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台老狗的弟子,你來做什麽?”何良驥嗬斥道。


    馮尚雍笑道:“自然是來看看咱們大寧未來的皇上,討個從龍之功玩玩。”


    “泉台早已不問政務,何必插手此事?”


    馮尚雍笑容玩味,一不留神便從何良驥袖口偷出十幾粒棋子,放在手裏掂量著。


    “何大人有所不知,這位皇子殿下曾跟我家先生讀書,說起來也算是我的半個小師弟。眼下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關鍵時候,我自然要替先生出來露個麵。”


    何良驥看到遠處棋盤被撕開一個小洞,又看了看身高不及自己腰間的馮尚雍,不禁失笑。


    “做先生的不來,反倒讓乳臭未幹的學生出麵,還真符合泉台老狗的一向作風。”


    馮尚雍撓了撓頭,蹲下身將三枚棋子放在腳邊,一粒黑子的前後各擺上白子。


    “何大人的棋力僅次於我家先生,難道看不出此刻的局麵?我是境界不夠,隻能在你何大人的棋盤上開個狗洞鑽進來。但何大人應該比我清楚,以我家先生的棋力,隻要敢在這裏落子,必有後手。”


    何良驥握著荀常的手漸漸鬆開,荀常脫身之後一步跳開,仍是心有餘悸。


    馮尚雍隻是拍了拍荀常肩膀,荀常頓覺心中清爽,那條鏈接金龍的細小真氣也恢複了。


    “多謝...師兄...”


    馮尚雍擺手道:“不必多想,你不跟隨先生讀書,認了徐舟做師父。但先生不會怪你的。”


    不等荀常鬆口氣,馮尚雍話鋒一轉,嚴肅道:“你的先生,那個叫徐舟的,如今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麵。”


    馮尚雍抽出飛劍,將麵前的空檔一劍斬開,無名河畔的場麵出現在裂縫之中。


    韋謫徐舟二人,已經被紅衫團團圍住,徐舟神誌不清,韋謫渾身是傷。


    荀常早就想到,先生不來救自己,一定是深陷危機之中了。


    馮尚雍朝著何大人使了個眼色,說道:“這一切都是何大人布局,可謂精妙。”


    何良驥一揮袖子,打散裂縫中的畫麵,笑道:“如今局中三處,皆是死棋。再把你這個訪仙境劍修扔進來,也是一個死字。”


    所言不假,何良驥能夠隨意在天地之中開辟小天地,已經是接近十二境的修士了。


    而馮尚雍一個十一境,再加上荀常,絕無勝算。


    雙方對此心知肚明。


    但何良驥還是有所忌憚,遲遲沒有動手,靜靜看著腳下的三粒棋子,若有所思。


    “何大人向來謹慎,從韋謫出現,再到坎水劍宗以秘法交換於高朗,一步步將徐舟引入無名河。好對荀常下手。”


    眼看著馮尚雍一一點破自己的算計,何良驥不怒反笑:“就算你家泉先生親自前來,也破不了無名河邊的紅衫軍。”


    馮尚雍撚起一粒白子,以劍氣灌注,又輕輕放在地上那粒黑棋右邊。


    整座小天地為之一顫。


    “倘若破局者不是我家先生?何大人此刻撤去此局,尚有活路。”


    不是泉台,還能是誰?


    突然,小天地的穹頂之上出現一道人影,轉瞬消失不見。


    下一刻,穹頂竟被人一劍劈開,那條金龍順勢溜進雲海之中沒了蹤影。


    何良驥感到像是被人掐住咽喉,倒海般的劍氣自穹頂裂縫傾瀉而下,幾道劍氣順著經脈闖進何良驥氣府。


    此時再想著縮地跑路,卻使不上勁。


    棠葉州再無第二人有此磅礴劍氣。


    馮尚雍撚子含笑,搶先穹頂之上的那人說道:“何大人千算萬算,就沒算到那個瘸子,當真隻是埋雲山一個普通劍修?”


    何良驥瞬間呆立在原地,眼睜睜抬頭看著穹頂那人又出一劍,小天地頓時入山洪決堤,一破不可收拾。


    “不妨想想,你事先看不出荀常有真龍氣象,難道學宮的神仙看不出,埋雲山那位也看不出?”


    何良驥麵如死灰,靜靜看著馮尚雍得意。


    “一個瘸子,剛剛下山就能收下荀常這條真龍做弟子。在魚門渡對學宮主簿劉改遞出一劍傷其大道卻至今沒被學宮追究。這陣仗,至少也是那齊鳴的親傳弟子啊...”


    馮尚雍說到一半,忍不住倒在地上捧腹大笑,指著何良驥大聲嘲弄。


    “好死不死你何大人還偏偏要說一句什麽?山巔之上有埋雲,我何良驥當在雲海之上?!你去問問聖人任平生,看他敢不敢說這話?”


    何良驥兩袖耷拉下來,其中黑白棋子嘩啦啦散落一地。


    穹頂上那人扶劍而立,懶散道:“泉台家的狗崽子,這沒你事了。”


    馮尚雍立馬起身,臉上笑意轉瞬便不見,恭敬道:“謹遵齊山主法旨!”


    荀常猛然朝穹頂看去,一個中年模樣身穿青衫的劍修,不。是劍仙!他隨手落下一劍,整座小天地便蕩然無存。


    齊鳴禦劍停在空中,問道:“是誰在雲海之上啊?上來與我一見。”


    馮尚雍指著何良驥大聲回應道:“就是這老小子。”


    齊鳴眉頭一皺,馮尚雍立馬腳底抹油,閃到一邊去。齊鳴若是落下一劍,可不是鬧著玩的。自己恐怕頃刻就是身死道消。


    何良驥稍稍坐定,大聲道:“齊山主。晚輩可是犯了什麽死罪?”


    齊鳴踩著紅峰飛劍,狠狠一踏!又是磅礴劍氣自天邊落下,一瞬間便轟碎了何良驥的氣府。


    何良驥嘔出一口血,踉蹌一步摔倒。“齊山主,晚輩不過是阻攔徐舟,並無加害之意!你這般行事,不合天道規矩。”


    荀常聽到這話,哪能忍得住?不說自己差點死了,徐先生恐怕已經氣府崩碎,隻在旦夕之間了。


    荀常一劍遞出,卻被齊鳴從身後按住肩膀。


    齊鳴微笑道:“瘸子的弟子啊...還不錯。”


    何良驥從地上滾起身,顫顫巍巍握著一顆保命的棋子,齊鳴看出端倪,一腳輕輕邁出,頓時在何良驥身旁聚起一處劍氣囚籠。


    何良驥將棋子擲在地上,化作一團真氣卻撞在劍氣囚籠上,險些被打散。


    齊鳴伸出手微微握拳,劍氣囚籠霎時間縮成芥子大小夾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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