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說元靈門祖師剛開山立派時,在同一時間裏收了七名弟子。


    那個時候,七名弟子都各有本事,而且誰都想爭第一,誰也不服誰。


    於是祖師便讓七名弟子互相切磋,說是誰贏得了第一,日後誰就能當師兄/師姐。


    自此,元靈門便一直都有個傳統,那就是每一代弟子都要進行一場比試,來爭奪師兄師姐的稱呼和排序。


    ——後來,這個傳統也被稱之為“奪名賽”。


    奪名賽,對於元靈門的每一代弟子來說都意義非凡,對於奪得了名次的師兄師姐們來說,更是激勵,也是殊榮。


    元靈門十代弟子以前,殊榮的稱號僅有七個。


    後來隨著元靈門愈發壯大,殊榮的稱號便增加到了十四個,算是對應了元靈門的十四座主峰。


    大概每過一甲子,元靈門就會舉行一次奪名賽,每每到了那個時候,元靈門上下都熱鬧無比。


    “什麽?你說自己年紀還小,與你對戰的那人都快五、六十了……若再給你幾十年的時間去修煉,必然能夠超越某某某?”


    ——“唉!那也隻能怪你生不逢時,還是太年輕啊!”


    “你說自己要等幾十年後再來挑戰某某某,以報今日‘錯失殊榮’之憾?”


    ——“哦!輸都輸了,又叫了人家十幾年的師兄師姐了,日後的你還有臉再提起當年之恥?”


    總之:


    一場賽事定名次,有人歡喜有人憂。


    管你師父誰誰誰,輸了就得認兄姐!


    而元靈門第十八代弟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舉行了一場奪名賽。


    那個時候的玉凝兒連比試台都難以爬上去,是注定要成為奪名賽中“慘敗”的一員了。


    此刻,生不逢時·玉凝兒正心虛的低著頭,認真的聽大師兄·方明的訓誡:


    “你能再次偷溜下山,這也怪不得你,怪隻怪守山門的弟子大意,竟漏了一個狗洞沒堵上!”


    “半年前你便到處宣稱自己要在扶風洞內閉關靜修,幾月不出……原來竟是拿它來當做幌子,掩蓋自己下山三月有餘的事實!”


    “你既已傳訊回了師門,私自下山一事暴露,卻還不肯回師門……怎麽,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大師兄一向穩重,深得師門長輩信任,又是刑罰殿劉長老的得意大弟子,還是刑罰護衛隊的隊長,所以刑罰殿下一任長老也早就內定了是要他來當的。


    因而大師兄更加嚴於律己,也不寬於待人,做事少有偏頗。


    要是哪個師弟師妹犯了錯,必定要先落到他的手裏。


    不過大師兄要是對上了玉凝兒,那真是頭疼得想要自撞山牆。


    正如他所說,玉凝兒能屢次得逞偷溜下山,說是守門弟子大意,但那也是她的本事。


    畢竟元靈門上下都是有結界守護的,除了手持下山令牌的弟子、又或者是修為高深的師長,誰都不可能悄無聲息的避開守門弟子的監察、悄悄溜下山。


    不過玉凝兒每每偷溜下山之後也並未闖出什麽大禍來,反倒是經常行俠仗義、做好事,給元靈門漲了好名聲。


    再者,玉凝兒自小在元靈門長大,性子活潑,嘴巴又甜,有哪個師長不偏心她?


    又有哪個師弟師妹不暗暗服她是個狠人,連懲罰都不怕,就是狗洞也敢鑽?


    元靈門上下都敬佩有真本事的人啊!


    不過如今人都在外頭了,大師兄要想替師門罰玉凝兒掃地都沒地方去,便也隻能繼續苦口婆心了:


    “山下野生精怪不少,你不過才一重境,又總愛往深山野林裏鑽,要是遇上了危險,可怎生是好……”


    大師兄穩重,說話時也總是一字一句,那麽的鏗鏘有力,滔滔不絕。


    要用玉凝兒的話來說,隻有兩個字可以總結:話癆!


    玉凝兒左耳進右耳出的聽著,聽得久了,差點忍不住要動手去揉揉耳朵,再跟影靈圖裏的大花一樣打上一個哈欠。


    “……我說的話,你可都聽到了?”


    “我聽到了話癆……”


    玉凝兒忙收住嘴,咬著舌頭咽下了最後一個字,才繼續道:


    “呃、我是說大師兄的話我都聽到了,並且銘記五內,深深悔過!大師兄,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和十三師姐不要抓我回去……”


    “噗……”


    默默的站在一旁的十三師姐忍了許久,這時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玉凝兒轉頭看向她:“十三師姐!你笑什麽?”


    這麽嚴肅的場麵,而且還有大師兄在場,你竟然還敢笑?


    就不怕大師兄訓你?


    鍾靜看懂了玉凝兒眼裏的未完之意,伸手拍了拍玉凝兒的肩膀,道:


    “安啦安啦!我和大師兄並沒有收到要抓你回去的命令,看把你嚇的……”


    玉凝兒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控訴道:


    “十三師姐,你又在騙我!”


    “哈哈哈哈……”鍾靜笑得更大聲了。


    “還有大師兄,我是真沒想到連你也會配合十三師姐來騙我……”


    方明皺眉:“你私自下山,本就該抓回去受罰!”


    玉凝兒:“可是師門並未下令要抓我……”


    方明:“你還有理了?”


    玉凝兒縮了縮脖子,忙轉移話題:


    “那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聽黑哥說昨晚有兩個人被狼群圍攻……


    看大師兄和十三師姐一身的血腥之氣,那麽黑哥所說的那兩個人,應該就是指他們了。


    鍾靜收斂了笑意,道:


    “我和大師兄本來就接了外務堂的任務,要去望崖城辦事。後來又接到了師門的傳訊,說是你恐怕遇到了危險……於是我和大師兄便立即動身,要趕往西山城去,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上你。”


    方明則問道:“你不是在西山城嗎?又是什麽時候來到了這裏?昨夜我和十三師妹一起對付一群野狼的偷襲,都頗感吃力。你呢,可有受傷?”


    “誤會大了,我可沒陷入危險啊!也沒有受傷!”玉凝兒道:“我和穆元之也正要趕往西山城去呢。”


    方明皺眉:“你應該立即回元靈山去!”


    鍾靜也道:“你為什麽還要去西山城?”


    “因為西山城的事還沒解決啊!”


    玉凝兒指了指遠處的穆元之,道:


    “他說他師父有難,還拿出了一枚【元】字號令牌……呃、他又是哭又是下跪的來求我立即動身,去救他師父。我見他實在可憐,又看在【元】字號令牌的份兒上,就沒忍心拒絕,便與他一起出發趕往去西山城……”


    玉凝兒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了一番之後,默默的補上了最後一句:


    “他的【元】字號令牌我已經收下了,所以我是一定要完成他的條件,去西山城助他師父解決蹊蹺之事的。大師兄,十三師姐,我這也算是接下了師門的任務呀!”


    方明聽了暗暗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起去西山城。”


    【元】字號令牌的分量不小,既然有人拿它來請元靈門相助,那想來事情不會簡單。


    鍾靜聽了則用力的拍了拍玉凝兒的肩膀,


    “玉師妹,你能耐了啊!竟然替師門收回了一枚【元】字號令牌!”


    玉凝兒被她拍得肩膀發麻,腳下的草地都下陷了幾分。


    玉凝兒咬了咬牙:“十三師姐,你肯定沒摸過【元】字號令牌吧,我可以拿出來給你摸摸看看……”


    “好啊!反正委托者的任務你也還未完成,你要是敢拿出來,我就敢明著搶!”


    鍾靜雙手抱懷,斜睨著玉凝兒。


    最終玉凝兒還是沒敢拿出【元】字號令牌來嘚瑟。


    因為她知道,十三師姐向來說到做到!


    ……


    等玉凝兒給穆元之好好的介紹了自家大師兄和十三師姐後,本來是兩人行的路程,瞬間變成了四人行。


    於是穆元之和方明共乘一匹棗紅馬,玉凝兒則和鍾靜共騎一匹白龍馬。


    兩匹馬兒雙雙承受了不該承受之重,跑起來的速度都比之前慢了不少。


    烈陽烤炙著大地,空氣都似乎灼燒了起來。


    馬兒奔騰中,有無數的風景一掠而過。


    一陣陣狂風刮來,令人覺得舒爽的同時,亦有一股自由的暢快。


    “哈哈哈哈……”


    被玉凝兒帶著跑的鍾靜很是興奮,大聲道:


    “玉師妹,你這馬兒既好看又威風,還跑得比大師兄他們快,是從哪兒弄來的?”


    如若身邊隻有鍾靜一人在的話,玉凝兒當然會實話實說。


    但現下大師兄也在不遠處了,於是玉凝兒隻能空出了一隻手,指著穆元之大聲的說:


    “這馬兒是他賣給我的!”


    “是的!”


    騎在馬上的穆元之聞言,被迫的點頭,想不承認都不行。


    於是鍾靜又拍了拍玉凝兒的肩膀,“玉師妹!你能耐了啊,竟還能買到一匹這樣的好馬兒……”


    “過獎!過獎!”


    四人一路疾馳,待跑到了落日城城門才停了下來,下馬,入城。


    城內人員密集,地攤商販、還有遊街玩耍的行人處處可見,真是車水馬龍,摩肩接踵……


    其間,高樓瓊閣亦不在少數,金碧輝煌的殿宇竟就矗立在繁華鬧市之間。


    “這裏好熱鬧啊……”


    玉凝兒驚歎的看向四周。


    鍾靜和大師兄一臉淡定,他們是經常下山做任務的,這樣的熱鬧算是見識過不少了。


    玉凝兒他們進了城,不好繼續騎馬,便隨意找了個的攤位坐下,暫且歇一歇腳。


    大師兄剛想伸手去摸口袋,突然手一頓,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些許遲疑。


    鍾靜的視線不經意的瞥過了他的手,頓時明了,心中也頓生尷尬。


    下山之前,大師兄其實已經備好了足夠的路費。


    但大師兄也隻是準備好了他們去望崖城的銀錢,並未料到他們還要再去一趟西山城。


    如今大師兄身上所剩下銀子不多了。


    如果隻有她和大師兄,估計還能繼續忍一忍,而且平時也隻敢露宿荒野,吃喝都隨運氣……這樣下來,也就勉強能夠去到西山城去了。


    可是現在,玉凝兒和穆元之都在呢,他們又怎麽忍心看他們挨餓吃苦?


    玉凝兒年紀還小,又一個人在外奔波了多日,想來也是吃了許多的苦……


    “大師兄,十三師姐,你們是餓了嗎?”


    玉凝兒說著,直接從寶囊裏掏出了一大塊烙餅。


    “這烙餅可好吃了,你們吃嗎?”


    “當然要!”


    十三師姐驚喜的伸手去撕了一小塊,忙放入嘴裏,一邊嚼一邊讚歎:


    “這烙餅也太香了吧!玉凝兒,你也快吃啊!”


    玉凝兒笑意盈盈的將烙餅一分為二,一半塞給了鍾靜,另一半則遞給了方明。


    “大師兄,你也來嚐嚐吧,這樣的烙餅我還有十幾張呢!”


    聞言,方明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點點頭,見玉凝兒果真又拿出了一塊烙餅,這才肯伸手接過,咬上了一口,又點了點頭。


    玉凝兒笑意盈盈間,不動聲色的給穆元之使了個眼色。


    穆元之立即會意,於是“啪”的一聲,拿出了一塊金子,道:


    “大家光吃烙餅恐怕也不頂餓,小二,快點將你們這兒上等的好酒好菜都拿上來……”


    見狀,方明忙咽下嘴裏的餅。


    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店小二就一個箭步跑了上來,又眼疾手快的將那一塊金子揣進了兜裏。


    “好嘞!還請幾位客官稍候,好酒好菜馬上就來~~~”


    方明:“……”


    鍾靜咽了咽口水,“其實……我們填飽肚子就好了,用不著拿出一錠金子吧。”


    玉凝兒眨眨眼,一臉無辜。


    穆元之則笑得一臉真誠,低聲道:


    “無妨!你們放心吃,這樣的金錠子我還有一整盒!花不完……”


    鍾靜:“……”


    玉凝兒暗暗憋笑,還偷偷的給穆元之比了個大拇指。


    待四人吃飽喝足之後,便快步離開了落日城,從官道上繼續趕路,策馬奔騰。


    官道兩邊,或大或小的村落隨處可見,瓜果農田也是一片又一片。


    到了傍晚,幾人入住了一個小鎮的客棧,依舊是穆元之出錢。


    玉凝兒住得心安理得,就是不好再讓榕爺它們隨意出來了。


    鍾靜也是心大,沾著枕頭就呼呼的大睡了過去。


    方明則暗暗決定要盡快趕到西山城去,並且要盡力幫穆元之的師父解決蹊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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