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翻奉了兄長的將令守住天水長,果然不出兄長所料,金兀術從天水長帶了大兵逃過來。


    嶽翻曾經同金兵交戰過手,認識金兀術的大致長相。但金兀術擅長讓人扮做自己的模樣,以便金蟬脫殼,所以格外小心。


    由於金兀術抓走了玉娘,擒住金兀術也能找到玉娘的下落,救出被困的玉娘。


    直到確認了遠遠過來的一隊人馬中黑袍裘帽身材高大的人是金兀術,嶽翻一揮手,山頂上滾木雷石齊下,砸得金兵哭爹喊娘的抱頭狂奔。


    嶽翻一抖銀槍,率人馬從山上漫山遍野的殺下來。


    臨出發前,兄長嚴厲的告誡他,如果放走了金兀術,就提頭來見!


    嶽翻相信兄長言出必行,他當然不能馬虎,躍馬衝在隊前大喊:“金兀術拿命來!”


    嶽翻勢不可擋,一路將圍上的金兵殺得四散逃避,眼見了金兀術在幾位將領的護送下飛逃而去。


    嶽翻打馬緊追,濃眉下目光噴火,眼前這罪大惡極的金賊就是手染無數中原百姓鮮血的金兀術。


    忽然,金兀術身後一番兵打馬奔返過來,手提雙槍攔住嶽翻去路。


    嶽翻見他一身士兵的裝束,想是親兵護衛,本不介意,心想三下兩下就把這小子送去西天。卻不想一交手居然越戰越勇,很久沒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對方的雙槍使得出神入化,而嶽翻的槍法也是精湛得沒有一絲紕漏,二人原地廝殺了四十多會合不分勝負,而金兀術已經在眾將的掩護下越跑越遠。


    嶽翻又羞又惱,不想自己的去路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卒給攔住,而且眼見了金兀術從他身邊逃走。


    反正戰死此地是死,回去大營繳令也躲不過兄長一刀,嶽翻大喝一聲,槍頭一抖,緊逼那少年刺下。


    就見那少年忽然手伸進甲中一抽,手裏立刻過了根金光閃閃的拇指粗的繩索,在空中一抖發出巨響兜頭向他甩來。嶽翻心想不妙,這少年是要用暗器綁了他,眼明手快用槍頭順了勢一繞,那根金索纏擾在嶽翻的槍上。就聽那少年大喝一聲,一收繩索,嶽翻就覺得一股強勁的氣力帶了他連人帶馬都要被牽扯過去。


    嶽翻一聲呼喝,拉緊槍順了力幾下纏繞,將那繩索反抖了繞在少年身上,借力一兜,就要將少年擒下。


    千鈞一發之際,少年卻在錯馬的空檔將繩索的撓鉤掛在了嶽翻身後的甲胄上。二馬也糾結在一起,一陣狂嘶亂打,竟然逼到一個山崖邊。


    嶽翻大叫不好,剛要順勢跳馬,卻被少年的繩索鉤住不得動,而少年也被繩索束縛,二人滾到一處,眼見就滾下山崖。


    彎彎的月牙映在小河裏,在水麵搖蕩。


    嶽雲清瘦的身軀,獨自坐在河畔托了腮愣愣的看月亮。


    月兒靜靜望著嶽飛元帥一步步走向雲哥哥,一聲清咳,暗示雲兒父親的到來。


    雲哥哥轉身,烏亮的眸子寒芒閃爍,雲哥哥是剛哭過,月光下俊美的小模樣楚楚可憐。


    但見到父親到來的霎時間,雲兒立刻嘴角揚出優美的弧度,迷人的笑靨堆在臉上,哽咽的聲音喊了聲“爹爹。”


    嶽飛心裏酸痛,但平日深沉的他不善於多用言語表達。尤其是年紀輕輕就為人父兄的身份,更令他習慣了矜持:“你祖母在尋你。”


    雲兒笑了點點頭,貼到父親身邊,自然的伸手緊緊抓住父親腰間的帶子。


    “知子莫若父”,嶽飛知道每當雲兒心裏恐懼無助時,習慣的舉動就是抓他的腰帶。這是種暗示,是種無聲的默契。如今,雲兒最依戀的六叔去世了,孩子的打擊不會亞於他。


    嶽飛咬咬牙,生生的掰開雲兒緊抓住他腰帶的手一把推開。


    按著雲兒的肩膀,嶽飛沉靜的對他說:“雲兒,你是男兒,如今已經是軍人。不要總做出這些沒出息的奶娃子舉動惹人嗤笑。你是哭了嗎?做軍人免不了為國血染疆場,流的是血,眼淚隻屬於懦夫。”


    一句話雲兒反是更委屈,嗚咽聲欲止難休,抽噎的說:“六叔~雲兒要六叔回來。”


    “雲兒!”嶽飛的聲調近乎嚴厲。


    雲兒怯生生的偷看眼爹爹,哽咽的貼到爹爹懷裏,那手還是緊緊抓住爹爹的腰帶。


    嶽飛閉上眼,輕撫雲兒的烏發,戰亂令十二歲的孩子過早的懂得血的殘酷。


    “去看看你奶奶吧。”嶽飛停住手,推開了雲兒,轉身離去。


    雲兒忽然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腰帶,孩子想留住父親的腳步,嶽飛卻一言不發大步開去,就覺得身後一陣響動,可能是把雲兒帶倒了。嶽飛咬牙沒有回頭,依舊穩闊的步伐向前。


    五年前,他要投軍報國,背負著母親和了淚在背上刺下的“精忠報國”四個字的使命從湯陰故鄉離開時,小雲兒也是這麽哭著拉著他的衣帶鬧個不停。那時的雲兒是他和前妻的摯愛,這個長得鍾靈毓秀的小生命寄托著他們多少年少的溫情時光和對未來的期許。而他當時也是狠下心咬咬牙大步走開,孩子跌在地上委屈的哭聲令他痛楚揪心,他沒有回頭,隻聽到妻子和家人哄勸雲兒的聲音在身後漸漸逝去。


    “是你告的密?”


    月兒訕訕的望著雲哥哥,誠實的說:“嶽叔父四處尋你。”


    “小奸細!”嶽雲破涕為笑,刮了月兒的鼻子,拉了她一道去看奶奶。嶽雲哪裏知道他此時拉著的是大宋帝姬的手,是流落民間的當眾高宗皇帝趙構最珍愛的妹妹。


    當天夜裏,雲兒和月兒被從夢中喚起,說是有緊急軍務要他們去做。


    中軍帳內燈火通明,王敏求幹事、張憲統製和雲兒最親昵的王貴大叔都一臉嚴肅的在圍在案前爭執著什麽。


    見了嶽雲、月兒進帳參見,王貴親熱的一把拉過雲兒,捏著雲兒細嫩的麵頰說:“寶貝侄兒,你這個爹呀,怎麽總把這拚命的活計給你呢。”


    月兒機敏的聽出今晚任務的艱難,加入童子營沒幾天就聽小夥伴們講,危險的艱難任務多半是派嶽雲去犯險。


    今天嶽雲的小搭檔馮虎病了,月兒自告奮勇的纏了要同嶽雲一起去行動,這會是她入了童子軍頭一項任務。


    嶽飛看了眼張憲,張憲會意的來到嶽雲麵前,平素儒雅溫和的麵容也變得沉肅:“嶽雲,你和月兒今夜就出發前往建康府城,明日破曉時分城門一開,就以去建康請醫生治病為名混進建康府。”


    “得令!”嶽雲答道,水汪汪的明眸望著年輕的張統製,又偷眼看看案子後低頭查看地圖的父親。


    “鬼東西!”張憲不由笑罵,嶽雲那頑皮又不失乖巧的樣子,軍營裏無人不喜歡。平日這些叔伯都情不自禁的嗬護疼愛他,也愛看他那絢爛如朝霞的笑靨,聽他那不知疲憊永遠歡快的笑語。


    嶽雲自嘲的笑笑揉揉自己的頭,張憲解釋說:“金兀術可能要逃離江南,所以嶽相公策劃要出兵尾追,一舉收複建康府。隻是本來金兵疏於把守的建康府,忽然間開始開鑿護城河,山岩下挖涼洞避暑,外紮營寨,一副預備大戰的聲勢。所以爾等前去,一定想辦法探聽出建康府裏有多少金兵,防事的位置,如果能知道糧草,軍械庫的所在,那更是奇功一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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