝感覺一陣煩亂,他努力把這些東西拋出腦海,拿起煮好的咖啡,給自己倒上一杯。


    那不勒斯的事情很順利,斯卡托的部隊按照規定時間集結到位,他們登上早已準備好的貨輪,在軍艦的護衛下離開港口,向著埃及方向緩緩駛去。


    在貨輪相對狹小的空間裏,李輝的一身普魯士軍裝格外惹眼。


    意大利的底層士兵並不知道他的存在,所有總是投來好奇的目光,這讓李輝不勝其擾,最後幹脆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盡量減少外出。


    不過這並不表示他與世隔絕,斯卡托會時不時地找他來會議室,在討論一些布置和安排時,也會透露外麵發生的事情。


    對於不列顛人而言,索馬裏是他們嘴邊的肉,自然而然,會對意大利的入侵感到不滿。


    但是伊諾蒂展現出極為強硬的態度,他表示正是不列顛的不作為,才導致意大利公民遇難。


    雙方唇槍舌劍,互不相讓,最後伊諾蒂不得不放出大招,表示如果不列顛關閉蘇伊士運河,那麽意大利海軍,就阻斷他們在地中海的通行權。


    這等於打中了不列顛人的七寸,因為從東南亞到南亞的所有貨輪,都要通過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然後再進入大西洋,回到不列顛本土。


    如果意大利方麵真的封鎖了地中海航運,那麽不列顛的利益將會大幅受損。


    經過短暫的談判,不列顛人最後做出讓步,他們同意放行意大利軍艦和運兵船,同時對他們後續的船隻也不再設限。


    但是意大利也必須讓出亞丁灣沿岸的索馬裏地區,保證紅海的控製權,始終被他們攥在手上。


    這是一個折中的方案,在與國防部協商後,意大利首相府答應了這個條件。


    不過因為讓出了亞丁灣沿海地區,斯卡托的部隊就不能在柏培拉登陸,於是計劃重新製定,第一集團軍的登陸點,改為奧比亞,在集結以後分兵兩路,一路沿著海岸線向北,占領埃勒地區,那裏是與不列顛人勢力的邊際線,另一路則向西北方向前進,深入荒漠腹地,占領重鎮加勒卡約。


    這個安排讓李輝很高興,蘇伊士運河的開放,讓他免於在大西洋上吹三個月海風。


    不過對於意大利軍隊的計劃,李輝其實是有不同意見的,他們的進展太快了而且後續補給的方案可以說漏洞百出,一旦進展不順,極有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但是他並沒有出聲提醒,他謹記霍蘭德的提醒,不要幹預意大利軍隊的指揮。


    經過幾天的航行,他們終於看到非洲大陸的地平線。


    船上大部分官兵都是第一次來到非洲,他們登上甲板,不停向著那邊眺望歡呼,又喊又叫。


    因為這些人全都聚集在船的一側,船長不得不找到斯卡托中將,希望他能約束一下部隊,船隻已經有了約2度的傾斜,雖然不至於側翻,但是也給航行造成了麻煩。


    於是斯卡托讓軍官迅速把士兵們趕回船艙,但這個命令不包括李輝,他靜靜站在船舷的高處,眺望非洲大陸,心中感慨萬分。


    他上輩子沒機會來非洲,想不到穿越了,卻能與這片大陸“見上一麵”。


    因為沒有獲得進港許可,他們在距離塞得港三公裏外的地方拋錨停留。


    所以他們可以遠眺這座非洲城市,當夜晚來臨,那閃爍的燈火讓他們大為震撼,都說非洲落後,但這地方的燈光密度,已經不遜色於意大利的港口城市了。


    “作為蘇伊士運河的入口,這座城市會如此繁華,並不讓人意外。”


    李輝眺望塞得港,用感慨的語氣說著,他知道這條運河意味著什麽,那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數不盡的金錢。


    可以說誰控製了這條運河,誰就控製了一座永遠花不完的金庫。


    “但是不列顛人的胃口並沒有滿足,他們依然在不斷擴張。”


    斯卡托搖搖頭,其實他想不明白,不列顛人明明已經是歐羅巴最富有的國家了,他們為什麽還要到處惹事兒。


    “貪婪是沒有辦法停止的,今天你掙到100裏拉,就會想明天掙200裏拉,當你掙到200裏拉,就忍不住會想掙400裏拉。”


    李輝攤開手,他太懂得貪欲了,事實上人類的發展,就是依靠不斷膨脹的胃口,因為有野心,所以才需要進步,當野心一點點實現,他們也在進步的路上,越走越遠。


    直至超脫了自然規律,成為這個星球的主宰。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不過還是希望他們能節製一點兒,至少在我離開索馬裏前,他們不要再搞出什麽事情。”


    斯卡托歎了一口氣,離開本土,他的心裏也是缺乏安全感的,不列顛人和他們不同,在北非經營多年,雖然讓出了索馬裏東南部,但是他們背靠蘇丹和埃及,擁有空間和後勤的絕對優勢,如果發生衝突,他的部隊恐怕很難支撐。


    李輝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在他看來,隻要意大利人能夠順順利利占領該占領的地盤就好。


    然後自己回到羅馬,打一份報告,風風光光地返回薩克森去。


    兩個人各有心思,所以話並不多,吹了一會兒海風後,就回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獲準進入運河,這是一次奇幻的旅程,蘇伊士運河北部處於地中海濕潤氣候,所以兩岸林地和農田很多。


    但是到了南部,就全部成了一眼望不到頭的荒漠。


    當他們離開運河,進入紅海,突然一陣炙熱的海風襲來。


    李輝知道,這是在歡迎自己,踏入未知且危險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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