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的臉本是沉了下來,低了頭委屈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又忽然覺得如此會煞了風景,忙忍了淚扮了笑臉乖巧的說:“媳婦記得了,隻是這~~”


    玉蟬本想說,隻是這買雞的錢都是從她自己的陪嫁私房裏拿的,沒有用婆家一文錢,但又恍悟怕公公會誤會她譏諷嶽家寒酸,忙不情願的應了聲:“媳婦記得了。”


    “國難當頭,二帝北國受難,做人臣子的如何忍心吃喝?”嶽飛的話似乎有些不依不饒,但對玉蟬一個新過門的媳婦已經是極盡嚴厲了。


    飯席間立刻變得氣氛緊張。老太太似乎也不太高興,隻是安慰玉蟬般笑了說:“且不管今日,既然破了規矩,蟬兒是不知者不怪。蟬兒,給奶奶再盛一碗,可口得很。”


    吃過飯,嶽飛隻把嶽雲叫到書房。


    一進屋,嶽飛就嚴厲的說:“雲兒,今天你媳婦的不是都隻為你。管束你媳婦,讓他知道嶽家家規是你的責任。娶玉蟬為父就心有顧慮,她一個富家千金如何能在寒門受苦吃齏粉?身穿綾羅,吃喝鋪張。嶽家的規矩她不知,你還忘了?”


    嶽飛頓了頓說:“下次再犯~~”


    嶽飛將家法篾條拍在了桌案上,轉身離去。


    嶽雲心裏也是暗驚,不想父親如此動怒,也怪玉蟬多事。


    想想玉蟬昨天一晚就在廚房張羅,神秘的對他說能給家人驚喜。卻到頭冷水澆頭,嶽雲無奈的搖頭,想回去定對玉蟬說清楚。


    推門進來,玉蟬坐在床邊用袖子掩淚。


    見了嶽雲進來側轉身不理他。


    嶽雲本想勸她,又見她梨花帶雨般的嬌柔十分可愛,就故意板起一副夫子臉嗽嗽嗓子說:“媳婦,你可記得。嶽家是有家規的,子弟不得穿綾羅綢緞,隻能穿麻布衣;一日三餐但求溫飽,知道稼穡隻辛勞。若有了閑暇,要陪家人去田間勞作,還要養雞種菜。”


    玉蟬卻嗔怒的起身,排揎說:“誰個用了嶽家一文錢。買雞的錢是我從自己的陪嫁裏拿的,紫砂汽鍋碗碟都是我從娘家帶來的。”


    嶽雲本想同玉蟬逗鬧,卻見她認真的生氣了:“娘子這話就更該打嘴了。難道嶽家寒酸就要嫁來的媳婦倒貼了陪嫁來吃口雞打牙祭。可是羞辱嶽家貧寒,沒錢去吃一頓雞肉。”


    玉蟬氣惱的哭了起來,嚶嚶的說:“就知道玉蟬是外人,在這裏被你欺負。”


    “姑爺,小姐昨天一晚去醃製雞肉,手都浸得腫了。姑爺不能這麽欺負我家小姐。”小娥不服道。


    “你家姑爺和小姐說話,你出去玩。”嶽雲將小娥打發走。


    玉蟬抹了把淚,向屋外走去。


    嶽雲一把牽了玉蟬的袖子,被玉蟬狠狠甩開。


    “哪裏去?你紅著眼出去給人笑話。”嶽雲堆出笑臉哄攔著玉蟬。


    “同你說笑幾句,還認真了?”


    玉蟬隻賭氣說:“讓爹娘看了正好,也知道衙內教訓過媳婦了,免得連累衙內挨罵。”


    “蟬姐姐,怎麽說話這麽嘔人?”嶽雲也委屈的轉過身,蟬兒出了門。


    嶽雲守了片刻不見玉蟬回來,喊了幾聲小娥也沒人應。


    嶽雲走出庭院,小娥紅著眼回來,手裏抱著個濕漉漉的包裹。


    見了嶽雲招呼也不打,低頭就走。


    “小娥,哪裏去?”嶽雲喊住她:“拿些什麽?”


    小娥頭也不抬,呢噥一句:“紫砂汽鍋。”


    小娥故意將包裹抖動,一片嘩啦啦的碎片聲。嶽雲驚愕的問:“摔了?你家小姐賭氣把鍋摔了?”


    “姑爺別小人之心,誰個想摔了自己心愛的物件?這個鍋還是小姐親筆畫的梅花,和燒窯的師傅打胎燒製了一個月才得來的。”


    “那是誰給摔了?”嶽雲痛心的問,甚至都想到莫不是玉蟬同父親發生了衝突?


    疾步要趕去看玉蟬,小娥卻黯然的說:“姑爺先睡吧,小姐在安娘小姐房裏借衣衫呢。我家都是綾羅,怕不知道嶽家的規矩,新做也是趕不及了。”


    嶽雲接過小娥手裏的那濕漉漉的包裹,打開看時,一堆紫砂碎片,照實可惜。撚起一片在月色下觀看,白色的梅花栩栩如生,傲雪般的綻放。


    “小娥,不扔了去還拾掇起來做什麽?”玉蟬笑盈盈的回來,似乎沒了絲毫剛才的怨氣。


    “蟬兒姐姐。”嶽雲恢複了調皮的神態,涎了臉湊過去討好說:“可是擔心~~”


    話還沒說完,嶽雲被眼前的玉蟬一身裝束驚呆了。


    一深寬大的粗麻布衣顯然不合體,定然不是安娘的衣衫,不知道從哪個老媽子那裏討來的。腰裏也束了條布帶,分不清顏色。有趣的是玉蟬油光的垂雲髻變成了平常百姓家婦人在腦後打的那個髻,閑散簡單的樣子,隨意插了支筷子。


    嶽雲啞然失笑:“哪裏的農婆子來了?”


    玉蟬打落嶽雲的手,嗔怪的說了句:“官人檢點些,被公公婆婆見了定斥責玉蟬沒家教輕浮放浪。”


    嶽雲也被她奚落的好生沒趣,怏怏的跟了進房。


    嶽雲見玉蟬也不說話,恬靜的坐在梳妝台前,拾撿著香粉、胭脂、釵環都放進一隻紅漆首飾盒子。又從抽屜中拿出一隻更大的黑色鑲花漆彩光可鑒人的盒子放進去。嶽雲柔和的聲音哄她:“生氣啦?那些釵環又沒惹你。”


    玉蟬賭氣說:“雖說多是給臨安皇宮的娘娘們備的脂粉釵環餘下買來的,但北國的娘娘們畢竟在吃糠咽菜蓬頭垢麵,怕沒的胭脂擦,是玉蟬不對,讓小娥扔了去就是。”


    嶽雲知道她在賭氣,就陪了笑臉推著她的肩說:“姐姐不如彈上一曲,許久沒聽姐姐撫琴了。”


    玉蟬輕掠幾縷散落的鬢發,側了臉巧笑盈盈的看了嶽雲說:“這琴又‘七不彈’,不淨身不彈,不焚香不彈,不遇知音者不彈。”,玉蟬故意把“知音”二字拖長放重了音,輕輕打落嶽雲扶在肩頭的手低聲嗔怪:“官人放尊重些,嶽相公家的衙內就是這麽舉止輕薄?”


    嶽雲被她奚落的沒趣,有想她一個女子,何苦和她計較,也就洗漱了上床等玉蟬。


    洗漱過後,玉蟬在梳妝台前散落了頭發,脫了衫子,隻穿了件貼身的麻布內衣和衣而臥。


    嶽雲見她脂粉未施,卻是冰肌自有仙風,別有番韻味。想想她昨夜輕羅紅衫抹胸,玉骨生涼的銷魂模樣,就逗弄了湊過臉邊去香她。


    卻被玉蟬一把擋了他的臉,鄭重的說:“尊重些,若被婆婆知道定然訓斥。”


    “你是我媳婦了,蟬姐姐。”嶽雲貼過去摟玉蟬,被玉蟬掙脫開:“這行房是有考究的,也不知道嶽家的規矩是什麽。”


    “嶽家的規矩,自然你官人說了算。”嶽雲嬉鬧的壓了玉蟬調笑說。


    玉蟬微側頭避開他,厭煩的說:“明日稟明婆婆再定奪。”


    “玉蟬,哪裏有這些規矩?”嶽雲知道玉蟬粉腮泛紅,玉眼含怒,還是為晚上那隻雞在賭氣。


    而嶽雲已經是被撩得火燥,年輕人的性子起來,不顧玉蟬的羞惱,已經調笑著一把將玉蟬按在身下,靜靜的看著玉蟬一頭烏絲散在枕間,側過頭去玉頸修長,粉腮含嗔。


    嶽雲抿嘴勾出甜甜的笑意,隻說了聲:“好姐姐,都是嶽雲的不是,姐姐別氣了。奶奶直在催了要重孫孫呢。”


    嘴湊過去就親吻玉蟬。


    玉蟬掙了兩下不成,淚水反撲簌簌的滴下來,任嶽雲親吻她的脖頸酥胸,隻淒涼的歎了句:“嫁為人婦,奈何~~”


    玉蟬閉上眼,淚珠順了濃密的睫毛下淌落,含了屈辱和哀怨,靜靜的也不再掙紮。


    嶽雲都解開的衣衫忽然愣在那裏看了玉蟬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裏一陣淒涼,隻說了聲:“得罪了。”


    輕輕為玉蟬斂了衣衫,蓋上被子,自己扯過條薄被側身睡去。


    清晨,玉蟬天沒亮就起床梳洗,紮了袖子去廚房裏幫忙,吩咐迷蒙中的嶽雲說:“官人,醒了就讓小娥來喚奴家,一道去給公婆問安。”


    嶽雲心裏也在賭氣,沒有理她。


    玉蟬端了銅盆,不勝重負的搖曳著帶了小嬋給在後花園練武的嶽雲送去,嶽雲在耍槍,瓚銀錘槍耍得出神入化。玉蟬心裏感歎,怕這就是傳說中百戰無敵的“雲來大仙”的徒弟了,心裏也對嶽雲生出絲憐愛。


    嶽雲收了槍,看了玉蟬守禮的說了句:“有勞~~姐~~夫人。”


    那做派端莊舉止無懈可擊的真有公公嶽飛的風範。


    想想昨天晚上丈夫猴急的上了床被自己當頭冷水澆滅了心火,也是夠他難堪,難怪此刻還孩子般的賭氣。


    玉蟬心裏還在委屈,也是冷冷的說:“去給公婆請安吧。”


    到了父母的房裏,母親早已在庭院澆花,見了嶽雲夫婦說:“你爹爹一早就被黃縱主事和於鵬軍師他們叫去了,說是有十萬火急的軍情。想了你們小夫妻新婚燕爾,定然要纏綿,就沒忍心叫了雲兒去。”


    “母親,父親走了多久了?”嶽雲緊張的問。


    “怕有半個時辰了,急匆匆的。”李娃應了說。


    “母親,兒子這就去看看。”嶽雲唱了個喏轉身就走,根本沒在乎玉蟬的存在,將玉蟬孤零零的冷落一邊。


    “行軍打仗的人,就是如此。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道哪天在哪裏,還要為他提心吊膽。蟬兒嫁了雲兒,雲兒是個好孩子,隻是也是軍人。”李娃感歎。


    傍晚開飯,也不見嶽飛父子回來。


    李娃張羅了吃飯說:“這個時分,該是不回來了,給他們留些飯菜,我們吃吧。”


    見玉蟬遲疑了不動筷子,李娃安慰說:“習慣了就好,他們父子總是這樣。”


    “嫂嫂,爹爹疼大哥,才帶了大哥在身邊,我們想跟去爹爹都不帶。”嶽雷插話說。(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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