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朝身後看去,發現走在最後的人是謝晉元。


    他的胸口濺射出一道血箭,子彈狠狠穿了胸口,汩汩鮮血噴湧而出。


    接近著又是接連幾道槍聲響起,三發子彈呈品字形掠過蘇州河,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去很遠。


    薑勤抓住想要上前查看傷勢的楊瑞符,這三發子彈落空,沒入地麵,濺起塵土飛揚。


    “有狙擊手,大家快走!”


    同時,槍聲也引起了法軍的警覺,霎時間,整個戰俘營喧嘩聲一片。


    兩盞探照燈在同一時間掃向眾人所在的位置,地麵是一支二十幾人的法軍端著槍匆匆趕來。


    瞭望塔上的布倫輕機槍扣動扳機,機槍點射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薑勤死死拽住想要撲到謝晉元屍體邊上的楊瑞符,大聲嗬斥:“沒時間了,快走!你難道想讓524團的兄弟們全都走不了嗎?


    如果謝團長還活著,他一定不希望你們為了他白白犧牲,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最終楊瑞符牙齒咬的鋼鏰作響,一扭頭兩行虎淚潸然落下。


    心口最若軟的地方狠狠地一陣絞痛,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薑勤隻好把他背在身後,帶著還沒離開的524團軍官們跳進土坑。


    噠噠噠噠!


    布倫機槍噴出火舌,來不及跳進土坑的幾個軍官被子彈射穿後背,不甘心的倒在了土坑前。


    其中幾個軍官想要停下腳步去救戰友,可是這時該死的法軍已然衝到土坑邊上,控製住中彈的戰友。


    等到他們跑出一段距離,薑勤丟出兩枚手榴彈,將這條甬道的入口炸塌。


    後麵追擊的法軍來不及躲閃,當一道道火光照亮他們醜惡的嘴臉,無數的破片撕扯血肉之軀,頭頂上的泥土坍塌,將他們徹底掩埋在地下。


    房頂之上,田中少夫一拳砸在瓦片上,狠自己不爭氣,就差一點,子彈便能擊中該死的華軍狙擊手。


    在附近巡邏的皇協軍尋著槍聲跟到了這裏,他們猥瑣的蹲在牆後。


    一名偽軍哆哆嗦嗦的問道:“連長,這應該是皇軍要找的人,我們如果能活捉他,這輩子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偽軍的頭頭摸著下巴略微思索,覺得可行。


    他們有好幾十人,而對方卻隻有一個人,幾十支槍哪怕槍法再不濟,總有一發子彈能打中對方。


    “你小子打小我就覺得行,當初小鬼子……啊呸,皇軍進城,狗日的當官的都跑了,還想要我們繼續守陣地,守個錘子。


    早點投降早點跟著皇軍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嗎,就咱們旁邊那個陣地,冥頑不化的和皇軍鬥爭到底,你猜怎麽著?


    那一個排的兄弟屍體被掛在城牆上,暴曬的屍體都臭了,這才拉出去火化了。”


    偽軍們蠢蠢欲動,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急不可耐的一頭二鬼子走火。


    槍聲劃破四周的空氣,子彈鑽入田中少夫的大腿,血霧飆射而出。


    他吃疼身體失去平衡,往後栽倒,手裏的九七式狙擊步槍也不知道摔到哪兒去了。


    “打中了!我打中那小子了!”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狂呼,偽軍頭頭興奮的拍著他的肩膀:“你小子槍法可以啊,一槍就打中了,等回去老子讓太君給你記大功!”


    說罷,一群偽軍便朝著田中少夫倒下的地方衝去。


    田中少夫強忍著劇痛,抽出腰間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子彈上膛。


    心中暗道一聲不妙,沒想到華軍的狙擊手還留了後手,隻是這種方式實在是有些勝之不武。


    “我記得剛才那小子就倒在這兒啊,怎麽不見了?”


    “再仔細地找找,要是放走了皇軍要的人,不僅一分錢也拿不到,還要掉腦袋!”


    於是,眾人繼續搜尋,發現地上有一攤汙血,順著血跡發現被他打中的華軍就在牆角後麵。


    偽軍小心說道:“連長,找到了!就在那裏,還在流血!”


    牆角後,田中少夫無力的靠在牆上,奄奄一息,由於失血過多臉色蒼白。


    他左手緊緊按住右腿的傷口,鮮血透過指縫不斷滲出,染紅了褲管。


    田中少夫看見了一支掛著刺刀的步槍出現在眼前,於是一把奪過那支步槍,那名偽軍腳步趔趄往前撲倒。


    偽軍們迅速靠近,手中的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田中少夫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劇痛,用右手緩緩舉起南部十四手槍準備做著垂死掙紮。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仿佛要用這最後的力氣帶走一個華軍士兵。


    兩方人馬對峙,電光火石之間,偽軍連長驚呼出聲:“別開槍,是太君!”


    可惜已經晚了,田中少夫已經扣下了扳機,槍口正好對準了偽軍連長的胸口。


    偽軍連長驚恐的閉上眼睛,可是卻沒等到想象中的槍聲和痛感,眼睛睜開一條縫。


    原來是手槍卡殼了,正是因為子彈卡住才救了他一條狗命。


    偽軍連長的心跳如鼓擂,額頭冷汗涔涔,他顫抖著眼簾,隻見田中少夫的臉色因劇痛和憤怒扭曲得猙獰,那雙充血的眼眸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每一聲呼吸都清晰可聞。


    田中少夫再次用力拉動扳機,那老舊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卻像是嘲笑他的無力,依舊固執地卡著不動。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拉長,偽軍連長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脆弱與命運的玩笑,他喉嚨幹涸,發不出半點聲響,隻能瞪大雙眼,目睹著死亡與自己擦肩而過。


    “八嘎!你們的,還不快快滴!”


    田中少夫丟掉卡殼的南部十四,也不知道軍部是怎麽想的,設計出這種連自殺都會卡殼的手槍。


    帝國的勇士們拿著這些武器,和武器裝備精良的華軍狙擊手戰鬥,怎麽可能贏得勝利。


    偽軍連長嚇傻了,兩條腿直打哆嗦,褲襠有黃色的液體流了下來,順著屎黃色的褲子滴了一地。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尿騷味兒,令人作嘔。


    差一點,他們就差一點誤殺了一名皇軍。


    “還愣著幹嘛?趕緊把皇軍送到最近的醫院去,耽誤了救治,得掉腦袋!”


    ……


    廢棄火柴廠,孤軍營大部分的官兵成功逃了出來。


    隻是大家的興致都不高,在撤退的路上,仍然有一部分的戰友倒在了撤退的路上。


    而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們敬重的謝晉元團長,被冷槍擊中,一槍斃命。


    廢棄火柴廠外,夜色如墨,孤軍營的官兵們互相倚靠,眼神空洞無光。


    月光下,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仿佛受傷的猛獸在舔舐自己的傷口。


    薑勤知道他們的心裏都憋著一口氣,隻能靠小鬼子的狗命來釋放。


    薑勤走到他們之中,嗬問:“都他娘的埋著個腦袋幹嘛?你們的精氣神呢,都被小鬼子打沒了嗎,你們還特麽是軍人嗎?


    我告訴你們,不僅老子瞧不起你們這副熊樣,就連謝團長的在天之靈也會為你們感到悲哀。”


    立馬有兩名戰士梗著脖子站起來:“薑長官,我們已經輸了,團長犧牲了,委員長拋棄我們了,我們隻是一隻喪家犬。”


    薑勤冷冷的看著那名戰士:“好!很好!老子現在就告訴你,你可以滾蛋了!


    誰說你們是喪家犬?謝團長既然把你們交代給我,以後你們就是老子的兵,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你們是想敗壞謝團長的名聲嘛?”


    眾人繼續低著頭,一言不發。


    “怎麽啞巴了?還是個爺們的,現在就跟老子一起去把謝團長的遺體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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