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時常被拋棄被無視被忽略的人,總是活得沒有安全感。


    這會兒仰頭瞧著自家夫君清俊的下頜,忍不住想在他這兒要一個承諾。


    “昨兒我大姐姐的話,世子聽到了麽?”


    謝言慎眯了眯眼,“她想嫁我的話?”


    沈栗甕聲甕氣道,“嗯……”


    謝言慎隻覺得好笑,輕笑一聲,看穿女人眼裏的不安,“你擔心我不要你?”


    沈栗心口一緊,嘴角微抿,心卻高高地懸了起來。


    謝言慎低頭看她蒼白的小臉兒,對這張漂亮精致,清冷中又透著妖冶的臉蛋格外動情。


    不怪他能在沈家那一眾女兒中一眼看中了沈栗。


    實在她生得太過誘人,雲鬢楚腰,婀娜多姿,那雙秋水盈盈的眼,讓人看一眼便忘不掉了。


    他俯身含住她嬌嫩的唇瓣,吻得她呼吸不過來,才稍微放開她,目光凝著她微微起伏卻飽滿的胸口,嘶啞道,“謝言慎的妻,隻會是沈栗一人。”


    沈栗眸光一動,心情雀躍了幾分,一雙眼亮晶晶的。


    叫人看了,便想與她共赴巫山,抱在一起沉淪。


    謝言慎眸光深了深,又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將沈栗那嫵媚柔軟的身子推開些。


    “縱欲傷身,你莫要勾我。”


    “我沒……”


    沈栗真是冤枉,她隻是眼巴巴的看著他而已,什麽都沒做啊。


    謝言慎笑了一下,俊臉上的神色有些說不出的晦暗,“去母親院兒裏吧,我出門了。”


    沈栗心裏還是有些發慌,“世子——”


    謝言慎回過身,“還有何事?”


    沈栗仰起頭,“昨兒大姐姐得罪了秦家,秦世子那兒會不會……”


    謝言慎笑笑,安撫道,“不會,他手段雖狠,卻也不會隨意對待一個弱女子,不過是被退婚而已,可能會給伯府一點兒小小教訓,但罪不至死。”


    “那就好……”沈栗這才放了心,想在他懷裏再靠靠。


    男人沒給她機會,攏緊了披風,直接出了門。


    縱然有些失落,卻也比過去十六年大多數時日要好上許多。


    她這個人,沒什麽太大的奢求,隻希望所嫁之人,能真心實意待她便好。


    她目送謝言慎離開鹿鳴軒,站在門口歎了口氣,才打起精神帶著春祺和冬寧一塊兒往傅氏的清風小築去。


    ……


    武安侯府門口掛著幾盞在風中搖曳的燈籠。


    不辭將馬車旁的凳子收起來,搓了搓冰冷的手,“世子,您身子骨好點兒了沒有。”


    謝言慎以拳抵唇,咳了一聲,臉色有些蒼白,“好多了。”


    幾年前,他外放在燕州做官。


    那會兒明國公府的秦世子正好領了聖上的差使,人也在燕州。


    燕州乃邊防重地,突然北戎來犯,燕州緊跟著大亂。


    他與秦煥聯手平息了燕州的禍事,立了軍功,才被調任回汴京。


    隻是在那場戰亂中,他不小心中了敵軍的毒箭。


    這些年,在汴京將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隻有不辭清楚,他的身子骨到底是不如以前的。


    不辭坐在馬車外,拉住韁繩。


    這會兒能起床上朝的皆是朝中有分量的大臣。


    尋常人家這會兒都還在夢鄉裏,街道上很安靜。


    車輪壓過青石板上的雪,發出沙沙的聲音。


    謝言慎仰頭靠在車廂裏,隻要一想到沈栗那張臉,受過劍傷的胸口便傳來一陣刺疼。


    他抬手掩住胸口,蹙了蹙眉,“先去一趟李大夫家裏。”


    不辭神情凝重起來,改換了馬車的方向,熟練地往梨花巷駛去。


    秦煥的馬車剛駛出巷口,馬車外的路雲便瞧見了武安侯府的馬車。


    “世子,是謝大人。”


    秦煥靠在車內查看手中案卷,聞言,目光頓了頓。


    “看樣子,謝大人怕是身上的舊疾犯了,往梨花巷李神醫家去了。”


    當年幾人在燕州合作過,路雲親眼見過謝言慎受傷,自然清楚他的舊事。


    隻是武安侯府乃清貴之家,秦煥卻成了佞臣。


    兩家長輩不對付,謝言慎與秦煥卻成了兄弟,私底下,兩人多有往來。


    謝言慎又是秦煥的下屬官員,牽絆也就更多了。


    聽聞謝言慎的舊疾犯了,秦煥心頭多了一抹煩躁。


    腦中登時浮起那抹嬌顫無助的身影,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兒。


    謝言慎當年中的毒,實為狠辣,又帶有迷惑人心智的效用。


    若要解毒,需用多個女子交、合。


    再輔以獨特的解藥,去除體內毒素。


    但謝言慎也是個狠的,竟然將自己的欲、望生生忍耐了下來。


    是以後來即便用過了解藥,也無法完全解除體內藥性。


    倘若他一直清心寡欲也就罷了,隻要他一旦動情,碰了女色,那毒便會反複吞噬他的身體,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幫謝言慎尋新的解毒法子。


    沒想到,他卻在今年娶了沈栗為妻。


    才不過一個月,他的舊疾便複發。


    可見他到底沒按耐住,要了沈栗。


    那個女人……不愧是個狐媚的。


    秦煥素來沒什麽表情的俊臉此刻有些難看。


    他鳳眸低沉,在昏暗的車廂內忽明忽暗,眼神有些說不出的凜冽。


    路雲在外沒聽見自家世子的聲音,心頭生出一抹疑惑。


    往日世子還算關心謝大人,今兒怎麽一言不發?


    氣氛有些莫名凝固,他笑了笑,轉移話題,“看來謝大人對那位沈三姑娘是真上心了。”


    秦煥眼神越發難看,泠泠地泛著冷。


    隔著厚厚的車簾,路雲隻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也不知自己哪兒說得不對,觸了世子黴頭。


    又突然想起世子昨兒被沈家大姑娘當著眾人的麵兒退了婚。


    那消息世子也沒讓人封口,隻怕今兒便能傳遍整個汴京。


    一會兒到了朝上,還不知眾位大人會怎麽看他家世子。


    這回,秦家的臉麵,算是被那沈大姑娘給丟盡了。


    世子掌管玄鷹司,僅聽聖上一人調遣,替聖上監察百官,有先斬後奏之權。


    出身又矜貴,祖上數代榮耀,到了他手上,也沒有沒落。


    那沈大姑娘也不知中了什麽邪,竟敢退世子的婚!


    也難怪世子聽見沈家兩個字便不痛快。


    “屬下知道錯了……”


    秦煥沒了看案卷的心情,將案卷擱在矮幾上,“知道就好。”


    路雲憤憤道,“世子,沈家竟敢如此對您,不如咱們讓沈家吃點兒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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