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豐率領潰不成軍的殘兵敗將狼狽地逃回營寨,周全、薜啟與孫如賓惶惶不安,現在他們反叛的罪名已坐實再回蕃地不知下場如何?真是騎虎難下。


    周全露出後悔之意,他無精打采地說:“沒想到這些蕃兵們見硬就回就好像綿羊見到狼,真他媽的沒見過世麵。”


    “我們的蕃兵遠不如中軍,中軍每日都在操練,我們呢,不就吃喝睡大覺嗎?訓練幾何?哪與正規軍作過戰?不過是攆攆盜匪、打打搔擾的蠻族部落而已。”薜啟很感歎,“幸虧我們的主帥當機立斷沒有繼續打下去,若繼續打下去我們三人死無葬身之地。”


    四個人灰溜溜的,覺得此次出征真是竹籃子打水不但沒有占著便宜,興許還引來殺身之禍。


    “不怕!”見三個弟兄不同程度地懊悔,齊豐便給他們打氣,“我們先回蕃地若中軍攻打我們,我們幾家再聯合共同對敵。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發了兵就火拚到底。大丈夫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齊將軍說得對,我們必須團結一致,不然,我們就會被朝庭的兵馬一個一個地擊破。”情緒穩定後的周全見齊野還有底氣絲毫沒懈怠,馬上又振作起來,“如今的後齊已爛到根子上了沒有幾天熬頭了,我們怕什麽?”


    “說得對!後夏到了什麽時候了?苟延殘喘,”薜啟不再頹萎心情亮了起來,“呼延況正等著我們內亂呢,到時,還未等皇上殺我們呼延況就已滅夏了。”


    “哈哈哈……”


    三個人,互訴心曲,故意取樂以驅散心中的恐慌。


    “幸虧我們手頭還有兵,回去之後我們再招兵買馬不怕朝庭來打我們。”很久沒有說話的孫如賓被鼓舞了,他覺得畢竟他們手中還有兵還有財力,與朝庭對峙下去也有資本。朝庭也不敢將兵力全都放在他們身上,呼延況虎勢耽耽大有滅夏之勢,朝庭得備用足夠的兵馬迎戰呼延況。“我們現在趕緊撤回吧!不能猶豫了,不然,朝庭興許派兵追殺我們。”


    就這樣,齊豐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如過眼煙雲。


    江承澤所率中軍並沒有多大損失,反倒是蕃兵們的損失要大一些。當吳階將這個消息報給齊野時,齊野鬆了一口氣。


    “逆子!想爭太子位,門兒都沒有。”他青筋直蹦,罵完後又跺了跺腳,“都是桑妃惹的禍,將桑妃給我殺了!不殺她,難解朕心頭之恨。”


    吳階馬上攔道:“陛下息怒,陛下要先穩住大局先不要開殺戒。現在要是殺了桑妃,齊豐馬上會返回來與你魚死網破。”


    “讓她活著?”齊野疑惑地問。”


    “是的,陛下,陛下千萬不能殺桑妃,桑妃已經在冷宮受罰,陛下應知物極必反的道理。”


    聽吳階這麽一說齊野的火氣馬上就減了大半,他倒想得簡單以為殺了桑妃長了他的威風滅了齊豐的銳氣,沒想到這後麵還有後果跟著。


    “不殺就不殺,我也不管了你看著辦!”


    “我們要想殺齊豐陛下賜他自裁,但如此之時,齊豐怎麽能聽陛下的詔命呢?開弓沒有回頭箭,齊豐既然走到這一步就不會回頭了。若發兵討伐他就更不勝算,四個蕃地的蕃兵蕃將們有可能再次聯手,我們興師北伐得需要多少糧草輜重和兵馬?呼延況一定會借此機會攻擊我後齊。莫不如放他一馬,讓他有反思的機會。”


    按吳階之意,齊豐攻不得也碰不得隻有任齊豐逍遙法外。吳階多狡詐?呼延況的兩次攻齊,他早已看出呼延況滅後夏是遲早的事。若後夏內部亂了呼延況就會輕取後夏,他的下場也好不了哪兒去。


    “好吧!讓齊豐暫時在北疆呆著,待朕有機會再收拾他。”


    內憂外患,強迫齊野不會思索也得動點腦袋。身邊無諫臣隻能聽吳階一人的。齊豐回到北疆休養生息,漸漸恢複到從前。隻是他不明白為何他的父皇沒有製裁他?


    “怎麽回事?臨漳城那邊沒有動靜呢?”一個月後的一天,他百無聊賴問起他身邊的李蒙。李蒙是他多年的參軍,兩人情同手足,有很多秘不可宣的事都交與他去辦。“不知父皇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為什麽這麽安寧?難道父皇饒恕了我們?”


    “息事寧人。”


    “息事寧人?”齊豐很驚駭,“一個擅自離職攻打京城的大逆不道之人事後還能逍遙,這不是挑戰皇權?挑戰國法?父皇怎麽向君臣與民眾交待?”


    “內憂外患之時,隻能將目光集中到外寇身上,掃平外寇才有精力製裁內患。”


    “我借了呼延況的光?”


    “是的,大人,大人是借了呼延況的光。後周這幾年經濟發達,財力雄厚,人丁興旺,這一切都推動他迅速完成統一大業。”


    “父皇已意識到後夏的危險?”


    “他未意識到但吳階意識到了。吳階深知蘇越死後,呼延況誰都不懼,他每次攻打後夏就如同玩一次小遊戲。”


    “怨父皇,他為何偏聽偏信?”


    “吳階將他看透,將他當成五歲頑童,除了玩就是玩。所以,吳階將朝中一切事物包攬起來隨意玩弄。兩個人各有所想各取所得。”


    “我恨不能將吳階一刀宰了!”


    “大人是宰不了吳階的,豈止是大人?多少人恨吳階恨得牙根直,想殺掉他解心中之恨,可是誰又殺得了?”


    “殺個蘇越那麽容易,殺個吳階就殺不了嗎?”


    “那當然,蘇越手握重兵皇帝一直擔心他謀反,又有吳階在旁邊側敲,沒有頭腦的皇上馬上就進了套。”


    “吳階能扳動皇帝殺掉功臣蘇越,可是誰能扳動皇帝殺掉吳階呢?”


    “朝中那些諫士早就被吳階擠出朝庭,不是降職就是流放。前前後後,一共有一百多人被他打壓,哪還有人敢扳他?”


    “後夏所有的政務就得聽吳階的了,此局麵無法改變嗎?”


    “大人怎麽看不出當今之事?你之所以要清君側?不就是看吳階把持朝政嗎?為了扭轉大局你已經作了犧牲和嚐試。事實證明,無人能動吳階隻等你的父皇卸任。”


    “恨死我也!”齊豐使勁地砸眼前的案幾,憤憤地說,“如遇機會,我還要‘清君側’!”


    “沒有實力很難‘清君側’,大人一定有這個體會。”


    談話至此,齊豐已無言。麵對如此國情他深知他已無能為力。


    “我們就老老實實呆在北疆吧!”齊豐很無奈地說,“我們既然是北疆的命就認命吧!”


    “大人明智!如此之時,我們隻能這樣了。”


    “喝酒吧!”齊豐苦笑道,“聽賢兄的一番摯言,我是應該慶賀的,慶賀父皇不殺之恩。”


    李蒙也笑了,大聲道:“喝酒才是我們的大事!”


    齊豐此時心中一掃陰霾,知他的父皇近期甚至永遠都沒有機會殺他了。因為後夏已病入膏肓,後夏早晚是呼延況的酒中菜,他們聽天由命也許要好一些。隻是,齊豐雖然有短暫的欣慰,心靈深處還有隱隱的不安。


    酒過三杯,齊豐終將他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我們是信命,相信命運在安排我們。可是,後夏一旦滅亡,我是齊野的長子我還能活下去嗎?”


    這個問題十分的尖銳,也是要害,李蒙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我們先喝酒然後再研究這個問題。”


    為了驅散尷尬齊豐不得不繼續喝酒,他心事重重地在想,我若攻打臨漳,我有可能被銖殺。但我不攻臨漳,後夏滅亡後有可能被呼延況處死。這兩條路我應該走哪條呢?


    又喝了兩杯之後,齊豐放下酒杯,道:“賢兄對眼前形勢有何高見?”


    “愚兄沒什麽高見,愚兄也是無能為力。”


    “一點點看法也行。”


    “愚兄以為,大人可以養兵蓄銳,厲兵秣馬,待形勢有力於大人時,大人堅甲利兵出奇製勝。”


    “小弟不明白什麽時候形勢於我有利?”


    “愚兄以為,呼延況與後夏交戰後的對峙階段雙方都有傷亡,那個時候才是大人的機會。大人看準時機找到呼延況的軟肋可以全力以赴背水一戰。”


    “說得好!小弟我也曾經這麽想過,但不確定這個想法的正確與否。若呼延況大滅後夏有生力量,滅我不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嗎?”


    “賢弟錯矣,賢弟不能等到後夏的皇帝被殺之時才出兵,賢弟應在膠著對峙之際適時出兵給呼延況措手不及。這叫什麽?異軍突起。”


    “謝賢兄的忠實相告,小弟銘記在心。小弟明白,作為皇子,作為末世的皇子,隻有最後一搏,魚死網破,否則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齊豐的話雖很淒涼,卻說出末世皇家弟子的無奈與絕望。


    “賢弟不必杞人憂天,時勢如何發展,如何逆轉,不是你我預測得了的。我們現在隻是喝酒,快樂一天是一天。我們為什麽要憂愁呢?”李蒙麵含笑意誠摯地勸道,“也許大亂之時,會有民間英雄揭竿而起,一呼百應。那時,大人的機會就來了。”


    “天下大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嗎?”


    “是的,有可能天下大亂。”


    不知李蒙是在安慰齊豐,還是對形勢確有想法,他的說辭打動了齊豐。齊豐轉憂為喜:“賢兄,今日我們鯨吞豪飲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多麵女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歡樂淩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歡樂淩水並收藏多麵女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