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是,這天氣一天天轉暖,咱們也該動身了,還有啊,你看小滿這頭發,都快趕上我閨女了。”


    馬秀蓮插話道。


    一個冬天過去,四個人都養的不錯,尤其是古小滿變化最大,此刻這家夥的身高已經跟老爹一般高,足有一米八以上了。


    齊肩長發加上一張國字臉,深邃發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闊嘴唇,因為發育原因,上下嘴唇已經長了濃密的胡須,要不是衣衫襤褸給形象打了差評,絕對的的帥氣男孩一枚。


    古孝賢看了看兒子,心裏甚是滿意,有人說男孩是父親的傳承,生命的延續,大多數父親,都能從男孩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小滿,把你的剔骨刀給我。”


    看著兒子的長頭發,古孝賢摸了摸自己腦袋,頭發花白也長的不像樣子,加上一臉的胡子,絕對妥妥的野人近親。


    “幹啥?”


    古小滿一邊把剔骨刀遞給老爹,一邊習慣性的問道。


    “當然是剃頭了,難不成用來殺你!”


    古小滿撇了撇嘴:“成天說我說話噎人,我看這就是遺傳。


    對了……您原來不是有把剃頭刀子嗎,怎麽不見您用了。”


    古孝賢拿著剔骨刀搖頭:“不知道啥時候弄丟了,要不然咱爺倆的頭發能長成這樣子,跟野人都差不多了。”


    “這玩意能行嗎?”


    “可以的,剔骨刀磨一下很鋒利的,先拿你的腦袋頭發試試,不行了再說。”


    古小滿聽到這話臉色有些膩歪,從小到大都是老爹給自己剃頭的,最近幾年,老頭子似乎有點眼花,手也有些許顫抖,動不動就會刮破自己頭皮,現在換把剔骨刀,還要拿自己試試。


    “您還是我親爹嗎,居然拿我的頭發試,不行我來吧,先給您剃,剃完了再給我剃。”


    馬秀蓮和李小雅都笑了,古孝賢把剔骨刀遞給兒子。


    “還是我來吧!”


    馬秀蓮從古小滿手裏接過刀子。


    “嬸子,你會剃頭嗎?”


    古小滿有點擔心,這玩意有一定的危險性,整不好就是一個口子,不是開玩笑的。


    “放心吧,娘以前經常給爺爺和爹剃頭的,保證劃不傷你們爺倆的。”


    於是半個鍾頭後,四個人就多了兩個大禿瓢,錚明瓦亮的跟大燈泡子似的。


    “一下子涼快多了。”


    古孝賢摸著光禿禿的腦門說道。


    “我覺得以後不能剃光頭了,不好看呢!”


    古小滿看著李小雅尬笑。


    古孝賢沒搭理他,走到山洞後的裂縫處抬頭看。


    一個冬天過去,風幹的狼肉和鬣羚肉都吃的差不多了,此刻還掛了幾條魚幹和兩塊狼肉,硬邦邦的跟石頭一樣。


    靠崖壁的一側,堆放著幾個粗糙的藤條筐子,此刻都已經見底,沒多少東西了。


    “那咱們就動身吧,這裏再好也不是家,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兒。”


    說真的四個人此刻都有點不願意離開的意思,逃荒路上,也許就這段日子過得還算舒心,不缺吃的,也不用感受跟人要飯的尷尬和羞愧。


    尤其是古小滿和李小雅,偌大的山林就像是家一樣,倆人自由自在在山裏瘋跑,采野果,挖蕨根,采蘑菇,挖野菜,套鳥、狩獵……等等。


    倆人在不知不覺間更加熟悉,除了沒有點破最後那層窗戶紙之外,幾乎就是一對形影不離的情侶。


    “就是的,現在咱們連鹹鹽也沒了,一頓兩頓沒有鹽還行,時間久了身體會出問題的。”


    馬秀蓮說道,然後仔細打量著山洞裏的一切,在這裏生活了整個冬季,似乎都有感情了。


    “那咱們就收拾東西,小滿煮飯,咱們一會吃完東西就走,一個破山洞,沒啥留戀的。”


    於是幾個人齊動手,收拾鋪蓋的收拾鋪蓋,煮飯的煮飯。


    之前養在洞裏的紅腹錦雞倒底也沒有生蛋,這玩意不是雞,生蛋繁殖是有季節性的,最後還是被殺了吃肉的命。


    為了方便攜帶,馬秀蓮還把縫起來的狼皮褥子重新拆開,一家兩張帶著也容易。


    今天的早飯很豐盛,古小滿燉了一條魚幹,切了些肉幹,等燉煮熟了又往裏加了點幹蘑菇和板栗仁。


    吃完飯後,四個人各自背著一個行李卷上路。


    這趟在山裏貓冬,不僅都養好了身體,還多了幾張狼皮褥子,幾件狼皮馬甲,加上原來的鋪蓋卷,行李還多了些。


    往東走了大概兩個多禮拜後,兩家人從出山再到進山。


    眼前又一次要進山了,這次的大山比之前貓冬的雀山更加雄偉和綿延。


    跟當地人一打聽,才知道這是伏牛山,翻過伏牛山後不遠,就是陝西境內了。


    伏牛山屬於秦嶺東段支脈,位於豫州西部,西北至東南走向,長兩百多公裏,寬約五六十公裏,山脈規模巨大,山勢異常高峻,其中西北段山體寬闊完整,山勢高峻雄偉,由此向東南分支解體,山勢也逐漸低緩而分散,最後變為低山丘陵。


    伏牛山因山體高差懸殊,在季風氣候的條件下,熱量分布差異顯著。北坡屬暖溫帶,南坡屬亞熱帶。另外伏牛山脈還構成了黃河、淮河和長江三大水係的重要分水嶺。


    距離山腳不到半天的路程,有一個中型村落,四個人打算在這裏臨時休息,順便跟村民討些吃食。


    當村裏人看見四個人後,不用想都知道這是逃荒的一家人,特征太明顯了,每人背著一個鋪蓋卷不說,衣衫襤褸都不足以形容慘像,尤其是古小滿,說是衣不蔽體才比較貼合他的形象。


    褲子太短露出腳脖子,像是現在的八分褲,上衣袖子才到小臂一半,要不是天氣轉暖,這衣服絕對能扛不住凍,關鍵問題是不合身啊,就像是大馬猴頂了個小號的鞍子,已經開春,頭頂還頂了個難看的兔皮帽子,簡直醜到姥姥家了。


    “汪……汪汪!”


    就在四個人走到村子尾的時候,一條大狼狗吼叫著衝過來,後邊還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小滿別打。”


    古小滿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就要打狗,卻被老爹叫住了。


    幾個人連狼群都殺過,更何況一條狗。但是有句古話,打狗也得看主人,他們一群要飯的,絕不能隨便伸手。


    “黑子停下!”


    一聲震雷般的聲音響起,一個壯漢出現在小男孩身後。


    大狼狗聽到這一聲喊叫,頓時搖著尾巴掉頭,朝著壯漢跑過去了,小男孩不滿的用一根樹枝抽打它,似乎對它不理自己很憤怒。


    “打死你個喂不熟的老狗。”


    “小灰別打,黑子已經老眼昏花了,可能都沒幾天活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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