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緩緩收回視線,似是煩躁的抓抓頭發:“也談不上被騙,就是會有一瞬間忍不住相信她。”


    比如說。


    初遇時刻,那個透過他看“28歲五條悟”的眼神。


    因為那一瞬間的動搖,他才更理性的明白,如果不是因為遊戲音和心聲的提醒,遲早會迷失在黑島奈和遊戲編織出的劇本裏。


    更別提,那個遊戲似乎還有特殊手段獲取他們的信息,以便劇本更加真實完整。


    而且——


    “她的術式有六眼也沒看透的地方。”


    夏油傑吃驚,“難道回溯時間是真的?”


    “與靈魂相關的術式跨度不會這麽大。”


    白毛悠悠歎道。


    “如果能和她一起執行一次任務,說不定可以更了解些呢。”


    夏油傑:“說起來這個,她剛好在仙台附近執行任務。”


    五條悟挑眉。


    *


    乘坐咒靈虹龍趕過來幾乎沒耗費多少時間。


    五條悟遠遠望向神山村,興奮拍摯友,“傑!你今天可以自助吃到飽欸傑!”


    “……嗯。”夏油傑有些擔心地岔開話題,“這麽多的特級咒靈,黑島一個人可以嗎?”


    五條悟:“那要看她想不想祓除了。”


    夏油傑:“嗯?”


    “隻要她想,她就可以。”


    五條悟跳下虹龍,瞬移到了黑島奈身邊。


    空氣中傳來短促的一聲“五條”,很快又轉成了夏油傑。


    五條悟若有所思。


    跳進去的時候。


    「差點就被英雄救美了。」遊戲暗恨,「知不知道英雄救美有多少狗血值?」


    黑島奈:「……也不是很信你的英雄救美。」上次就差點被五條悟殺死。


    現在和五條悟關係更惡劣。


    說不準真的會死喔。


    遊戲:「算了,你剛剛喊了聲“五條”,可以為未來的身份做鋪墊了。」


    黑島奈:「喔。」


    那是真的脫口而出。


    她也沒敬業到隨地大小演。


    ……


    沼澤之下竟然是個世外桃源的存在。


    五條悟慢悠悠地穿過花田。


    領域分裂成不同區域,造成了有許多咒靈的假象。


    操縱這些咒靈的本體並不在這裏。


    真可惜。


    他和黑島奈分開了。


    不過也沒關係,隻要弄碎區域邊界,就可以到達下一個區域——


    “你好,異鄉人。”


    小木屋走出來一位……像蚯蚓的人,向他打招呼。


    五條悟欸了聲,對這隻咒靈的恐怖效應深感失望,“蚯蚓人也算恐怖片嗎?”


    蚯蚓人腦袋側邊還冒著鮮血,緩緩講述往事:“我曾經有一位妻子。”(注)


    五條悟:“……是人嗎?”


    “她和普通的人類不一樣,她善良美麗,我們一起孕育了許多生命。”蚯蚓人說。


    貓貓一整個大嫌棄:“咦惹,好惡心。”


    白毛的表情刺激到了蚯蚓人,他整條蚯蚓喘著粗氣,渾身爆出青筋,“就是因為你們這種容不下畸形愛情的俗人,我們才會陰陽相隔——”


    “唔哇~”五條悟護住購物袋,“這可是我特意買到的喜久福,弄壞了後果可是很嚴重呢。”


    蚯蚓人開啟狂暴模式。


    五條悟摘下墨鏡,蒼藍色的眼眸泛著流光。


    憑借直覺躲開破空襲來的一擊。


    嗯?


    原來是樣子。


    他重新戴上墨鏡,閉上眼睛,看到了周圍密密麻麻鋪了滿地的蚯蚓人。


    怪不得有些恐怖片設定閉上眼睛鬼就出現。


    是挺驚悚。


    五條悟笑了起來,“真可惜,如果我不趕時間去看匹諾曹表演的話,還可以陪你多玩一會兒。”


    他朝成群的蚯蚓人走過去,無下限把這群蚯蚓人隔絕開。


    乍看之下,竟像是蚯蚓人簇擁著白毛前行,仿佛要擁立新王一樣。


    “術士順轉,最大功率,蒼”


    冷色係的藍綻放出燦爛光輝,猶如星河流轉,又以千軍萬馬之勢奔騰不止。


    轟!


    *


    與五條悟剛開始不同。


    夏油傑這邊已經廝殺了將近半個小時。


    聚集在這片區域的咒靈,被殺死後會分裂重生,速度更快,攻擊力更強。


    隨著時間流逝,夏油傑身邊聚集的咒靈越來越多,他放出的開路咒靈幾乎瞬間就被領域內咒靈包裹起來。


    他本人則是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向前跑到身體極限。


    然後停下,努力呼吸,殺掉感受到呼吸蜂擁而至的咒靈們,再次屏住呼吸,開啟八百米衝刺。


    “……”


    到底是什麽恐怖片,躲避鬼要屏住呼吸啊!


    夏油傑大為不解。


    不呼吸跟死掉有什麽區別。


    而且這個領域,除了呼吸外,聲音和咒力也會暴露。


    夏油傑不是沒想過一鼓作氣跑到邊界。(真正操控這些咒靈的咒靈根本不在這個區域)


    但這個領域很大,領域內源源不斷冒出的咒靈,祓除之後會立複活,從一變成二的那種複活呦。


    ——必須要找到本體,如果不找到操控這群咒靈的本體,不僅無法祓除,甚至會被不斷繁衍的咒靈擠死。


    夏油傑再次屏住呼吸,開始八百米衝刺。


    忽然之間。


    「遊不動了。」是黑島奈的聲音。


    夏油傑四處看了看。


    是從邊界之外,另一個領域傳來的聲音。


    一般來講,領域和領域之間是不可能傳來聲音。


    難道是心聲的緣故?


    遊戲:「快給我放棄太宰分治的人設啊!馬上就要遊到邊界了!要不要用狗血值修複一下靈魂?」


    「先不用。」


    黑島奈虛弱道。


    「我有點喘不上氣。」


    夏油傑很理解她喘不上氣的痛苦,他現在正在經曆。


    還有。黑島。


    再堅持一下,他馬上就跑到了。


    「咦惹!」黑島奈忽然詐屍般發出驚歎。


    「夏油傑!」


    「我看到他刺目的靈魂了!」


    遊戲:「……」


    黑島奈:「等等,那群垃圾要對頭一個走進我心靈世界種花的人做什麽!?」


    遊戲:「……定語這麽多嗎?」


    黑島奈:「給我去死!」


    夏油傑怔住。


    她的心聲比日常對話會活潑些,可能是不必擔憂心聲會暴露自己,所以情緒也更加外放。


    心聲蘊含的惱怒不加掩飾。


    是真情實感的。


    為什麽?


    僅僅因為“有沒有苦衷”“做你信任的朋友”這幾句蒼白的語言嗎?


    黑島奈:“咕嘟咕嘟……”


    溺水了嗎?


    夏油傑心口一緊,顧不上調整呼吸,邊殺掉聞聲而至的咒靈們邊朝邊界衝刺。


    這時——


    金色光束乍現,邊緣結界猶如兜不住洶湧河水的堤壩,逐漸裂出蜘蛛紋路,終於不堪重負地破碎。


    天光大亮。


    圍在丸子頭少年周圍的咒靈被金色箭雨穿透身體。


    隨之而來的是浪濤翻滾的海。


    到處都是海水。


    夏油傑趁著咒靈再生的時刻,深吸一口氣,潛入海底。


    大約一分鍾之後。


    夏油傑抱著黑島奈浮出水麵。


    她原本就白皙的小臉更是蒼白,纖長的眼睫掛著水珠,胸腔沒有任何起伏,好似沒了生息。


    夏油傑召喚出咒靈浮在水麵。


    他焦急喚道,“黑島?黑島?”


    沒有任何回應。


    情急之下,夏油傑撿起普通人溺水急救知識。


    *


    黑島奈其實還有力氣。


    但遊戲一直念叨英雄救美。


    所以她決定把這個機會留給夏油傑。


    (遊導:各部門注意,五條悟的英雄救美成就給到夏油傑)


    夏油傑喊她的兩聲她也聽到了,但是因為太過疲憊,沒能第一時間回應。


    她真沒勁兒講話——


    嗯嗯?


    嘴巴上濕濕的東西是什麽?


    追她的觸手咒靈是不是黃黃的?


    少女用力咬了下去。


    給我死。


    “……”


    有億點點不妙啊。


    她好像聽到夏油傑低哼了聲。


    不是吧……


    千萬不要是她猜的那樣……


    黑島奈眼睛緩緩露出一條縫隙,果然見到麵容放大,給她做人工呼吸的夏油傑。


    啊啊啊啊!


    冷靜。


    冷靜。


    我一定能想到什麽緩解這尷尬局麵,說“油傑你的血有點鹹”行不行?


    好在夏油傑也僵住了。


    四目相對。


    氣氛凝滯。


    “轟”的一聲,又一處邊界破碎,成群結隊的蚯蚓人下餃子般掉進海裏。


    五條悟飄在空中,風聲獵獵,狂妄表情陡然呆住,墨鏡從鼻梁上滑落好大一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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